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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青云直上 于 2011-2-9 12:31 编辑
“孩子，睡吧，天已经不早了。”
“我还想听一个故事。”
“故事？什么故事？”
“不要王子和公主，不要会说话的动物，不要神仙和鬼怪，其他的随便你。”
“唔，好吧，但是讲完这个你就该睡了。”
“讲吧。”
“在九十年代初中国西北部的一个小村子里，村民们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每月两次的赶集，拿上自家地里的蔬菜去换别家地里的蔬菜，而后心满意足地回家。集市在一个叫做娘娘坝的地方，那里的神叫什么什么娘娘，她在那里，于是集市就在那里。村子里的每一个父亲把今日换回的蔬菜丢在灶台上任由妻子烹饪，并不是家人想要吃这些，也并不是自家地里不能种这些，只是在这一来一回的交换中，村民之间情感的交互给予便也完成了。妻子们盼望丈夫归来，向她们讲述今日的故事，这故事可以让她们维持生活直到下一个赶集的日子来临。孩子们则是盼望自己跳过那些不必要的生长过程，尽快长大，然后去赶集或是等待赶集的人回来并且带来故事。
我的爸爸就出生在那个村子里，他和所有的孩子一样热切盼望着能长大到足以走进集市。
每一天的日子都和前一天没有什么不同，就在这些无限重复的日子里，我爸爸长大了。这天我爸爸的爸爸，也就是你的爷爷，让他自己到集市去，卖什么买什么也一一交代清楚。
我的父亲在迫不及待踏进集市的那一刻就开始失望，集市很小，也很破旧，一个个简易摊位上摆放的物品乏善可陈。村民们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友好，在他挑选货物的时候，多次被摊主催促并加以白眼。
那时我还不老的父亲差点儿哭了出来。和村子里的每一个孩子一样，他从没有盼望过城市和大学，从小到大他所有的梦想都在这个集市上，这个大人口中津津有味的集市，这个没有长大就不能进来的集市。但是现实却如此。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爸爸一生都将这个集市挂在嘴边。
出乎意料，这强大的失落感却并没有让他难过很久。他很快买完所需要的东西，在天还没有黑透的时候赶回家里。
吃晚饭的时候，我爸爸的大儿子，也就是我的哥哥你的大伯向他询问集市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实话就在嘴边，我爸爸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于是他临场编造了一个又一个今天发生在集市上的故事，这些故事精彩极了，听得我哥哥两眼放光。而我爸爸在编这些故事的时候也忽然觉得由衷地快乐，好像这些事情是真实发生过一样。他甚至觉得集市并不像自己看到的那么糟糕了。”
“然后呢？然后你爸爸也就是我爷爷怎么样？”
“然后？这个故事讲完了。”
“讲完了？集市怎么样？”
“乖孩子，集市从来都是那个样子。但是就像你盼望这个故事一样，我们的生活里总该有一些什么是值得我们一直期待的。这是我们活下去的理由。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发现我们盼望的东西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好，但是为了让接下来的人还有希望，我们必须编造，就像长辈们曾经编造给我们的故事一样。”
“我还是不明白。”
“你该睡了，如果什么都明白，那就不好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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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1-2-9 0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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