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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认识曼子,我知道应该有曼子这样的一个女孩吧。
也许她正好和我同城而居,也许她每日和我不期而遇,在地铁,站台或电梯里。
也许我总在人群里看到她,栗色长发,柔软顺滑,修得弯弯的眉毛,抹着鲜润的唇彩,挎包精巧,衣着时尚,迎面而过,是力士或CD淡淡的清香,清高而矜持。
这个城市阳光稀缺,空气湿润,叫做曼子的女孩,一定有细白的皮肤和软软甜甜的声音。
也许叫做曼子的女孩,有一颗敏感而浪漫的心,喜欢或讨厌什么,全凭感觉,一个细节一个印象,心底便泾渭分明。
她一定不象我,眼镜黑发马尾辫,永远的灰头土脸,俗不可奈。她一定不象我,或自卑拘谨或叽 叽喳喳,分不清场合地点,有时看每个人都是好人,慈眉善目,有时觉人人都怀坏心眼,胆怯慌乱,永远弄不明白。
她一定热衷于杜拉斯,叶芝或卡夫卡,不象我更爱漫画和笑话。爱一些浅薄而轻松的快乐。
我从不真的认识曼子,我却仿佛见过她,我也许断断续续读过她的故事,恍恍惚惚猜出过她的心事,我也许从旁人欲说还休的目光里,从别人时隐时现的话题里懂过她。
曼子的故事太普通,普通得这个城市每时每刻都在上演,普通得故事的结局总是落入俗套,你没有耐心读完。
曼子应该有一个男友,现实里门当户对的男友A,曼子应该有一个情人,心灵靠得很近的情人B。我叫他们A,B,是因为你能在人潮里轻易找出他们和他们一类的人,就象你能轻而易举地找出A 或B一样。
和所有人的预料一样,曼子在现实和梦想的爱情里挣扎,在A或B之间辗转,象狐狸一样周旋,象无所依托的鸟儿一样无奈。
曼子不作选择,或者是因为贪心,或者是因为现实让人疲倦却让人踏实,梦想让人沉醉却虚幻而无从把握。 曼子无法选择。
所以曼子的爱情结局注定很俗。
曼子的情人只有B,B 的情人不止曼子一个,也许B更疲倦更无奈,曼子伤心地绝然而去,从此你再也找不到一个叫做曼子的女孩,从此你总是到处打听,你见过一个叫做曼子的女孩吗?
我不认识曼子,我也从不想真的认识曼子,我却相信见过她,在地铁,站台或电梯里,她也许就是我身边每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孩。
我把每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孩都叫做曼子,如同幼时读一则故事总能飞快地猜到结局,我总在猜测曼子疼痛后恍惚后该有怎样的心境。
也许曼子最终心碎,掩藏所有的伤痛,从此除却巫山不是云,曾经一个B,绝口不提。
也许曼子最终心冷,爱尽即是恨,后悔所有的付出终不值得,从此不再相信所谓的爱情。
也许曼子最终心死,终于明白激情永远靠不住,平平淡淡才是真。安静地回到A 的身边。
每一种可能都有可能,每一个曼子都有不同的领悟。
只是每一个故事最终大同小异,平淡无奇,我无奈地看着曼子和她的故事,它发生在我们身边每一个叫做曼子的女孩身上,我寂寞地微笑着,却说不出话。
我清醒着却糊涂着,心疼着却悲哀着,平静着却理解着,不是为了一个叫做曼子的女孩,却是为了所有叫做曼子的女孩。
因为许多年以前,加谬说:爱,可燃烧或存在,但不可两者并存。
因为许多年以后,席幕蓉绝望地叫到,为什么青春注定要盲目,爱,必得忧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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