本帖最后由 听彝堂 于 2010-8-30 21:51 编辑
四年前吧,我在体制内待烦了,当然,利益也得保证了,就猪八戒摔耙子,不伺候猴了。那一天,我在街上晃悠了很久,仔细端详了这个城市,好像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虽然我天天在这里混吃喝。
接下来某一天,弦兄电话Call,说我们几个要研究一件大事情,
于是,就碰头。所谓几个,就是弦兄、伟哥、斋主和我。见面才知道,是伟哥的主意,要办一份报纸。
伟哥,是本市的名人,电视台资深记者。他是学历史的出身,所谓上下五千年,纵横十万里,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经常一副踌躇满志、睥睨一切的样子。伟哥与我的关系也非常特殊,就是说在我小学一年级时,我们在市少年宫就认识了,还不是一个学校的。然后,文革来了,我们便各奔东西。我中学的时候,他成了家兄的朋友,我们才又见面。以后就是时断时续的联系,后来又走到了一起。斋主呢,我们曾经供职同一报社,不在一个部。后来我走了,他就到了我曾经的报道部,再以后就做了报社的领导。我的毛病是,离开就再不回去,所以来往不是很多。倒是后来天天没事在一起喝酒了。至于弦兄,我们是神交已久、交新如旧、后来居上的朋友。当是时,他创办的环境雅、品味高、功能全的书吧刚刚开业,成为全市文艺票友最喜欢聚会的地方了。书吧的广告词是:进书吧,读书吧,爱书吧!可谓是音义双关,妙趣天成。当然,我们仨也都是书吧的资深读者,优惠大大地,为了这个,我们倒是没少买书。
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是说,我们当时说办报也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过去报人叱咤风云的身影时常令我们心仪不已。
策划这样的事情,当然要找个好去处,具体地点我是记不住了,总之,我们边吃边喝边聊,弦兄还找来了他的办公室主任作记录,几经磨合,方案渐渐成型了。我们设计了若干栏目,明确了印刷单位和份数,就分头操劳去了。
一个月后,报纸出版了。古城文友交口称誉,四道街文物市场的有识之士立即收藏,好像他们未卜先知似的。
这份报纸叫《书纸》,名字是弦兄确定的。什么叫“书纸”,就是“包书”的“纸”。凡在书吧买书,就送一张纸做包装用,我们就在这张纸上面码字。当然,这样就不需要新闻出版局批准注册了。当然,我们也知道,申请也是不会批准的。
名字确定了,大不过一张纸,版式就好办了。我们追求新颖,设计了如《文摘报》横竖两折的四开八版的款式。而“书纸”两字,扩大成循环状的四个字,即“书纸书纸”,就放在折叠的十字线四角。四个字嵌在我手绘的做旧的一个“瓦当”图案里,字,集的是迅翁的。
我们写的,就是介绍书吧所进的书,或者应该说是与我们仨的读书品味契合的书,或者应该说是借其作者酒杯浇自己块垒的书。值得一提的是,《书纸》每期前面都要写几百字的代表总经理弦兄的《卖书者言》,这个,就由我恭襄其役了。这里还有一个插曲。第一期出版后,文化局的领导提了意见,说《书纸》的“纸”字下面怎么多了一点?所以,第二期的《卖书者言》就写了一个《说书“纸”》:
《书纸》赠阅,本以为锦城夜雨,润物无声。承蒙读者关爱,提出问题:“纸”字多了一“点”,错了。
“纸”字当然没有那一“点”,读者意见正确。
但请容我们解释一点,交待一点。
当初创意《书纸》,没有所谓报头的题名。因为《书纸》就是包书纸,不是报纸。所以版式设计,先是有一个浑朴的瓦当,再嵌入“书纸”二字成循环状,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但用什么字体呢,颇伤脑筋。我们收集了毛泽东、郭沫若、茅盾、鲁迅等书法集合比较,感觉鲁迅的字古拙有趣,与瓦当相配,浑然一体。鲁迅的手迹“书”字不少,如“讲扶占的书,将婊子的书,倘有机会遇见,不要皱起眉头,显示憎厌之状,也可以翻一翻。”但“纸”字,费了好多时间,才发现《鲁迅诗稿》一诗的跋文中“翻废纸偶的司马相如大人赋数十字”和《鲁迅手稿选集三编·连环图书辩护》之“走进的自然只是纸上的教皇宫”,两个“纸”字,而且都是有一“点”的。至于鲁迅写“纸”字为什么多了一“点”,说实话,我们也是纳闷:先生可能不自觉笔误多加了一“点”,抑或,可能是自觉认为加多一“点”字更好看?
我们只好这样解释,书法家写字有多一“点”少一“点”的“艺术特权”。好比在马路上骑自行车不许带人,但杂技演员在舞台上则允许带许多人。如果舞台上不带人,这个也就不是杂技了,您也就不屑看了。
我们希望读者有更好的解释有教于我们,
先致谢意了!
《卖书者言》,我拢共写了五篇。我是说,《书纸》出版了五期,就夭折了。什么原因至此,我当初也是不明白,反正就是不了了之了。
《书纸》算了,书吧依旧是静似处子,动如脱兔。门前除了“书吧”的招牌,还有“红学沙龙”“市作协基地”“乡土文化研究会活动基地”“市诗词楹联协会”“市报社文化生活编辑部资料中心”等等牌匾,不一而足。书吧还举行了《襄平红楼夜话·七人谭》、《2006·夏·我与作家一起读名著》、《2007·春·文化作坊》等种种活动,中国红学会会长张庆善也曾来此与读者见面并演讲,北京黄叶村的村长也来这里买红学书,九十多岁的徐悲鸿的女弟子来此作画,儿童作家杨红樱来签名售书,歌手李琛、曾静、杨臣刚来此交流,人家社会过洋节平安夜,书吧就同时搞中国的“文化守夜”活动,当然兼收并蓄,既喝香槟酒,也吃饺子写书法,不亦乐乎,不知东方既白。
好像说远了,拉回来。2008年4月,书吧两个周年了。弦兄跟我说,怎么纪念,编一本书吧。我接了这个活儿,开始跑外市印刷厂编辑排版这本书:《书吧七品》。所谓七品:即一品书吧,书吧概况;二品书画,书吧收藏的书法字画;三品书纸,即我们所码字的包装纸;四品书话,书吧举行的各个讲座;五品书缘,文艺界来书吧的活动;六品书博,书吧的博客;七品书史,书吧的二年大事记。此书图文并茂,简朴有趣,本城的文艺名人都是有靓照的。
再说我们哥仨写的:伟哥有《且把书斋当街垒:读朱学勤<书斋里的革命>》、《有多少往事值得我们回想:读陈平原<触摸历史与进入五四>》、好像还有读核物理学家束星北传记和梁漱溟《这个世界会好吗》等等。斋主的有《不可不知的人物 不可不读的文章:<梦见鲁迅>之序言》等等。我的一些,在汶川地震之后,发几篇到了“红袖佳人”,如什么谈米兰·昆德拉的,谈《达·芬奇密码》的,谈《骑兵军》的,谈《红楼梦》的,等等。
近年,我每次放假回家,都还是在书吧找便宜买书,消磨时间,约会朋友。可惜《书纸》,仅仅出了五期,往事如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