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本帖最后由 今我来思 于 2010-8-15 15:37 编辑
认识秀儿的那一天，是七月份，太阳最毒的时候。有一个小女孩，穿着白裙子，在买冷饮。两个高年级的学生，非逼着她请客，直到把她逼得哭起来。我冲上去，说了一句：“挺大的个子，欺负小姑娘，真不要脸。”
然后，就是两个大个子在追打我，一直把我打到教室里，老师出来把他们吓跑，我的头上多了几个包。放学以后，秀儿站在学校门口，想对我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只是给了我一个笑容，这个笑容，叫我记住了一辈子。
那年，我12岁，秀儿11岁。
五年级了，学校分了两个快速毕业班，成绩好的可以分到这个班，进了这个班的同学，不用读六年级，就可以直接进初中。
我成绩不够，但是爸爸有关系，托人给我办进去了，上课的时候，向左右同学借墨水，前面的一位女孩，回过头来递给我，她就是秀儿。
秀儿说她喜欢看小人书，我去给她借，那个大胖子家里有500多本，就是抠门，我死缠烂打，磨得他都快崩溃了，终于借给我一大兜子。
秀儿说她喜欢去河边玩，我们旷了课，拿了两个罐头瓶子去捉鱼。鱼儿总是不上当，秀儿说再深点就好了，我往前面试探着走着，突然一脚踩空，灌了一几口水。秀儿哭了，说以后再也不让我下河了。
考毕业试了，秀儿的成绩是没问题，我却没什么把握，十有八九会降级吧。最可怕的英语考试，一大半题我不会，秀儿早早就交卷了，她往前面走的时候，有一个纸团，落在我面前，我就这样，英语得了八十多分，老师都意想不到，我和秀儿同时进了重点中学。
初中三年，秀儿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很多人喜欢她。有人还半路劫她，要交“朋友”，秀儿对我发脾气：“你怎么这么笨？看着我挨欺负？”
我学会了打架，看到谁对秀儿眉来眼去，就给他一顿胖揍。慢慢的，学校里面没有人敢追秀儿，终于有一天，她向我瞪起了眼睛：“你不打架能死吗？害得大家看到我都躲得远远的。”
中考前几天，秀儿来找我：“我们一起读高中吧，我给你补课，以后我们一起考大学。”
我说：“爸爸想让我读技校，说我上高中也没希望，还不如学门技术。”
秀儿黯然走了，我却没有去追。
那所高中，离秀儿家挺远的，她吃力的搬着行李，要往宿舍里运。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我说：“我还是和你一起读高中吧，技校没考上。”
秀儿那天，突然趴在我的肩上哭起来，宿舍老师狠狠的瞪了我们两眼，却没有管，因为我正用十倍狠毒的目光，回瞪着她。
高三上半年，母亲去世了，我哭得天昏地暗。这个打击影响巨大，秀儿为我补的课，全都付之东流了。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的时候，秀儿的生日到了，我送给秀儿一颗心，玉石做的心，然后对她说：“你一定要好好努力呀。”
秀儿看着我说：“我们一起考吧，如果你不行，我就等你一年，我们一起重读。”
我瞪着眼睛，直到把她瞪哭，然后我对她说：“我不会再读了，你好好考吧。”
秀儿突然病倒了，病得昏昏沉沉的，我跑到医院，不顾她的妈妈在旁边，趴到她的耳边说：“我们一起参加高考，我能行，你放心。”
秀儿考了个好学校，离我们这个城市也很远，她说：“你能来找我吗？”
我摇了摇头：“妈没了，爸爸一个人在这边，我不能离他太远。”
秀儿不再说什么，她拿出那颗心，亲了亲又放进衣领里。我想去拉她，却终于没有伸手。
过年了，大姐给我提亲，说要父亲早点抱孙子，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也不知道如何拒绝。大姐叫我陪那个女孩吃饭，我就吃；叫我陪她上街看冰灯，我就去。在一个“心型”冰灯前面，我的手机响了，抬起头便意外的看到了秀儿，我拉着她的手，也忘了身边还有谁。秀儿说：“你不会有女朋友，一定没有。”
我说：“是的，真没有。”
秀儿说：“我给你生个儿子吧，我不去读书了。”
我没有说话，远处，大姐拉着哭哭泣泣的女孩子，正往这边走来。我拉着秀儿，蹿入了人群中，秀儿说：“我再等你三年吧，好不好？”
我不敢去想，三年以后，我们会怎么样？只知道这三年来我学会了拒绝，我张罗着给父亲找个老伴，父亲却说非要让我成家以后，再考虑他的问题。秀儿打来很多次电话，我都没有接，在实际问题没有解决之前，我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终于有一天，我想起了，这是秀儿的生日，我打电话给秀儿，她说：“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哦”，我放下电话，不知道是应该为自己难过，还是为她高兴？
父亲六十岁了，他没有靠过我，终于在儿女们的坚持下，又组成了自己的家庭。大姐说：“小弟你得抓紧呀，大姐再给你介绍一个吧。”
我说看看吧，手机响了，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在哭，我没有多想，就知道是谁：“秀儿，你怎么了？”
“那个男人……总是打我。”秀儿只说了这八个字，因为我早已经挂上了电话，出去打车了。
两天两夜，我来到了秀儿的身边，她瘦得让人心酸，我抱着她，安慰她不要害怕。有个高高大大的男人，领着几个人，气冲冲的奔着我们过来。我把他打得半死不活，满脸鲜血的我把其他人都吓跑了，秀儿拉住我举起砖头的手，突然晕倒了，倒地的时候，我看到有一颗心，从她的颈间划落，摔成了两半。
我送秀儿进了医院，医生说她流产了，责问我不知道心疼人。
秀儿出院了，我炖好了鸡汤，她边喝边朝我笑，我深情的抱着她的头，让她埋在我的怀里。轻轻的对她说：“你给我生个儿子吧。”
秀儿轻轻咬了我一口，然后离开了我的怀抱，她说：“晚了。”
晚了？我茫然离开了那座城市，在路上，我一直没有搞清楚，“晚了？”这两个字到底是她说的？还是从我心里发出来的？
又是一个团圆年，满城市都摆满了冰灯雪景，我在到处寻着那个“心型”的冰灯，却到处寻不到，我的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又响了……会有奇迹吗？ |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0-8-15 14:25
QQ好友和群
QQ空间
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
分享
收藏
顶
踩
提升卡
变色卡
抢沙发
千斤顶
显身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