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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女孩是十年前,大约是我本家嫂子的侄女,辗转她要喊我一声姑姑。
女孩个子苗条,人才出众,活泼开朗,举止之间,带有一点倔犟。小小年纪,颇有心计,日常生活帮父亲打理生意,精细而又调理,众人无不称赞。说亲的纷至沓来,最终选择了自己相仪的恋人,订了亲,男孩英俊而又本分,两人甚是般配。
你来我往,两个年轻人极为恩爱,公婆更是满意。女孩一直帮父亲料理生意,家中还有一小弟,在女孩订婚的第五个年头,一场厄运向她袭来!
女孩的手,竟开始怕冷水,从开始的怕凉到疼痛皮肤变色,家人开始惊慌,四处寻医,最后终于确诊。
临床上极为罕见的一种“系统性硬化病”,落到女孩身上,从开始的不能接触冷水,到指尖皮肤变色,从开始的误诊辗转到北京确诊,用了近二年的时间。在女孩生病的第一年,一次在婆家洗手,六月的天,只能用热水,在一旁的公婆心凉了,几个月后,借故提出分手,男孩老实猥琐,几次争辩,就无语了。公婆于心不忍,拿出五千元做为补偿,女孩不吃不喝在床上躺了三天!
男孩一直避而不见,母亲要去理论,被她死死拉住。她只有一个要求,赶快嫁人,离开这里。父母无法,托人在外地寻得一门亲,三个月后,女孩匆匆嫁去。闻听此事,我一声叹息,对她父母很多埋怨,“孩子不该忙着嫁人,这样的病除了自己的父母家人,又怎指望上别人,如果婚姻不幸,只怕要失去这个孩子”,听了我的话,母亲几度哽咽,只是已经迟了!
二年后,因为她的病,男方提出离婚,女孩回到家里。家人让我去给她看病,第一眼看到她,震惊之极。她的皮肤颜色已变了,从脸部手指到胳膊,皮肤厚而紧,蜡样光亮,肤色白皙的她,变成暗紫色,当我给她输液时,看到花样的女孩,如此狰狞,心痛难忍,绑上止血带,望着僵硬的皮肤,血管已很难找,她轻声说抱歉。
我强忍着眼泪安慰她,“好好养病,不要想其它,要勇敢,活着就有希望,”她微笑着点点头!
父亲带着心爱的女儿,一直在北京坚持治疗,在家人的爱护下,病情稳定了,未出现恶化。女孩又能说能笑了,几次来看病,一直微笑而乐观,让我深感安慰!
父亲几次和我聊起,绝不会放弃女儿的治疗,无论多大的代价,要女儿好好活着。但是,灾难再一次来临,女孩的父亲查出食道癌,已到晚期,半年后,带着对女儿的最大牵挂离开人世。
我担心,“女孩的命休矣”。这些年来,支撑她的是自己的父亲,无论是经济还是精神,几次的打击早已让她心力憔悴,是父亲的爱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今天父亲猝然离世,只怕她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半年后,噩耗传来,女孩已悄然离开这个世界,走的很安然,她要去另一个地方去陪最爱自己的亲人,她,再也不怕了!
写到这里,我眼前已模糊,在这个世界上,当灾难来临,谁是最爱自己的人?是曾经甜甜蜜蜜的爱人吗?或者是情深意长的情人?行医多年,看了太多的悲欢离合,现实一次次的告诉我,当面临人生重大的挫折和灾难时,不惜一切代价来救我们,为我们痛彻心扉,是自己的父母,是自己的姊妹,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当你因为一点琐事,呵斥甚至痛斥自己的父母时,为一点矛盾和姊妹兄弟争执时,好好想想,这样做值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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