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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思安 于 2010-7-16 12:07 编辑
龙科(短篇小说)
光听“龙科”这名,你很快会联想到是个啥子公司,其实不然,龙科就是保卫科长龙忠飞的简称。近些年,咱们中国人就喜欢造词,什么付科、兰处、贾队、范局、胡总的称呼领导,这龙科也很自然的让大家叫顺了口。
龙科的经历和我差不多,年龄也相仿,都当过几年知青,他比我早一年进厂。我们在同一车间呆了三个月。他走了后,我接的班,按理我该叫他师兄。可大伙当面都“农科农科”地叫着,背地里却都叫他农哈儿(傻子)。其实龙科不是哈儿。虽不是那种绝顶聪明的人,但肯定比那些自作聪明的人至少聪明那么一点点。
龙忠飞“哈儿”的称呼,源于他在厂里干过的工种超过一半,而没有哪样不是半途而废。然而,公开直呼“哈儿”其名的,则出自于我们共同的师傅,一个六级车工,五十多岁的小老头——裘鲁能之口。车工这门子技术要学会并不难,一般徒弟跟上师傅三五个月。就能顶起杆杆干了,师傅坐在旁边,二郎腿翘起抽烟喝茶,及时地指点一二就行了。师傅落个清闲,何乐而不为。这当师傅的在技术上保守一点,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谁肯轻易地把全部家当都给徒弟呢?你翅膀一硬飞了,那师傅不是自讨没趣。顶多落下个好名,某某师傅还不错。有啥意思,回过头来还得自己亲自干活,抑或领导又给安排一个新手。可是龙忠飞在裘师傅手下当差都一年多了,他跟学其它工种一样,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至于是否还有其它的原因?则不好说....!要知道那个年代虽说是月工资,但每个人都有定额的。虽没有奖金,但政治觉悟还是蛮高的。啥子年终评先进,调级升工资却是和平时的工作业绩挂钩的,到时得拿话出来说。
这裘师傅也是,仗着自己在技术上有两刷子,平时都不把领导们放在眼里。又喜欢喝两口。经常都二麻麻的来上班,把工作基本都甩给徒弟干。领导们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来这天是很关键的一道工序,以往都是他亲自操作。记得那天是中班,裘师傅匆匆地把工作给龙忠飞交待好,自己不知又摸到那里喝酒去了。等他十点来钟醉醺醺的回来,拿千分尺一量,再量,傻眼了。一大批银光闪闪的零件几乎全部成了废品。裘师傅本来喝的绯红的老脸顿时气得铁青。一双浑浊的老眼也瞪得象牛卵子大。“龙忠飞——你他妈都学一年多了,连这么点事都摆不平,就不知道拿尺子量量啊。你真他妈是个十足的“哈儿”啊!老子拿你这样的徒弟来有个球用啊,滚!”。裘师傅的声音越来越大,经他这样不停的骂,霎时全车间的人都围拢过来。龙忠飞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耷拉着脑袋不敢吱声。这围观的人面面相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裘师傅则越骂越起劲,龙忠飞却哭丧着脸,嘟哝着说;“滚就滚,裘不腾,我还早就想不干了呢”!
这件事发生后,也就是半斤对八两,龙忠飞整了个“龙哈儿”,这裘师傅也落下个“裘不腾”。裘师傅挨了批评,但经济上也没受损失。而龙忠飞被领导臭骂一顿后,则因祸得福调到了保卫科。而我却从张师傅门下转移到裘师傅门下。领导找我谈话,说裘师傅的年龄大了,也干不了几年。要我好好的把裘师傅的技术学到手,这是组织对我的信任等等,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本来我就好学上进,所以非常爽快的答应了。我没有辜负组织对我的信任。很快就和裘师傅的关系处得十分融洽,他也很乐意接受我这个徒弟。我在裘师傅手里学了很多东西。他可以把工作上所有的事情都交个我,毫无顾忌喝他的酒,品他的茶。求师傅想,自己也是快退休的人了,这技术又带不进棺材。所以我们投桃报李,各取所需。很快我的技术突飞猛进。没过多久我在车间就弄了个副主任的头衔。
其实保卫科就是关系户和老弱病残呆的地方。而龙忠飞由于年轻力壮,又多少有点文化,很快就在保卫科站稳脚跟。没多久就坐上了保卫科的头把交椅。而这时的龙忠飞,再也没人敢呼“哈儿”其名。一个二个都自觉和不自觉地改称龙科了。
改革开放后厂子规模扩大,经济效益也随之大增,为适应历史发展的潮流。本厂也与时俱进,科室升级为处,龙科也晋升为龙处。而我也被哥们儿戏称“户主”。裘师傅也因儿子顶班提前办理了退休。
有天,我们车间丢了一批零件,大家查来查去没有着落,于是我就找到了龙科,
“哥们,这事就看你的本事了”。谁知他诡秘地一笑,说;你考我?“呵呵,我敢考你龙大处长”?他悄悄对着我的耳朵说,贼,昨天晚上我们就抓住了。“是谁,看我不把他的皮扒了”。龙科说,东西就在我屋里,等会你拿走,这人嘛,我不会告诉你是谁。“为什么”………?龙科叹气道;哎!人家要是没有难处,也不会干这种事的。“那是”.........?
龙科说;别猜了,这人你我都认识,
“那,莫非是”——?
龙科一下伸手捂住了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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