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高原红4344 于 2010-12-7 12:03 编辑
于世人的印象中,瞎子阿炳的生前是一段既痛苦,也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生。从传经布道的当家道士,到进出于烟花柳巷、抽大烟,继而染上一身恶习的浪子;从沿街弹琵琶、拉二胡的卖唱艺人,又到首屈一指的民间音乐家。阿炳的一生注满了人间的辛酸,也完成了人生的一个戏剧性过程。虽然阿炳音乐的传世之作《二泉映月》在民间流传历久弥新,关于阿炳音乐的文字,在网络上也俯拾即有,但认真地说,这个时代又有几个人在敬奉着阿炳不朽的音乐灵魂?阿炳的音乐灵魂或许确实正在被尘世所渐渐淹没,这儿所提及的关于阿炳身后的两件糊涂帐,或能让世人再度记起阿炳,但估计也是阿炳生前所始料不及者。
其一、始于街头卖艺的乐曲《二泉映月》,其名称到底是由谁定夺的?
先来看来自百度百科的介绍:
1950年中央音乐学院杨荫浏、曹安和两位先生专程来无锡,使用当时最为先进的所谓钢丝录音技术,为阿炳的演奏进行录音,当时参加录音的还有祝世匡老先生。祝世匡先生是50年代的音乐人,定居无锡,主要擅长琵琶弹奏和提琴制作。祝世匡曾在无锡报刊上发表过《乐曲二泉映月定名经过》一文,他在文中写道:
录音后,杨先生问阿炳这支曲子的曲名时,阿炳说:“这支曲子是没有名字的,信手拉来,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杨先生又问:“你常在什么地方拉?”阿炳回答:“我经常在街头拉,也在惠山泉庭上拉。”杨先生脱口而出。“那就叫《二泉》吧!”我说:“光《二泉》不像个完整的曲名,粤曲里有首《三潭印月》,是不是可以称它为《二泉印月》呢?”杨先生说:“印字是抄袭而来,不够好,我们无锡有个映山河,就叫它《二泉映月》吧。”阿炳当即点头同意。《二泉映月》的曲名就这样定了下来。
再看来自李岚清先生发表在2007年第3期《人民音乐》上《我国民族音乐的奇才——我心目中的阿炳》一文中的相关介绍:
录完一遍后,曹安和把录音带倒回来,放给阿炳听。当听到那从录音机里传出的声音后,阿炳十分激动。因为阿炳从来没有听见过自己拉的胡琴从录音机里放出的声音。他摸着录音机惊讶地说:“这机器好像有仙气一样的呀!怎么刚拉过就能放出来呢?催弟(阿炳的妻子)呀,这就是我拉的琴声啊!”一个曲子放完以后,阿炳还要听。听了两遍以后,杨荫浏就问阿炳:“阿炳啊,这支乐曲叫什么名字?”阿炳回答:“哎,我瞎拉出来的,哪有什么名字啊。”杨荫浏说:“没有名字我们不好向外介绍啊。”阿炳沉吟了片刻,说:“那就叫《二泉印月》吧!”黎松寿(无锡音乐人,从小认识阿炳,且为邻居,今在南京师范学院音乐系任教)想,这是否与阿炳喜欢的广东音乐《三潭印月》有联系啊?杨荫浏也考虑到这一点。杨荫浏说:“阿炳啊,这个‘印’能不能改成附近映山河的‘映’字?”阿炳说:“杨老师,你学问大,我听你的,就叫《二泉映月》吧。”二泉映月,多么典雅的名字,这首二胡曲从此得名。那天晚上,阿炳一口气拉了三首二胡曲。除《二泉映月》外,还有《听松》和《寒春风曲》。
那么,被看作是阿炳一生呕心沥血的艺术结晶《二泉映月》的定名,到底是由谁完成的呢?按祝世匡所言,其所说之《二泉印月》与《二泉映月》仅一字之差,有四分之三的功劳,而杨荫浏首先给出《二泉》,然后还有一个“映”字的贡献,也有四分之三的功劳,不过这一个“映”字是点睛之作,故而《二泉映月》的定名,杨荫浏先生应该属于第一作者。
再从李岚清先生的文章看来,文字中根本就没有提及祝世匡,倒是涉及了另一个人黎松寿。而整个定名的过程,先是由阿炳自己提出《二泉印月》,然后由杨荫浏修正为《二泉映月》的。有一点是共同的,即那个“映”字是杨荫浏的杰作。而祝世匡是否在定名的现场?是否在《二泉映月》的定名中给出了自己独立的意见?两种说法则大相径庭。上面提到的人除了黎松寿外,目前都已作古,而黎松寿年事已高,即使当年在现场,细节也不一定记得很清楚,加之其也没有凑热闹抢份儿的主观,估计《二泉映月》定名的事情,最后多半是一笔糊涂帐。
其二、收藏阿炳生前唯一照片者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斯人已去的60多年里,特别是在上个世纪,凡涉及有关瞎子阿炳的出版物资料中,几乎没有睹见过反映瞎子阿炳生活原型的照片。从上世纪末进入本世纪以来,由于网络技术的异军突起,不少尘没多年的文化资料在九死一生中得以保存和传播,其中有一张关于瞎子阿炳的照片突现网上,随即便引起关注瞎子阿炳的众多人的瞩目。
据网友称,该照片是从一个日本网站上发现的。照片的载体系日伪统治无锡时期所颁的“良民证”,在那样的时局下,遭奴役的老百姓,其日子中必须须庚不离“良民证”,否则是要杀头的。“良民证”上的那张照片或也是阿炳存世的绝无仅有的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一副盲人眼镜,一张形容枯槁的面容,还有一顶破旧的毡帽,透出了“瞎子阿炳”生活的艰难和沧桑态。但该照片是否是阿炳本人一生中照过的唯一的一张照片?则待考。故而现在所见到的有关阿炳的诸多音乐作品的封面上,除了来自那张“良民证”上的照片以外,再就是一些与阿炳相关的其他的文化概念,比如阿炳的雕塑、故居等。
关于阿炳这张“良民证”上的照片,史上还有另一说法。阿炳去世以后,因为一时没有发现他生前留下什么照片,故而在灵堂上也无遗像可挂。当时阿炳的挚友黎松寿先生,曾向阿炳之妻董催娣和堂兄华伯阳索要过阿炳生前照片留作纪念,但未果。1951年春,黎松寿请无锡《晓报》发了一则启事,以重金征集阿炳生前的照片,但很长时间也是泥牛入海,没有回响。
不料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1954年某日,黎松寿收到一封无锡朋友寄来的函件,内装尺寸为四寸的阿炳的放大照片一张,函中同时称是阿炳的妻子在整理阿炳遗物时,发现了一张来自日伪时期阿炳领取的良民证,还有其上的那张登记照。现在网上说到的那张阿炳身后唯一的照片,几乎都是众口一词,来自所谓的良民证一说。
那么,那张良民证到底是来自阿炳的妻子董催弟?还是来自东洋人的网页?董催弟死无对证,而网页上的东西是由何人贴上?那何人又是如何获得了阿炳的良民证?良民证到底是真是假?这些事估计没有“周老虎”的那件把国人折腾得精疲力尽的“真假老虎案”紧迫,因为确实没有扯出太多、太大的利益后果,故而,对一个穷困潦倒了大半辈子的瞎子艺人,尽管他的音乐给后人留下了一笔也算了不得的文化遗产,但除了热心于中国音乐史的那几个人在琢磨,现实中,还有多少人在为研究瞎子阿炳的生前身后事而操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