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妙韵怡然 于 2010-8-17 23:10 编辑
随着走近那几乎已经干涸的小河,我知道:马上就能喝到那碗香甜的腊八粥了!
这是我出生的地方,紧挨着小河边上,只有五户人家。当年,家家都是三代同堂,户户都是贫穷着守候着自己的生活。
儿时的一切,都是围绕在这条小河边的,五家老人们在夕阳落山后,固然纷纷来到门前,闲聊着打发时光,一时融洽得很。可也多次为了寸土尺地,争得火冒三丈。那时候第二代青壮年中,别人家都是哥们儿成群的,我家只父亲一个,却也要伸出瘦小的胳膊来抵挡一阵。我们第三代人尚不谙人事,只拎着根连老鼠都吓不走的小棍棍,狐假虎威,以壮声色。偃旗息鼓后,大人们的余怒未消,我们又已经和刚才那不共戴天的小伙伴们玩在一起了。
每年也是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得买来几样不同种类的粮食,还要放上大枣冰糖,熬成一锅浓浓的腊八粥,每次我都能抢着喝上三大碗,那种惬意,真是回味无穷。
快到家了,我惊讶的看到老朱爷爷的家已经成了废墟!这老两口是五户人家中最贫困的,喜欢在家招人打麻将,于是乎他们家就成了邻居们茶余饭后的必到之处。当时已经十几岁的我,很快也被吸引过去,如果赶上哪位长者出去如厕,便会被临危受命,摸上几把,过瘾极了。
如今二老去世了,虽然“走”的时候也算高寿,但据说俱是孤苦伶仃的,而他们的黄泥大坯的小屋也只剩下了四面墙,窗户上的玻璃没了,连大门口也被左边的邻居倒上了脏水,由于是冬天,很快便结了冰,现在已经把大门淹没了大半。
“爸爸,到了。”儿子一声把我叫醒,我也猛然体会到:自己的心,是酸酸的。
爷爷还是老样子,怕见风,连大门都不敢出,但见了我们精神还好,说话中气也足。
我坐下来的时候,奶奶告诉我,前面老郭头也“走”了。
“哦”,我随口应了一声,忽然悟道:当年的五家老头,竟只剩下了我的爷爷!
当年的吵吵闹闹,甚至要大打出手的场景,恐怕再也听不到了,可我,却没有一丝的宁静;
当年的十二寸的黑白电视,如今色彩斑斓,可我,却看不到它的精彩;
当年的炸花生、炒鸡蛋,现在是肥鸡活鱼,可我,却再也找不到香甜的滋味来;
当年的冻梨冻柿子,换成了南方过来的荔枝芒果,可我,却为何视若无睹?
二十载一梦,揉揉眼睛才发现物是人非,经济发展了,生活提高了,可是幸福呢?贫穷的时候,春风来了就可以当作是“幸福”,吃上一口涩涩的冻柿子,简直是“无比幸福”了,而今呢?是我的心,在无休无止的进货卖货中趋于麻木?还是迈过了而立,在未进入不惑之前,已经迷失了自我?
晚上,一向睡觉踏实的我失眠了,半梦半醒之中,不知谁家淘气的小孩子放了一个响亮的鞭炮。我被吵醒,随之而来的是灵光一现,我释然:幸福仍旧伴随着我,只不过年纪增长了,幸福也脱去了稚气。而今,年过八十的祖父母还能叫我回去喝一碗腊八粥;妻子开心的笑;儿子出色的成绩单,对我来言,都是幸福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