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香姐 于 2010-7-20 17:4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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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相信,冥冥中一定有缘分的安排,要不,外婆,母亲,还有我,三个不同时代的女人被血肉亲情所系结.外婆和我同一天的生日,这不应该仅仅解释为巧合吧。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外婆是个急性子,她把这点传承给了我妈,我妈又把这传承给了我.对外婆的记忆停留在10多年前,记得她瘦小个子,因出痘子而留下坑坑洼洼的脸,齐耳中分的短发,总是有两个寸长的黑夹子撇在耳后.她是比较幸运的,没有赶上小脚时代.她一辈子也是比较辛苦的,听母亲说,她共生了11个孩子,但仅存活下来六个.
外婆家离我们家就十多里路,小时的我特喜欢走外婆,因为在她家那个硕大的木制大桶里,总是藏着些炒好的黄豆、绿豆.每当玩耍回来,就悄悄的揣上些豆子,去贿赂那些儿时的玩伴,也拉近他们与新小客人的距离.记得外婆家的老屋是三层建筑,一层插近地下,用着牲畜的圈养,(我总能想起只大白鹅.)中间层是用来住人的,顶层用来放柴火和一些坛子罐子,这样的建筑让我想起了新石器时代的河姆渡人为防潮所建的干栏式建筑,我想应该就是少数民族的按种吊角楼吧.外婆那里的确是比较潮湿的地方,是被高山包围了的夹皮沟,但总能给儿时的我带来欣喜与向往.成片的竹林,是藏猫猫的天然游乐场,听母亲说,那里以前有成群结队的长脚白鹤,每天早晨出去,傍晚回来,每当刮风下雨,地面全是白色的一片摔碎的白鹤蛋.可很遗憾,我从来没有见过,总觉似见过,应该是 曾经的美梦吧.倒是现在,偶尔透过车窗能看见三两只,但我总想起"一支独放不是春"的萧瑟来.
小时的我喜欢当"撵路狗"。外婆每到赶集日子必来我家,吃完中饭才离开,我总是在母亲的吆喝声中跑着跟在外婆后面当尾巴呢,所以她总是悄悄的离开.记得有回,在铺晒着麦草的田埂上扑捉叮叮猫. 看见外婆走了,慌忙追赶,却掉进了堰塘.幸好那是夏天.也没有性命之忧.人的回忆也是随着年龄在增长的,长大些而"懂事"的我,渐渐开始讨厌起她来,讨厌她那满脸的小窝,讨厌她那不停的唠叨,什么女娃子坐要有个坐相,吃饭不能吃出声来,什么地脏了不知道扫,扫帚倒了不知道扶.不能好吃懒做什么的.很是让人厌恶,背地里总叫她"话婆子",反正来了就要摆出一张臭脸,或是故意把锅碗瓢盆弄得很响,时间一长,她老人家也看出了些端倪,收敛许多了.我想,我那时还真是太"懂事"了.中学毕业时,她老人家随着儿子们去了新疆,我再也没有见着,听说现在安好,也就放心了.但她老人家至今还没吃过我孝敬的糖呢.
母亲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因为是家里的老大,都说出头鸽子先遭难,后面弟妹还多,上了几天学就回来背背篼了.听她说,还要洗弟妹们的大堆娃片.母亲又是个要强的人,这么多年来她还没有忘记曾经受过的"虐待",那时家里十多口人,每天吃饭碗要摆成长队,有一次母亲舀饭到后来不够,二姨看见自己的那份没有了, "哇"'的一声哭了,外婆听见哭声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母亲打了一顿.可她当时自己也没有吃成呀.我注定是无法为她伸张"正义"的,此事只能不了了之了.还听她说过,自己也忘记是犯什么错了,反正当时被外婆打得脑袋冒包,她生气地躲到曾外祖父家不回,后来也许是外婆家太需要她这个劳力了,炒了些苕干(当时算得上好东西)把母亲哄骗回去了.母亲十多岁就出嫁了,因为性格要强,和婆婆关系也不是很好,后又拖着几个孩子,父亲也只能在放学帮着家里做点家务,大量的体力劳动压在了她的身上,整天走路都是放小跑,别人给她起外号"秧鸡子".
母亲在农村妇女中,算是很出色了,就拿她旋草树,做麦垛也让很多人望尘莫及.母亲也许是因为身体的劳累,或是性格的承传,总是烦躁,对我们也少有份温柔与耐心.反倒是父亲,倒是对我们宠爱有加.当我们已经可以为母亲分担家务的时候,年轻的她却病倒了,这一病似乎就成了永不休止的追缠,反正是家里离不了药罐子了.她相信算命,算命先生说她是劳碌命,有操不完的心,是呀,她总是把什么都放在心上,二舅的婚事,幺舅的婚事,父亲的工作孩子的吃饭穿衣,但她的担心却只能限于唠叨,情绪的发泄,她呀,操的都是空心.可我不可当面告诉她,那必将是劈头盖脸的训斥.或是倒豆子般的苦诉.
我是从小就比较叛逆的,所以小时我挨打骂是最多的了,究竟为些什么鸡毛蒜皮我也记不清楚了 ,大概应该都是因为顶嘴吧,我可是打不死的程咬金,记得曾经有次挨打,死不投降的我,被母亲气愤的恐吓要把我扔进堰塘淹死,可我就真的把脚往塘里伸,裤子都弄湿了,倔强的母亲最终还是没能拗过我来,想来还真佩服当时我的勇气了.
三个女人一个是我外婆.我妈的妈,一个是我母亲,我的妈,还有个就是我 我儿子的妈,我仿佛感受到了影子的叠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