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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小说】洛阳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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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洛阳往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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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7 09:2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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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令箭 于 2012-4-8 14:07 编辑

  第一章   丽人
  
  一
  
  残垣断壁,黑土焦烟,人心惶惶,这就是1948年洛阳城的轮廓素描。
  
  十几个灰鸽子胆大,不知从哪个旮旯遛出来在天上盘旋,小东西没让青年军们吃掉算是造化。噗噗噜噜落了,好地方是塌了半边的福王府箭楼飞檐,边上是随风扑噜的红旗。血腥味儿弥漫空气中,就像屠宰场铺扯了整个城,活着的人都不能不闻,味儿呛得喉管发紧。街坊们的脸很僵,遇到熟人就稍微打开脸上的褶子,一转脸赶紧隆起袖筒低头走路,没心情多看一眼别的。不留神踩住了硬东西也不敢看,不定是不是青年军炸飞的一只手掌。踩住软的更不敢看,只管走,早点全吐出来就亏了。走着走着看见福王府大门口挂牌子,“洛阳市军事管制委员会”。过路的人都停住脚,俩闲汉一眼认出牌子上那字是白小年的笔体,苍劲有力,古朴浑厚,越看越想骂一声得劲儿———“好字!日他老婆一回!”
  
  挂牌子那功夫,没有马家锣鼓家伙助兴,也没有白家土炮鸹叫耳朵,三只长家伙抬起对着天放了三枪,啪!啪!啪!很多人觉得这不合规矩,是不是这事儿弄得糙了点?
  
  鸽子吓得扑噜噜飞了,看热闹的俩熊人也赶紧用手指头塞住耳朵眼儿。台阶上,穿军装的那人看着天空,脸上全是愁容,一看人多起来却笑了,说:“洛阳解放了!人民当家做主!再也不用看青年军的脸色吃饭了!”军官腰里挂着小手枪,鼻子上架一副白边眼镜,笑容倒是不太真确。后来有人回忆起军管会宣传科长林平凡,就记得手枪套和眼镜。当时是不是有掌声,是不是拱手了,没有人太注意。
  
  其实那块白底黑字的大牌子挂出来那天,天空是不是很篮,是不是有鸽子很难说,是不是废墟里仍然有腐臭熏鼻子也很难说,那几声枪响倒是真的。那能说明啥问题?洛阳城变天了,有人跑了,有人来了,如此而已。没人知道这风云飘忽是不是有冰雹子,没人知道冰雹子会砸在谁家房顶,且看两天。
  
  福王府前小街,小吃店一家挨一家,是不是都被青年军祸害过也很难说。张家烧饼铺的小花跟着一个少校跑了算不算?有些人就撇嘴,话也刻薄:大姑娘家的痒了,能怨人家少校?
  
  有人喜欢听这个,也有人厌烦,比如武掌柜。
  
  街北头,武记小吃店卖大锅牛肉汤。都说这家牛肉汤馆是光绪年间开的,也有人认为吹牛逼,门头窗扇老旧就古董了?切!吴掌柜听了也不辩解,一笑。都知道生意不好做,当兵的刀来枪往,开门快,关门也快。枪子漫天飞,谁敢嗔个脸来咂牛骨髓?守在薄门板后面提心吊胆,祷告炮弹长点眼睛落在别人家院子里,就算爬在老婆身上进进出出也得像兔子一样竖着耳朵。突然间没了动静,还不大习惯。都探头探脑从门缝里伸出又脏又臭的长脖子。一看,左邻右舍的都还穿着千层底破鞋,赶紧挤挤眼睛一笑。骂一声死不要脸也没啥,活着才是王道。瞅着武掌柜家后院烟囱冒了烟,没日没夜上女人的吃嘴猴子们乐了。老武家汤锅支上了,没让炸弹削掉脑瓜子的叫花子们也赶紧洗洗碗捋捋筷子,好久没要到像样子吃货,手艺眼看就要失传了,这哪行?
  
  挑了一挑子肉骨头牛杂碎牛百叶,武掌柜到洛河边上洗。水清亮,洗着也舒服。有俏娘们儿洗衣服,眼眉子朝这边忽闪,武掌柜才不稀罕这种嬉闹,能支上锅子卖两碗汤那才爽快。那些日弄女人的舒服情绪在洛河上的飘荡,那不过是伸展手脚的歇息里旱烟的烟雾,不喝一口鲜肉汤那才是二百五犯犟。
    
  1956年,毛泽东视察黄河,当年下榻洛阳贵宾馆,离武记牛肉汤馆两鞭子远。武掌柜听了消息懊悔多日,走了神差点切住手指头。真神在眼前,就是没看见,很不应该,太不应该。撂闲的牛二一看武掌柜发呆,嘴又开始秃噜了,臊眉搭眼抓了一节牛肠放进碗里。
  
  “听说没?大院那一群爷们儿着急呀,大疙瘩头会议弄到半夜。当今皇上来了,能不急?不想干了咋的?吴大头记得不?那头又大了一圈。请匠人日弄洛阳城最贵那宾馆,听说地上都镶了金叶子,了不得!民警一大推,低眉顺眼的。临时充当御林军,那得有福份儿!歪瓜裂枣络腮胡子啥的,都去守电话了,怕丢人呗。当兵的扛着真家伙站街。谁想靠近试试?突突突,搂火撂倒几个含糊不了!选招待员那才有料拌子。知道啥是选秀?给皇上套衣服穿靴子,难看了能中?一大早起来了,心情挺好,下面敢跪着一大群她嫂子?姥姥个脚,牛杂碎汤不吐吴大头一脸那才叫怪!选了十个秀女立马送北京调教,不调教会中?皇上一招手要擦脸手巾,你送上一痰盂,这不是上赶着找鞭子抽吗?”
  
  洛阳城头的日头晃悠了多少圈圈,武掌柜家后院炖牛骨头的汤锅兴许知道。1968年冬天,牛二夹着破棉袄拐进建国牛肉汤馆,手袖在棉袄袖子里,一屁股蹲坐在油黑油黑的板凳上。街上游行的队伍不吸收他,只好落寞坐到角落。
  
  “老规矩,今儿多放点盐!”
  
  “盐吃多了,你不怕放闲屁?”
  
  “我说掌柜的,也就是你!敢换了别人,得吃他几个面疙瘩!”
  
  旁边李大个站起来拿眼一瞪,牛二一看他胳膊上那红袖标,一缩脖做了吃泥王八。上了汤,麻溜剜了一大块辣椒油,用筷子搅搅,掰着火烧下水。等李大个走了,牛二那尖牙嘴又摆吃开了。有人吃完了没走,袄袖一抹油嘴子,吸溜一下鼻子,等他撂瞎话。
  
  “你等不着?人家老毛压根就不来了。秀女全剩下了,武掌柜不知道?加点牛肠,好这口!谢谢谢谢!金沙!沙依桐!李抗美!杨丫!你听着这名字,你们都听听,干脆就是贵妃相!唉,等不着皇上,一个个下嫁了,心疼死我了。金沙嫁给了林瞎子,李抗美嫁给了肖云迪,文物局长,老毛钦点的,知道不?沙依桐嫁给了白建国,白小年他儿子知道不?杨丫贼漂亮,晚上一耷拉眼,急得我都差点尿床!好白菜你没法子不让猪拱,气死我了!”
  
  一看他开始胡扯淡,都笑,拍拍屁股走人。走时候,都不忘摸摸门口小孩的光头。那是武掌柜的小儿子武昭,穿着开裆裤当街撒尿,过往的老婆子们都笑着摸他小鸡鸡。摸得多了,武昭也不烦。遇到不知轻重那手,武昭就骂,麻辣戈壁!老婆子们惊奇,这小兔孙咋会骂人了?
  
  北风那个吹,眼见是要下雪了。
  
  福王府街这地儿,搁以前没人敢这样放肆。府里鼎盛时候占地三百亩,光是丫鬟婆子就好几百人。皇恩浩荡谕旨钦赐的恩宠,福王府周围都成了禁地,哪有后来的私宅和生意铺子。几排葱茏大树孤零零的,就像说起此事那些老汉的烟袋杆子。陕娃子李自成挂着闯字旗来了,攻陷洛阳城杀了福王。一把火烧过,福王府成了灰烬,剩下残垣断壁。福王和几个老迈王妃掉了脑袋,诸多小妾和丫鬟婆子归了李自成老营。福王最宠爱的小妾巧云归了牛金星,金银宝物装走几百车。福王府显赫一时,说败就败了,这风水轮流转怨得了谁?福王妃和几个侧王妃砍头以前被剥了衣服示众,绑在高台的柱子上,很多人大饱眼福。光溜溜的身子就是比自家老婆白。有几个胆大的还上前摸了摸,手指头嗖地就麻了,舒服。要不是街上人多,直接上了也不枉了来世一遭。嘿嘿,都那样说,未必是真的。
  
  福王府前的路没有名字,民间就叫府前路。后来,清将科隆多占据洛阳听说了此事,把福王府门前的这条路叫巧云街。随行的录事赶紧榜谕洛阳城,并划定这里为酒肆之地。风水宝地,应者云集,吃的喝的都扎了堆。官驿也动土上梁,名曰巧云驿站。生意人不大这样叫,换了个名称叫府前路。最终这里的名称叫做人民路,但坊间仍是福王街的叫法。
  
  武掌柜的先人在路的最北头开了牛肉汤馆。房子破点却靠近青龙河,方便洗牛下水的缘由为后人们积攒了一笔财富。洛河边的土地让红旗下的地产商李宙城多出了很多血,这里面几乎没什么玄机,似乎是机缘巧合了。李宙城的祖上在远离市中心的地方建了一个大宅,蒿草里有狼出没,没人想到后来却是寸土寸金的喧闹街区。那片地的神秘有出处,只是还没有谁拎着罗盘敢张开大嘴露出青面獠牙。那或许才是玄机。
  
  福王府路原先是石板街,气派但不宽敞。坐北面南的生意铺子小吃店居多,对面的生意铺子客栈居多,夹杂其间有两家窑子铺。门面简陋,生意不温不火。世事乱象就像天上的飞云难测,谁愿意在女人裤裆里塞银子?等笙歌飘荡耳际,一看窑姐脸盘还有些秀色,就有人忍不住深入浅出了。日子熬了些光景,窑姐们裤裆一流水勾住了太多的过客,通宵达旦心肝叫着,不刺激着男人哈喇子那才是怪事儿。有人一拨拉算盘就撤了包子铺,花了大把银子铺排门面。江南蛮语女子带来了笛箫的雅致,文人雅士新鲜这口,夜夜欢笑穿透洛阳城。眼光深邃的生意人看出流金的蹊跷,一家更比一家精致的红楼一夜间冒了出来,高丽东瀛的女子也络绎不绝踏进这个风水宝地。大红灯笼高高挂,但看才子落谁家。这里成了气候,路过的王公贵族钦差大臣们也不免会搭讪几句,就像后来的地方大员们到了北京三里屯一样,不进去转悠一圈简直就不算到了北京。
  
  乱从洛阳府衙门口的炸弹开始,咣一声可要了命了。一看风紧,老鸨子们赶紧裹住小姑娘们,心里对革命党人烦恼,南腔北调的咒骂很不中听。等李燕梁李大人安抚了地面,冯玉祥的西北军到了。伺候着吧,有啥办法。再后来汤恩伯的中央军,再后来是川军蛮子,再后来是小日本,最后是青年军。生意不好做也得做,穿上裤子不掏钱也没办法,手里拎的铁家伙谁不害怕。1948年枪炮轰鸣几天几夜,解放大军入城。早就听说解放军交易公平,老鸨子们略略欣喜,但一张告示又让她们的脸拉得那个长,就像李燕梁家的黑骡子脸。窑姐们没了男人滋润,一个个哭哭啼啼上了军车。去哪里不知道,假想中的相好们让她们在军车的颠簸中互相取消逗乐,一直看到一个监狱一样的大院,都傻了。哭哭啼啼又开始了。没了男人伺候,那还不是塌了天。下雨了,她们就站在雨地里哭。
  
  福王路后来叫人民路,她们估计是回不去了。
  
  福王路的雨水下在人民路上,淅淅沥沥的,就像窑姐们的泪水流。梧桐叶子没有响,只有落地的那声雨声溅在花花绿绿的雨靴上。自行车的匆匆忙忙和污水划出一道道很模糊的线条,分开,融合,再分开。小女子杨丽站在窗前看城市雨景,心里的评判不由得想呕吐。房前屋后的那种水灵渗在青苗红花的叶片,那才是雨的真身。杨丽不想看污浊的街景,又不想躺下闻被子上的汗臭味,只好在屋里转圈子。
  
  拎着水壶的胖女人到房间里送开水,暖瓶满了。杨丽想笑笑,但都是眼白的胖女人鼻子里哼了一声,杨丽没吭声甚至想脸红。一个小闺女不在家呆着,平白无故住旅社,是有点不明不白的。
  
  她哪敢说她在等一个钱的机会。
  
  杨丽刚开始领工资,34元的月工资勉强维持两个人花销。弟弟病了,杨丽的草药不管用。送到医院那一天,医生大声呵斥杨丽的粗心,“再晚一天就没命了!”没几天,住院费就用完了。借了钱交上,杨丽不知道下一步咋弄。看她焦虑无着那样子,医院一个护士悄悄告诉她,实在没办法去找找郑小香。她不知道郑小香是谁,但她愿意为弟弟噌噌脸皮。结果却让她很心惊,想了几夜,哭了几夜,杨丽感觉自己曾经曼妙的梦已经像一片羽毛在肃杀的秋风里飘荡,穷途末路成了她最后的绝望,或许当姐姐的宿命注定就要有赤身裸体难为人的屈辱。
  
  这生活怎么不一样呢?
  
  杨丽正在看【第二次握手】,已经很烂的一本书。她为书里三个人的感情哭过,那才是真的感情。现在却轮到自己了。没人会为自己哭,杨丽只能自己哭。
  
  杨丽的焦灼已经熬了三天,弟弟的住院费明天就用完了。能想到的办法都试了,心里的绝望没人能感知。温婉拒绝的腔调一直在耳朵根鸣叫,下身一直有尿憋的感觉。爹爹躺在草铺上,胡子翘着的那种无语无助彻底刺激了杨丽的梦境,杨丽早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尿了裤子。卑躬屈膝为弟弟筹措医药费,她感到的是丑陋的冷酷人情。父母早逝已经让姐弟俩生活得猪狗不如,杨丽恨起来也埋怨弟弟这病生的不是时候。她甚至为平时不愿搭理的二混子们露出笑脸,求爷告奶奶四处奔波,借了不足50块钱。从精武爷爷家出来,能听见身后摔碗的脆响,那是她借到30元的屈辱;从大虎哥家里出来,有荷花偷偷撵出门来塞进她手里19元的温暖。眼看就要开学了,弟弟却卧病在床。弟弟拿着入学通知书泪眼婆娑那样子让她心疼,看来只能死一个活一个。
  
  郑小香把捆成一捆的10元大钞递给她的时候,杨丽的头有些晕眩。为弟弟手术费的唾手而得激动,也为自己爱情的坚守一去不返难过。郑小香的规劝已经没有任何动力,心里那种死地后生的浴火决绝在杨丽心里从容弥漫。
  
  杨丽想一次付出挽救弟弟,善良的想象却打不过意外。杨丽从此知道了踏进这条河流的龌龊是那样赤裸裸,干干爽爽上岸就像找不到的天梯那样艰难。照片放在眼前的破茶几上,杨丽的心碎就像照片上丑陋的裸体一样无法面对。星期六的下午,总有两个男人在学校门口晃悠。只能跟他们走,不能让班里的孩子们知道。爱情的想象既然已经烟消云散,只能给孩子们留一丁点美好记忆。
  
  被粗暴弄得浑身疼痛可以哭两声,心死的迷茫才是心里无法压抑的梦境。几次走到死亡的边缘,弟弟看不见的可怜小手又把她拉了回来。只能跟着郑小香回去,无法回避的时候就把自己当做一具腐臭了的尸首。想保住这种美好哪有这样容易呢?
  
  起初以为郑小香是好心人,她竟然让自己做那种事儿,老舍的月牙可是旧社会,怎么可能呢?从郑小香屋里跑出来,该去的地方都去了。杨丽太不甘心,可是两脚陷在泥沼里,动作越大反而越陷越深。无法面对那一张张得意的嘴脸,无法面对那一双双恶鹰一样的眼睛。碰壁是那样的自然而然,没有任何悬念,杨丽疲惫坐在市区的路边道牙上发呆,郑小香出现了。
  
  “该去的地方你都去了吧,有用吗?”
  
  郑老板心里同情杨丽,但她不愿意杨丽洗手不干。女孩们都是死脑筋,找不来小姑娘这生意咋开张?只好找了俩丑婆娘充数,好歹比墙窟窿强吧。人手少,自己随时都得和臭男人们上床。生意好,外面排着号,裤子都穿不上。男人们死皮懒脸,看不上那俩农村媳妇,点名要上自己,总不能放着生意不做吧?杨丽送上门来,哪能轻易放过?杨钢说要杨丽继续卖,她扭扭捏捏说了很多话。杨钢也说了很多话,她才很不情愿似地顺水推舟了。解劝的话入情入理,郑小香都把自己说哭了好几次。她不知道是哪句话起了作用,一棵摇钱树总算移植活了,郑小香搂着杨丽痛哭流涕。后来收的那些小屁孩们穿着小短裤招摇过市,恨不得把奶头挤出胸罩挂在褂子外面,恨不得找个旮旯脱下小裤头劈腿晾风,郑小香见了很想上前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真你妈的贱坯子!
  
  郑老板不漂亮却喜兴,胳肢窝都散发着妩媚风骚,她很明白自己很召惹男人。春天的故事刚到洛阳城那会儿,郑小香据说是凤毛麟角硕果仅有的老鸨子,俗称特种行业经理人。敏锐的鼻子就像猎狗一样嗅到这个行当的肉味,钱就不是啥问题了。杨丽一进门,她第一眼感觉到了杨丽别致的狐媚气息,她甚至有点嫉妒这个小丫头了。杨丽又来的时候,她让杨丽躺在了床上。她感觉到了杨丽的不习惯和抵触情绪。杨丽闭着眼睛,她上手脱了杨丽的衣服。杨丽的小肚子不停颤抖,乳房的起伏那样剧烈,她的手小心翼翼就像抚摸女儿一样温柔。她很了解杨丽这种涩果青梅的裹壳心理,话语像春风一样和煦暖人。她坚信柔软的手指能让男人们冲天一怒,也能让女人们身轻似燕。杨丽含苞待放的清爽让她心里想叹息,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明晰的价格给杨丽一个化茧成蝶的机会。
  
  郑小香收了杨钢2000块。不动声色地看着桌上的两摞钞票,点烟的手几乎想颤抖,站门口看杨钢走远,她关上门哈哈大笑。拎起两摞钱塞在胸罩里,站在镜子前扭屁股。不过瘾,真他妈的不过瘾,掏出来。她眯着眼睛亲了钱一口,搂起长裙把钱夹在裤裆里,手扶着桌子口里嗯啊着浪摆,哎呀舒服,哎呀舒服。
  
  只要给钱,咋日弄都行。客人为一个小姑娘指挥几个人布置现场,郑小香觉得这客人不是善茬。话出口不能收回,立在杨钢后面看场面。玻璃窗里,两个男人在折腾杨丽。和以往的小姑娘们哭哭啼啼不一样,杨丽除了偶尔的紧蹙眉头几乎没有痛苦的表情。即使杨丽的腿已经分开到玩杂技一样夸张的程度,即使杨丽柔软的乳肌已经像抻皮筋一样拉扯,她也只是闭上眼没有叫喊。那种准备赴死的麻木映像,郑老板心里一惊。这些牲畜!咋不知道怜花惜玉哩?这送上门的摇钱树,别他妈毁在你们手里哟!她甚至都没见过两个男人的把式,看得自己下边都想疼。侧面看到杨经理在嗅着一支烟,她突然就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那是她美丽的十七岁生日。她不明白那场突如其来不知何故的冲击会让她的生日过得凄惨悲伤。她看到她的男友被打得不成人形去求情时,是一个叫白鹤鸣的坐在椅子上嗅着一支烟说:“你愿意当着你男朋友的面让我的兄弟们和你玩,我就放了他!”她跪下说愿意加入他们的红色飓风,几个男人哈哈大笑。男朋友放了,但她被留下了。屋里剩下一个男人,他要求她表现一下。按倒在桌上那一刻,她很惊慌却没有反抗。等穿好衣服走进夜风里,她心里认了。给自己心爱的人付出一点代价,那很值得。仍然是那个伟大领袖的大理石雕塑前,她被男友紧紧抱住亲吻。他的手在自己光洁的身上游移那样幸福。深情的呢喃等来的却是怒不可遏的一记耳光。她晕眩。她难过。她不相信这是她侠肝义胆倾心相救的男友,她知道自己曾经的爱从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说什么丢了红色公社的脸面,去你妈的!时间也许会模糊记忆,但记忆就他妈像锥子一样扎在肉里,疼死个人了他奶奶的!
  
  杨丽放声一哭就像陈素贞的娓娓唱腔,嘶哑却尖利像一把匕首截断心碎的感情溪流,给人民路上车水马龙的喧嚣加了一个分贝。一个女人的悲切裸体满足了别人对处女宝宝的典藏,算是一种命。那曾经的一滴血萦绕在洛阳历史的记忆中,流到现在或许也不过是滚滚红尘里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印迹,而已。嘿嘿,洛阳的太阳照常升起,你可以说也必须说它的光芒无处不在。高楼大厦和低矮平房一样,官员和百姓一样,男人和女人一样都沐浴着这阳光的温暖,但别的真的不太一样,估计。杨丽的裸体颜色和血迹味道就这样弥漫且挥发在这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无声无息的时间和已经没有踪迹的空间给人兴奋,哪有悲情,悲情在哪儿?有人听说了很兴奋,是吗是吗?小姐一松一紧一百块,一紧一松又一百块,自己也舒服了呀,不是吗?不是吗?
  
  水流花花,杨丽站在莲蓬头下觉得自己是一条叫不出名字的鱼。
  
  好日子是日子,苦日子是日子,躺在男人们身下像一条死鱼死去也是日子。
  
  上过她身的一个老嫖客对她极好。和她第一次包夜,他几乎是不间歇爬在杨丽身上使劲。杨丽已经习惯闭上眼睛不吭声。身体不是自己的,那就像一个不相干的瘤子不情不愿连着头颅四肢。没有啥感觉,似乎第一次的疼已经释放了所有的悲苦和难过。只有困倦,只有麻木,只有几张钱币。
  
  很多男人都对她好,杨丽也不在意。要不是想上她,谁愿意甜言蜜语?粗俗野蛮的人像捆粽子一样绑住她日弄,她也不在乎。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霸王硬上弓,濒死的心只剩下祈祷。逼入魔鬼之门那一瞬间,五彩的心灯已然熄灭。等她疼痛的时候,郑小香掰开她的两腿检查,然后叹一口气。郑小香告诉她染上性病了,给了她几片消炎药。
  
  老男人告诉杨丽说“我来想办法”。只是皮肉交情,哪能当真。杨丽敷衍地笑笑,收了钱后说了声谢谢。
  
  又一次躺在床上,老男人并没有脱衣服,而是扒下她的裤子。感觉屁股蛋被老男人不停地擦拭酒精,很凉很凉。针管扎进屁股蛋的疼攫住了杨丽的心,杨丽想哭,想大哭一场。
  
  “这是进口的干扰素。两个疗程的,你先用着。有效果的话,我再去买。我有钱,你别担心。过几天你病好了,我送给你一个惊喜。”
  
  身材臃肿的老男人没有动她,而是拉着她的手说着很多似乎是父亲才说的那些话。杨丽已经不在乎什么惊喜。这个冷酷的人情场中,只有劈开双腿让男人们把东西射出来才是最真实的。只有那一刻,杨丽才会感受到男人们狰狞嘴脸的清晰。
  
  后来出了一次车祸,老男人包里的十盒针剂被撞飞了。
  
  杨丽被告知追悼会的时间和地点,才知道老男人叫肖云迪,退休的市文物局副局长。杨丽摩裟着传呼机斑驳的机身,心里突然有了一丝难过。
  
  天空飘着细雨,路上是一只只五彩缤纷的雨伞。车身肮脏的公交车穿梭在泥汤四溅的街道上,杨丽总觉得那泥点随时会像污浊的大雨倾倒在自己洁白的连衣裙上。下了公交车,杨丽手捧一束黄月季前往殡仪馆。站在殡仪馆的大门外,在路人诧异的目光里,她向殡仪馆里追悼会的方向深深的鞠躬。她知道自己的卑贱不能裹挟进肃穆的厅堂,只能打着红色的小雨伞伫立在绵绵秋雨中眺望一眼,也不敢期望老人能感觉到一个女人真真切切地为他伤心。老人没有走远的灵魂能看见怀里黄月季含艳欲滴里的悲切情意吗?杨丽踟蹰好久,月季放在了一颗雪松下的水泥坛上。走出老远,回身看看,那捧月季静静躺着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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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2-4-7 10:37 |只看该作者
哥们,你咋总搞滴那么深奥?没看完,歇会再看,先给别人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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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7 10:45 |只看该作者
  2
  
  黄月季的悲伤映衬着杨丽的质朴容颜,很难说对肖云迪的灵魂是不是一个慰籍,但那种心伤真的不能传递给现场的人们。1986年的洛阳精英们或许不会在乎一个娼妓的存在,就像没在乎过洛阳上空的飘尘是此一粒彼一粒。他们津津乐道的只有两件事:一个是在洛阳市说一不二的市委书记林平凡被中纪委立案审查而后被送交检察院提起公诉,洛阳市长潘江飞停职检查而后调离清江市降级使用。据说俩人明争暗斗互相拆台,结果双双被罢黜,官场险恶略见端倪;另一个是洛阳市文物局原副局长肖云迪意外身亡。这是一件平常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意外事故,但市文物局却举行了隆重的高规格追悼会。
  
  这件事儿似乎有玄机,好多看不懂的都被归类称为傻逼。名气?他不如他死掉的老婆李抗美名气大。李抗美好歹是男人圈里公认的洛阳四个资深老美人之一;职务?一个早就离休的老棒子,不过是一个领工资的叫花子而已。文物局按惯例派个副局长上门慰问一下家属,除了答应规定范围内的一些待遇,上殡仪馆送个花圈,然后发个言鞠个躬就皇恩浩荡了。问题出在慰问家属环节,文物局发现这老家伙的家属很拽神经。大女儿是天平公安分局户政科长,二女儿是市工商局商标专利科长,二女婿是市建委副主任,三女儿肖瑶菁最麻烦,文物局党组开会一致决定了追悼会的规格。消息灵通人士已经有可靠消息说肖瑶菁已经内定为洛阳市代市长,不日就会宣布。文物局的两个年轻人听了科长的分析对视一眼,乖乖灯啊,这老棒子还有这层意思!怪不得追悼会这样隆重,各局委都送有花圈挽联。根本不挨边的财政局送了一个超大花圈,经历过场面的人惊叹那比76年送老毛的花圈还大,奶奶的!
  
  市殡仪馆的执事差不多都是文物局的人员。局长亲临现场指导,能让新市长有个好印象,这机会太难得了。人一多就熙熙攘攘的,局长的汗一直在冒。
  
  肖云迪的朋友大多是文物界的旧友,他们眼光呆滞衣服陈旧,没人愿意揣测他们对秦砖汉瓦的心醉,都是古董。参加追悼会的绝大部分人显然是冲着肖云迪的大女儿肖瑶琳、二女儿肖瑶琪和小女儿肖瑶菁来的,尤其在肖瑶菁面前弄个脸熟那太重要了。追悼会上,彼此低声问候握手,而谢宝庆站在角落里略显落寞。这家伙曾经是全国地级市最年轻的公安处长。在红潮席卷全国的时代,那光芒或许是35岁年龄最牛逼的时光。很可惜牛逼若不再是牛逼,熟人们唯恐避之不及,就像躲避麻风病人。即使是一个温情叙旧的追悼会现场,大个子显得形影孤寂。被隔离审查很长时间,估计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露面。尴尬的双手来不及伸出就已经面对转身的淡漠,他的脸色似乎很平淡。其实看破世事人情也很安慰,倒是他追寻多年的一个青铜方尊因为老肖的突然离世而断了线索。这里不是自己的归宿,谢宝庆给老肖的遗像鞠躬之后扬长而去。
  
  殡仪馆院里的大树很肃穆,人也都悲情,有一两声轻笑也不敢大声。肖瑶菁哭红了双眼,那是不是官场的敷衍,是不是实实在在的亲情渗透,不太重要,她哭得那样自然那样不做样子那样光明磊落已经很不容易了。对父亲的亏欠太多或许不至于伤心欲绝,重要的也有可能是仕途的磕磕绊绊让她心力交瘁,谁知道呢。她老公白沙搀扶着她,谦卑恭顺守在岳父的灵柩一侧不间断给前来吊唁的人行答谢礼。有细心人注意到,大姐肖瑶琳让女儿搀扶着静默不语,那神情反而不如她女儿年轻的脸悲戚。二姐肖瑶琪的表情更古怪,与其说是悲伤,还不如说是愤怒。两个人的老公都没有露面,这给现场许多人提供了各种各样的脑筋急转弯新命题。肖瑶菁的助理心里却很彷徨,如此感性的一个女人会给洛阳社会一个什么样的印象呢?其实跟一个领导是不是能跟对,那由不得自己。若绑在一个战车上是唯一选择,那么肖市长绝对是最好的市长。
  
  第二天,洛阳日报头版报道了肖市长参加她父亲的追悼会消息。肖市长梨花带雨的图文照片给了很多洛阳人很多想象。市委书记没有到任的情况下,市长没有出现在办公桌前,也没有出现在企业现场,伴随着孝义的遐想和温馨,也有软弱的议论。平沙政坛的动荡给了平民百姓复杂的心理冲击,新市长的这种亮相在某种程度上缓和了坊间的不安情绪也未可知。
  
  市政府大楼在凯旋路中段,进进出出的车流见证了这个大楼的威严。院里的参天大树遮蔽了7层老楼,黄红两色的墙体上挂满了年轮的风霜,像姿色消褪的老美人涂了厚厚的粉,随时有掉下一块的揪心。机关人员们却敝帚自珍,能进到这权力中心地带,一般人想进来耍二蛋还没门哩。中心工作都停了下来,唯一的话题就是走马换将的新局面预测。
  
  中纪委的介入把排在末位的副市长肖瑶菁推上了市长的位置,这是很多政治浪人没想到的结果。实在不行可以从省委调配,直接提拔一个女人当家太毛糙了吧?冲淡这种情绪的据说是流传很广的一个流言,中纪委的内部通报有一句分量很重的话:一个腐败窝案的定性凸显了肖瑶菁同志对党的忠诚和坚定。林平凡下来后,那十多个牛逼哄哄的显赫官人也都灰溜溜了。年轻的肖瑶菁很可能太年轻了,屁股的摸没摸几乎是他们酒后的必备话题,上床没上床也似乎进行过评估论证。论证结果没出来,中纪委来了,只好傻着脸乖乖进去了。
  
  他们的骚扰大多数时候属于那种一语双关的厚颜无耻,肖瑶菁不能因为这个闹别扭。一个人静坐在枯夜里,她心里为他们叹息。她以一个有党籍的大学教师身份被省委组织部推荐为副市长的。没有从政经历,没有家庭背景,他们实际上都成了她官场历练的师傅和领路人。该经历的都经历了,该忘记的却忘不掉。坊间的传闻从他们的酒桌上传播出去,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一种谈资。肖瑶菁不奇怪他们的经济问题而很惊讶他们的生活问题。据说常务副市长喜欢玩耍小女孩,省检察院在给他立案定性时引发了强奸罪和流氓罪的争执,还有一些法学教授认为是生活腐败问题而不是犯罪问题。这也算是改革开放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
  
  白沙那段时间做了一件非常荒唐的事情,很难说不是传闻刺激了他。爱情的魔力究竟有多大?两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识。都不是小孩了,这点智慧总不比哥德巴赫猜想更让人头疼吧?
  
  从省社科院回到洛阳的家里,白沙没顾上洗澡,先拨通了电话说:“我回来了,今晚有没有空?”
  
  “我在安徽还得2天,事情太多。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你去市律一所找王平律师,看有啥事。地址是市司法局212房间。
  
  政法大楼离住处不远,自行车也不用骑。路边吃了包子稀饭,晃着就到了。
  
  王律师办公室很简陋,他正在和别人谈事情。见他进来,冲他点点头继续说事儿。那是一个不苟言笑的表情,白沙没说什么。大姐二姐看来是早到了。大姐一脸的不高兴,绿色警服很臃肿,白沙觉得这太糟蹋衣服了。二姐冲他笑笑,屁股挪挪地,硬木椅子腾出点空。白沙赶紧问候两个姨姐,站着没坐。
  
  王律师原任市司法局副局长,据说因为一件公证文书惹恼了林平凡。免职反而成就了他成为洛阳拨乱反正后的第一位高级法律顾问。熟稔的官场经历和固守条律的认真,那曾经给了不少行伍出身的法官们难堪的表情。很多接触他的人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场那种无形的压力。公开审理林平凡一案,王平律师作为林平凡的辩护律师据理力争。原来审委会内定的死刑缓二最终变成了有期徒刑12年。法院在刑事审判中采纳律师证据,据说让检察院很没面子。
  
  王律师送走他的当事人,回过身和白沙他们打了招呼。王律师从档案柜里的卷宗里拿出文件夹,递给他们看——原来是岳父的遗嘱。
  
  杨丽?杨丽是谁?谁是杨丽?
  
  他狐疑地看两个姐姐。大姐也悲愤地看着他,二姐倒是很无所谓那样子。他们又把疑问投向王律师。
  
  “遗嘱上有她的呼机号码。按遗嘱约定,存折由我代为保管并由张律师监管。遗嘱是我们按照当事人的意愿拟定并经当事人审阅过的。程序合法,手续完备,真实性毋庸置疑。你们若有其他证据可以向法院起诉。我也可以为你们推荐其他律师进行代理。”
  
  大姐说“我倒要看看看杨丽究竟是何方神圣!”
  
  二姐撇撇嘴没说话。
  
  白沙说“我回去给瑶菁说一声。”
  
  遗嘱的受益人杨丽不知道遗嘱的事情,或许是装的。后来的事儿一出来,又不像装。能装得这样无辜这样若无其事?白沙不大相信。
  
  月光射进窗子,杨丽坐椅子上看弟弟的照片。光线很朦胧,但为何要那样清楚呢?活在朦胧的日子里可能比明明白白活着会好一些。弟弟童年是那样的拙笨和轻狂。揽着弟弟睡的时候,弟弟总能发现姐姐和自己的不同之处。他的小手被推开,但他总是倔强地探寻自己的好奇。杨丽后来帮助弟弟回忆这些细节,白梅笑话老公这性教育也太早了点吧。放学回家,总能看见弟弟坐在门墩上的守望和踉踉跄跄的迎接。小黄狗也跟在他后面跑。路上的坑洼多,弟弟的膝盖磕烂结痂又磕烂,紫药水涂满了膝盖。唯恐弟弟跌倒的那种揪心是多么甜蜜的一种记忆。她隐瞒了自己周末情人的处境。她让弟弟在放假期间继续留校攻读,甚至春节放假也劝导弟弟不要回来。弟弟虽然不理解但很听话。想着弟弟一个人的春节,杨丽心里很愧疚,其实她也很想看看弟弟长高没有。
  
  “啥饭呀姐?又困又乏,今晚不想去了!”
  
  杨丽给燕子端来饭菜,燕子却又睡着了。坐在凳子上看着燕子,自己命苦,燕子的命更苦。活着真是太难。扭身拽过一条毛巾被搭在燕子身上,看看表去上班。路过商店,拐进去买了两盒铅笔。明天又该回去了,没时间买这东西。乘电车到上班的地方,刚换好工作服,发现BP机忘带了。正在包里翻找,她看见两个白衣警察走了进来。
  
  “你就是杨丽?”
  
  杨丽还没有回答,刚进来的郑老板接茬说是。
  
  “你被拘留了!”
  
  “你们不能带人,刘警官知道吗?”
  
  “什么刘警官?肖局长亲自批的!”
  
  杨丽被带走以后,郑老板赶忙给燕子打电话。
  
  燕子睡眠不好,她老是抱怨杨丽磨牙打呼噜。电话铃惊醒了她。她揉着眼很不高兴从床头拿起电话。老板告诉她杨丽被抓了,燕子顿时慌了。燕子知道只能拿钱赎人,在屋里搜寻半天也没找到多少钱。看着桌上的零钞想哭,桌上的BP机映入眼帘。姐姐的电话号差不多都是客人的,她翻看信息想看看有没有愿意帮忙的人。有一条信息“急事找你,有27万的财产需要你核实”映入眼帘,发信人叫白沙。她记得杨丽问过她:“有人给你27万,信吗?”“骗子!大骗子!”她和杨丽为此大笑过一场。她们都认为有人犯神经病发错信息了。27万哪得多大一堆钱,数不过来才叫麻烦。
  
  她拿起电话不管不顾给白沙发了个信息:“杨丽在爱情小岛被警察抓了”等电话等了好久也没回话,燕子赶紧跑出去找住在邻近的姐妹们借钱。
  
  白沙喝多了,没看到BP机上的信息。等酒醒了,看着信息很纳闷,杨丽是谁?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拿起电话打过去一直没人接听。他想了想把电话打到市公安局治安处。
  
  “肖警官,我是白沙!”
  
  “听出来了,不像是癞蛤蟆!”
  
  “问个事。我有一熟人在爱情小岛让你们抓了,我想问问关在哪儿?”
  
  “爱情小岛那段归你大姨子她们分局管辖。”
  
  “赶紧问,问完给我回话。”
  
  肖东强放下电话想了想,问肖瑶琳还不如直接打到天平分局拘留所。
  
  “我是市局治安处肖东强,给我接拘留所。是老鳖吗?你查一下昨天收押的人犯有没有一个女的叫杨丽。嗯,那就好。好好待承,吩咐弟兄们别玩二蛋!还有一事儿差点忘了,你弟妹快生了,就这几天,你让我嫂招呼勤点!”
  
  接到肖东强电话,白沙心里很纳闷。
  
  “你大姨子要是坚持不放人,你要觉得这事儿有意思有价值,别不好意思绷着,直接和你老婆说。你考虑清楚,那是婊子,是野人,值得吗?得罪你大姨子,那可是你老婆不带拐弯的亲姐,还是民警。靠,这世道乱了!”
  
  “你不是满腹牢骚,整天摔碟子打碗,跟我说这个?怀疑大姐泄私愤,弄不好会被动,我是为她好。”
  
  “要不然,我和你去拘留所证实一下?”
  
  “不用。先和老婆说说看。凡事总要问个为什么,动不动就抓人也太不讲究身份了吧?典型的文革思维!她要是不识趣,我还真来劲儿了!”
  
  “二球脾气!来劲儿你能咋地,吃个人给我瞧瞧?”
  
  一直到老婆下班回来,白沙都在生气。伺候老婆吃过晚饭,听到老婆让他洗澡的暗示,心情才缓过劲。管它天塌地陷,这事儿先办了再说。
  
  床簧吱呀,桨声若歌。
  
  粉红色的灯光里,小妖精闭着眼睛,估计是真爽了。
  
  一看老婆心情好,白沙说了几句。
  
  “没有呀?没听大姐说过。你把电话给我!”
  
  “大姐睡没有?我今晚陪你妹夫呢。嗯,大姐从小心疼我,我知道。遗嘱,我听小白说了。签字是正宗肖体不用鉴定。关键是看看爸为啥这样做。人还是放了吧,她又不会飞。”
  
  “大姐过分了。”
  
  “别说了,关灯,要不要二进宫?”
  
  “皇军太厉害了!”———他话没说完,感觉耳朵钻心的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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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2-4-7 11:29 |只看该作者
大哥,你能不能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这么密密麻麻一大篇,我看了头皮都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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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2-4-7 11:45 |只看该作者
过路的人都停住脚,俩闲汉一眼认出牌子上那字是白小年的笔体,苍劲有力,古朴浑厚,越看越想骂一声得劲儿———“好字!日他老婆一回!”
白小年是名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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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2-4-7 12:55 |只看该作者
是太多了,噎住了。{:soso_e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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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2-4-7 13:00 |只看该作者
我先给我哥们排下版,否则我脑袋也嗡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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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2-4-7 13:04 |只看该作者
等做完辣子鸡和葱爆牛肉,饱了肚子,有了力气,再狠狠看。
苏力、令箭,馋没呀?{:soso_e203:}{:soso_e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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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2-4-7 15:58 |只看该作者
  3
  
  肖瑶菁和白沙住的地方很幽静,那是军分区雷司令特意安排的军分区一个独门小院。一般人进不去军事禁区,陈书记深知其中的奥妙,说小丫头想法好。
  
  缠绵了两天,又该下乡了。
  
  小妖精给白沙整理下乡的衣物,说,“你再失足,我就和你离婚。”
  
  白沙笑了,一把抱过老婆说:“你舍得?”
  
  小妖精叹口气说:“唉,就这命,嫁鸡随鸡,嫁驴随驴。”
  
  “大姐好长时间也不来电话。听说姐夫做生意赔钱了。咱折子上还有三千多,要不给大姐取二千?”
  
  “昨晚梦见爸爸了。我在街上碰见他就喊他,他不理我。我一直追,追不上。哭死我了,你没听见?爸爸从小偏爱我,现在没机会报答他了,内疚。咱爸把钱给杨丽,估计咱爸有想法,闲了,你去看看杨丽。”
  
  “当然。”
  
  呆在拘留所,杨丽已经习惯了被民警侮辱。第一次被警察抓,被呵斥的委屈和难过,早被这次的玩世心态取代。适应是生存第一法则。警察的侮辱并不一定表现在口头的痛快上,有时候表现在正当的问讯笔录上。做爱细节的盘问,杨丽刚开始说含糊其辞地难为情。后来明白了警察的心思,她干脆就把自己描绘成一个玩耍风月的知性女人,呻吟两声最有意思。既然想听,绘声绘色就是了。有时候的编排太生猛,反倒把警察弄得不好意思。生气,发怒,拍桌子,然后“老实点!”
  
  女警林小凡听过一次,后来就不听了。她很清楚杨丽的抗拒心理。林小凡温颜劝解她很多话,她就很配合。刚进来那天,杨丽想给班里的孩子们找代课教师。林小凡同意了,她在小凡办公室把电话打到杏花村委会。牛大虎接了电话,她让牛大虎找小菊代几天课。小凡在边上听着很惊异,杨丽不打电话找人捞自己,却是安排这种事。
  
  杨丽告诉她肚子有点疼,小凡估计是到日子了。她赶紧拿了自己的卫生巾给杨丽准备。女人之间的信赖可能就是这样的俗气。杨丽很平淡述说自己的理想,听得小凡心有悲戚。小凡很感慨人生无常和世事变迁。自己父亲的命运多变竟然累及自己。深深了解法制史,那更加让她心存颓废。她没想到一个妓女的命运能让自己心灵有一次极大冲击。
  
  杨丽看见小凡进了监房,说让她回家,她以为耳朵聋了。见杨丽有些愣怔,林小凡又重复了一遍“你释放了!”
  
  出院门的时候杨丽回头问所长:“他们为啥叫你七条?”
  
  所长忽地扭回头问:“谁说的?!不想混了?”
  
  大家都绷着脸不说话。只有林小凡憋不住笑了:“别以为我笑就是我说的。不准冤枉好人啊!”看到抑郁的林小凡开心,所长心里略略舒畅。他装作生气扭头就走。大家看他走过墙角,都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拘留所大门外,燕子租了一辆摩托车来接杨丽。以往都是郑老板开着夏利来接她,这次她没来,杨丽很纳闷。
  
  上了摩托,燕子坐在后面冷不丁说了一句“姐发财了!真发财了!”
  
  “发财好啊,昨晚屁股没盖严又做春梦?”
  
  “不信拉倒!咱先去洗洗头美一下!”
  
  花容美容厅这种气派地方,燕子是常客。听说是燕子来了,还点了最新的发式天女散花,老板笑嘻嘻的亲自操刀打理。杨丽头发做好刚敷上面膜,肚子就咕咕叫了。已经过了三个小时,杨丽看老板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就说:“老板,还得多长时间啊?”
  
  “快了快了!燕子是熟人,我不能糊弄你们。必要的程序一样也不能少。我偷工减料,燕子还不掐死我?”
  
  听老板说好了,杨丽顾不得在镜子里打量自己就出了门。和燕子跑到一家混沌店,催过来催过去,她一连吃了五碗馄饨才喘了一口气说:“饿死我了!”
  
  老板娘手擦着围裙笑,“再来一碗?”
  
  杨丽大吃二喝,燕子拿着勺子吃惊说:“姐好大肚子!月子婆娘才这样吃哩。”
  
  老板娘说了市司法大楼的方向,俩人笑着走着去找燕子说的王律师。燕子一路上不停的放屁,这让她自己很委屈。
  
  “明明是姐吃的多,干吗让我放屁?太不公平!”
  
  杨丽开始了她的屁说。
  
  ——“屁是五谷杂粮之气,它在肚子里转来转去。一不小心放了出去,放屁者洋洋得意,闻屁者连声抗议。优雅的一个屁呀,渐渐变得很忧郁。”
  
  ——“屁归为四类:其一是又响又臭。一旦制造了此类爆炸性外加毒气的屁,肇事者很难不被发现;其二是有味无声。此类屁只要在场人数逾三人,就有可能逃脱‘道德法庭的制裁’;其三是有声无味,制造这类屁的人比较吃亏,没造成恶果,却背上了‘坏名声’;其四是无声无味。此乃群居之下的最佳之屁,当事人都会有吃了一顿免费午餐的感觉”。
  
  ——“最经典的屁是这样的:伏维大王,高耸金臀,宏宣宝屁,依稀有丝竹之音,仿佛若兰麝之气。某在下风,不胜景仰。记住,是依稀有丝竹之音,仿佛若兰麝之气。简直就是一味中药了!”
  
  燕子咧着大嘴笑就像一头快乐的小毛驴。她捂住肚子蹲在了路边,杨丽笑吟吟立着等她笑完。燕子赖在杨丽背上,杨丽感觉燕子笑得花枝乱颤又笑不出声的那种动静,叹息燕子到底还是个孩子。
  
  “又一个,别把裤衩崩烂,屁股不露出来招惹长虫才怪!”
  
  “那我把林二锤名字写上,熏死他!”
  
  政法大楼大门两边有两盆大铁树,黑绿支棱的细叶片和这楼的性格很匹配。白底黑字的牌子很多,没有肃静回避的官威招牌也很有衙门的样子。检察院的、法院的、司法局的、公证处的、法学会的、司法鉴定中心的、法制报社的,七八十几个牌子挂在那里,很有诸神排位的想象,甚至像分蛋糕的一把把小碟子。
  
  上了二楼,看看门牌,轻轻敲门。
  
  给杨丽和燕子倒了茶水后,王律师开始核实她的工作证和电话号码。旋即又打电话通知张律师来办手续。杨丽填好张律师的两张表格,在王律师指定的位置签上自己的名字。
  
  王律师取出一个公文袋。
  
  “这是遗嘱和律师见证函。这是五本存折。本金是27万,密码是你的生日。这是房子钥匙。一张律师费收据。”
  
  张律师递过来两张名片说:“肖老先生已经付过律师费。王律师和我估计你可能会有麻烦。若有的话,你直接找我们。肖老先生信赖我们,你也可以信任我们,不要有顾虑。要是没有别的事情,你们可以走了。”
  
  杨丽和燕子说了谢谢要走,王律师说:“我想问你一个私人问题。”
  
  “你说。”
  
  “你是教师?”
  
  杨丽没吭声,燕子说“就是!”
  
  回到住处,燕子迫不及待翻看存折,惊呼又一声惊呼。
  
  这钱来得太容易了,绝对不是吉兆,杨丽突然感觉很恶心。
  
  “姐疯了!你不要我要。有钱不要傻了你?”
  
  “咱们赚钱是不容易,可别人最多骂我们一句婊子。这种天上掉的馅饼不会咋好吃,我右眼皮都跳了。”
  
  “那不中!那不中!钱有多难挣你清楚,你出了事我有多着急你不清楚。我翻箱倒柜才凑了三百多,借了几个姐妹也没凑够一千。没办法,从大前天到昨天一连做了十七个,你看看都肿了。前天遇到两个王八蛋,都流血了,现在还疼。我为啥?想让你早点出来!没钱咋弄?拼了命卖!除了脱裤子,我有啥办法?”
  
  杨丽抱住燕子娇小的身子想哭。
  
  自己落难时候,只有燕子这个十六岁的瘦女孩在想着找赎金救她。这世界真的可以爆炸了,可以毁灭了,可以灰烬了。
  
  燕子睡着了,杨丽脱下燕子的内裤。拿着消毒棉棒沾了药膏,小心翼翼涂抹在燕子红肿之处。抽搐的疼痛揪住杨丽的心,看着燕子还没有完全育肥的小屁股,心里又难过了好久。进了被窝,燕子忽地钻进她怀里。
  
  “你没睡?”
  
  “我想吃奶!”
  
  “燕子别闹———”杨丽感觉燕子像一个婴儿已经衔住她的乳头。这个小丫头太缺乏母爱,就像自己的失落一样。燕子能衔住自己的奶头,自己能去哪里找一个妈妈呢?哪怕仅仅是叫一声妈妈,可人在哪里呢?
  
  一夜思绪就像窗外的苦楝树叶在风里呼啦啦响。
  
  天亮了,杨丽洗漱完,燕子倦在床上懒洋洋的不愿意睁开眼睛。
  
  “跟我回杏花村玩几天,快起!”
  
  “穷山恶水看够了,你家和我家一样破。”
  
  “那你记着换药,感染就不好了。星期六下午我回来请你吃肉包子。”
  
  燕子赤身裸体跳下床抱住杨丽说:“不想让你走。”
  
  杨丽揽过燕子,燕子贴着她的胸小声嘟囔一声妈妈,杨丽嫣然一笑,燕子也哈哈大笑。
  
  急着回杏花村,杨丽无意中躲过了一劫,独自留守出租屋的燕子却差点被人打死,而这件事也几乎把杨钢的计划全盘打乱。杨钢很纳闷杨丽会陷入这种是非之中,不愿意让杨丽脱离控制,那就得想办法对付。他不愿意像头脑简单的混混那样直接抡棍子。他清楚肖瑶琳的身份,从文革中走过来的这些民警思维是简单的非黑即白二元论,早晚会呛破鼻子跌破脸。那些上门索取钱财的人毫不掩饰白衣蓝裤红领章的身份,他甚至都愤慨了但没有干预。作壁上观,隔岸观火,看看再说。他想看看这个正在更年期的女民警该如何对付杨丽。
  
  猫和老鼠的生存逻辑是相互依存,猫若藐视老鼠的存在那就大错特错。
  
  肖瑶琳是天平公安分局刚提拔的副局长。平沙市公安局党委办公会研究干部调配时,五比四通过把这个当了12年的户籍科肖科长提拔为分局副局长。报请省公安厅和市委组织部审批的同时,市公安局党委收到了很多群众来信。有说肖瑶琳为人问题和工作毛病的,有说肖瑶琳玷污民警形象建议清理出公安队伍的,有一封信直接说市公安局党委任人唯亲,提拔肖瑶琳是照顾肖市长面子。听下属汇报舆情动向时,市局江局长的表情很严肃。无人的时候,他想笑:“看来群众的眼光很贼,不能不服气!”
  
  肖瑶琳的不服气最先从大妹肖瑶琪的老公开始,从一个小小的区建委副主任突然就升到市交通局做了局长,座车都换成了上海轿子。自己的户籍科长位置就像焊住似的,骑自行车上下班。更可气的是小妹一个教书匠怎么一下子就当了副市长?!而且不到两年又去掉了副字。老天太不公道,以后聚在一起是咋有脸训斥她们?越是这样了,男人倒腾电子表赔了好几百块钱,气得她回到家就摔碟子打碗。父亲的病故没有让她过分悲伤。从小父亲就不喜欢她,父女感情隔阂很大。起初她生气父亲把积蓄送给一个陌生女人,后来知道了杨丽的身份简直火冒三丈。找她签字的小警察听见她咆哮吓了一哆嗦。心里怨恨父亲,不由得把怒气撒在杨丽身上。当警察的女儿还没有一个暗娼重要,真是老糊涂了。你个娼妇也敢要这个,给脸不要脸了。她下定决心想出一口气,燕子就这样命悬一线。而此时,杨丽正在杏花村小学给孩子们上课。
  
  下了公交车,杨丽又走了一段远芳近扰的山路。自己的青春就这样撂在这山间小路上,来回穿梭两地的耗费幸好可以画上句号了。
  
  远远看见村口小商店萤火虫一样的灯光,天色已经黑严实了。小商店里灯泡昏暗,有几个村里人和小菊闲聊。看见杨丽进来,他们拎着买下的东西出门走了。
  
  “刚回来?”
  
  “嗯”,杨丽拿出十元钱递给小菊。
  
  “多了吧?”
  
  杨丽一笑:“嫌多?找我9块!”
  
  “孩子们问你哩,我说杨老师有个地方痒了正在治疗,哈哈哈!我说,你给咱介绍介绍呗,老头也行,我也痒了。”
  
  小菊东一斧头西一镰乱扯,杨丽就说:“姐夫知道了,把你撕开!”
  
  “德行!整天跟刘海峡屁股后瞎哄哄,当我不知道?他不就想日她一回?”
  
  “刚才那几个对你有意思,整天来找你玩儿。”
  
  “都他奶奶的穷光蛋!嘴上占我便宜,买东西还赊账哩!”
  
  “走了姐!要是我有事你就去代课,我和校长说好了,不会亏待姐!”
  
  “妹子好心肠,走吧!别忘了给姐介绍一个!”
  
  杨丽听见小菊在屋里大笑。
  
  进了家门放下行李,杨丽先拉了灯泡开关。她夹了一个煤球去邻居家换回一个燃红的煤球。很快的跑回来放在炉子上续上煤球,又拿起抹布清理屋里家具。听见水壶的叫声,她拿了几个鸡蛋开始做饭。
  
  “才吃饭啊妹子?”
  
  杨丽听见说话吓了一跳。
  
  “吓死我了!咋是你?觉着是邻居家大黄猫。”
  
  “赶紧回来上课吧,小菊不行。孩子们不听她的,她管不住。”
  
  “好好好!”
  
  又闲聊了一会儿,牛大虎起身告辞。走到门口,他犹犹豫豫说:“我想,我想借点钱,你看方便不?嘿嘿!”
  
  “哥要多少?”
  
  “二十吧。”
  
  杨丽拿出两张十元双手递给牛大虎:“少不少?”
  
  “不少不少!改日还你!”
  
  “大虎哥,我弟弟害病那会儿,多亏你和精武爷爷全力相助。恩情我记着呢。”
  
  想想牛大虎鼻尖上的汗,杨丽吃着饭扑哧笑了。
  
  乡村没有城里霓虹那样的夜生活。上年纪人在昏黄灯泡下三皇五帝乱扯,吧嗒一口旱烟吐一口黄痰,程咬金和托塔李天王纠缠不清;年轻人钟情有软草的地方搂搂摸摸,娇气的微喘和甜蜜的手感是乡村独有的幸福。胆子大的直接解开皮带,不管女娃求饶哭泣,先把光屁股挪过来弄进去再说。穿好衣服,男孩百般承诺,女孩才破涕为笑;那些过来男人在洗脚时会给老婆一个眼神,老婆看见了马上吆喝孩子们上炕睡觉。听孩子们打起鼾声,女人迫不及待钻进男人怀里。情急之处,床吱呀乱响也不管了。第二天在地里碰见邻居,男人们开着被窝里的玩笑。女人红着脸也不搭腔,只管低着头走。牛在后面吃草不上坡,女人就回身大骂“畜生嘴贱!”
  
  杨丽吃过饭钻进了被窝,疲惫身心放在软和被窝里感觉太舒服。想想自己的生活,不知不觉又想到了小菊。小菊当闺女时候接替父亲的班,当了公办教师,工作体面又有固定收入,却因为和校长混大了肚子被开除公职。作风问题是一个女人最羞于见人的核爆,最后远嫁到杏花村这种穷山村来。小菊说她起初很反感校长摸她屁股,后来摸她奶头也不反感了。父亲不在了,妈又常年害病,自己工资刚一开出来就没了。校长一而再借给她钱,她伸手接钱手都软了。小菊问杨丽,你说接过他钱又不让他摸奶头,你说咋弄?后来紧张喘息也没有了,摸就摸吧。后来校长脱她裤子,她生气了。过了两天,她就像一条无助的小狗又去找校长借钱。小菊说,校长关上门,递过来十张10元票子,还把她以前的借条撕了。杨丽你说,他这个时候脱我裤子我咋拒绝?小菊说她的第一次就这样给了一个比父亲还大两岁的老头,窗子外还能看见孩子们在院里玩耍,自己的纯洁就这样匆匆葬送了。后来,她一直想坚决断绝这种不正常来往,好好找个人嫁了,但每次被校长紧紧搂在怀里无法动弹,她不敢拒绝。一直到发现不来月经了,她慌了手脚。校长说和她结婚,她默然应承。老了点,但他心术好也有钱。但校长的两个女儿听说父亲想结婚就急了,随即带着人到学校把她暴打一顿,然后把她披头散发送到了当地公安派出所。孩子没保住。校长低着头一句安慰的话也没说,承诺成了空话,小菊说当时都想撞死。妈妈没几天病故了。小菊说妈妈的命没保住,生活画了一个圈又回到原点,她自己却成了鬼。小菊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悲伤的神情。她说她当闺女时候已经流干最后一滴泪了。嫁到杏花村,她认了。男人比她大10岁也认了,她说她的心已经死了。小菊是第一个知道她周末上城陪客的杏花村人。她说她特别理解自己的心情,一个为了老娘,一个为了老弟,却都没了自己。
  
  杨丽走进教室,孩子们一片欢呼。
  
  一个个跑过来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班长金铃搂住杨丽胳臂来回摇摆说:“我昨天梦见你回来了!醒来以后不见你,我都哭了!”果真有几个孩子眼泪汪汪的。杨丽摸摸孩子们的头说了很多话。她发现杨东东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发呆。
  
  “孩子们,咱们现在上课好吗?”
  
  “好!”       
  
  课间的时候,她把杨东东叫到办公室。她摸了摸孩子的头:“是不是发烧呀东东?”话没说完东东摇了摇头。他低着头不说话,眼泪却流了出来。
  
  “你有话没法说是吗孩子?”她走过去抱住东东的头,“说出来就不难过了乖。”
  
  东东突然开口说:“我等你好几天了”原来他父母要东东到外地上学。为了等着见她一面,坚持要爸妈陪自己。爸妈不懂孩子的心思,问他又不说。爸妈限定的最后一天终于见到杨老师。
  
  “杨老师,我不想去了,我想你。”
  
  “听话呀乖,你爷爷上年纪了。他连自己也照顾不了,咋照顾你呀?你爸妈要出去干活挣钱很辛苦。你要乖一点别惹他们生气。东东是乖孩子,一定记住老师的话了。是不是呀东东?————”杨丽话没说完的时候,外面有一个大吼的声音传来。
  
  相邻的教室外,张老师正在吼骂一个学生。她见了赶紧招呼看热闹的同学们进教室。她走近张老师笑着说:“又惹你生气了?”张老师在学生屁股上踢了一脚,“滚!”杨丽拉起学生拍拍学生身上的土示意她进教室。张老师气呼呼的也不理杨丽,径直去敲校长屋门,临走撂了一句:“早晚也是个妖精!”
  
  杨丽一听话音部队,气性就来了。她也敲门进屋见了校长语气急促的说,“张老师不要的那个学生我要了!”
  
  校长还没说话,张老师说:“拿去呀,榆木疙瘩谁稀罕!”
  
  “杨老师呀,你让我很难为人哩。好吧好吧,最后一次!”
  
  “孙小芳!”
  
  杨丽在讲台上连叫了三次,她才看见最后一排犹犹豫豫站起一个学生。看着孙小芳凌乱头发和脏兮兮的小脸,杨丽心里一酸。她快步走过去,抱起惊恐的小芳说:“去杨老师班里好吗?”小芳赶紧点头。她扭身走的时候已经走不动————十几个脏兮兮的小手牢牢抓住她的后衣襟。他们已经离开座位,拥在一起无声看着她。脏兮兮的小脸上是一双双渴望的眼睛。她的心里一疼,为什么呀这是?她不可能再给校长出难题了。她班里超编9人已经坐不下了。她只能放下孙小芳,然后掏出给自己班里孩子们准备的糖果给孩子们分发。
  
  晚上,她躺床上为孙小芳设计补课方法,忽然听见有人敲门:“杨丽开门!紧急电话!”是牛大虎。她匆匆穿上衣服随牛大虎赶到大队部。
  
  “你是不是杨丽?”
  
  “是!”
  
  “洪燕是不是你朋友?”
  
  “是呀,是呀,咋了?”
  
  “洪燕现在市医院重症监护室。想见的话要快来!”她刚要问原因,电话已经挂了。她晕乎乎敲开张老师的家门。张老师媳妇看见了牛大虎和杨丽。她看见杨丽递过来的十元票一惊:“杨老师,出啥事了?”
  
  “快叫张老师送我上城!”
  
  张老师的破摩托车几乎要散架了,杨丽还在不停的催促他快点。山风的呼啸在耳边几乎是一团火,没人知道那是怎样的焦灼。
  
  杨丽赶到病房,燕子已经是奄奄一息那样子,知道燕子也许是硬撑着在等她。浑身上下插了戴了那么多东西,燕子已经说不出话。她绵绵的眼睛空洞地看着杨丽。杨丽急得说不出话,握着燕子无力的小手搓了又搓。她盯着燕子的眼睛,唯恐它撒娇自己合上。挺住呀小妹,我来想办法。
  
  杨丽在医院大门口的电话亭开始打电话。那都是和她亲热过的医生们。甜言蜜语最终都是靠不住的。颠鸾倒凤的承诺曾经让她迷醉于白衣天使的亲近,但冠冕堂皇的推诿只能是心伤。一点也不掩饰的拒绝那么直接那么赤裸裸,杨丽蹲在电话亭边哭了。想起燕子,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她在布包里找手绢看到了存折,心里不由一动。
  
  杨丽走进院长办公室,敲了敲开着的门。
  
  “你是院长?”
  
  “我是。你是谁?”
  
  “我想给你们医院捐助两万,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院长看着眼前这个面目清秀的姑娘不像是撒谎的样子:“我同意。你说说理由。”
  
  “我女儿在你医院急诊病房,情况非常不好!我希望你组织救人。实在救不活是她的命,钱照付。现在我去取钱你去救人。在场专家包括你,我都会给好处费!”
  
  “病人叫啥名字?”
  
  “洪燕!”
  
  “是不是公安局送来的那个姑娘?”
  
  “是!”杨丽夹着腿有撒尿的感觉。
  
  院长沉吟了一会拿起电话说:“小胡吗?你马上通知内科李主任外科张主任王主任江护士长到病理室给洪燕会诊。对,提前了。你另外通知赵主任去和周局长家属沟通一下,他的会诊放在下午4点!”
  
  杨丽跑到燕子床前小声说“等着我呀乖女儿”捏捏燕子的手走了出去,她走到外室的护士面前拿出一沓钱,说了声拜托匆匆走了出去。走出医院大门看了看方向,又想想就近的银行,她招手要了出租车。
  
  门口摆摊的小姑娘看着杨丽裤子后面的湿渍对她妈说:“妈你看,她身上来了也不知道。”
  
  “这孩子真粗心。”
  
  杨丽匆匆回到医院的时候,她看见门口摆摊的大婶向她招手。
  
  “有事吗大婶?我有急事。”
  
  “你看你身上来了也不谨慎。还到处跑。领着你姐去屋里处理处理小琴”。
  
  杨丽进门时犹豫了一下。
  
  “去吧。我不迷信,去吧。”
  
  回到医院,杨丽推开病理室的门看看没人。跑到病房一看,院长他们全在。护士过来要她签字,末了护士说:“我把你的钱交到收费处了。”杨丽勉强笑了一下,脸上仍然是慌乱和焦虑。方案定了以后,连夜进行手术。那是她最揪心揪肺的光景。在手术室外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来踱步,她像一只焦躁的狼狐。两个陌生的女人因为无奈走到了一起却燃起情愫无边的火焰。如果说原来只是为了彼此温暖,那么这次伤情激发了杨丽内心深处悲天悯人的眷恋。她不知道燕子万一走了她怎么活,但她告诉自己燕子若能缓过来,她一定要善待命中有分量的这个妹妹。
  
  医生们鱼贯而出。院长望着焦灼的杨丽笑了:“她太幸运了。概率不过万分之几。病人过了7天的危险期她就没事了。不过我不明白,她真是你女儿?”
  
  杨丽扑通跪倒在地哇地哭了出来。院长赶紧叫护士扶起她。她突然想起什么赶紧从包里拿出几捆钱来交给院长:“你给大家分了吧院长,这是二万!”
  
  “等她安全了再说吧。我不着急,你也别着急。伤病康复最重要。”
  
  燕子躺在床上还没有醒来。护士们推着燕子进了重症监护室。杨丽想看燕子又害怕感染燕子急得团团转。她头发蓬乱眼圈发黑的守在无菌房外。护士们默默给她打饭送水。她们看着杨丽焦灼无助的眼神心有悲戚。她们没有嫌弃杨丽已经发馊的衣服。她们给杨丽拿来军大衣。小琴给她送来卫生巾。就这样没日没夜的等待,杨丽颧骨突出眼窝深陷头发蓬乱,几乎疯了一样。护士们都落泪了。她们把燕子重生的幸运和杨丽7天7夜的执着守候传递给她们的亲人们。她们的哽咽讲述形成呜咽的飓风盘旋在城市的上空,它给了这个城市巨大的感动和无边的忧伤。
  
  直到燕子看见杨丽叫了一声妈,那是燕子死亡回归后杨丽最为感伤的声音。杨丽忍住泪水赶紧说:“好妹子不准哭,很伤身体的。”
  
  护士们听糊涂了,眼神的对视交流很迷茫。电视台的摄影记者到医院现场采访。听了杨丽和燕子旁若无人的对话,看着监视器上她们沁入骨髓的亲昵表情,他感觉喉咙发紧。他交代一下助手,走进卫生间。他点上一支烟想自己的心事儿。自己的亲姐姐都四套房子了。她还回来争夺自己唯一栖身的老房子。她就是不考虑姐弟情意,总该想想老爹的住处吧。看见杨丽和燕子那种陌路亲情,他越想越别扭禁不住哇哇的嚎啕大哭。
  
  又进来一个男人看见他痛哭就劝他:“别伤心了兄弟,我妈今天也走了。”
  
  他收起泪脸勉强笑了一下:“哥,听你的,我不哭了,我姐也走了。”
  
  他简单洗洗走了出去。碰见自己的专题主持人背站在女厕外面,他迟疑了一下没敢惊动。他相信她看见杨丽勾起了自己的伤心事儿。
  
  杨丽私下给内科李主任家买了一台20寸日立彩电。李主任的态度明显不一样。巡视燕子病房的次数和方剂的调换频率比高干病房还要殷勤。他甚至拿出了用自己祖传秘方炮制了中药汤剂。杨丽觉得李主任至少是个性情中人。他没过门的儿媳妇非要一台进口彩电才办理结婚登记,难为是免不了的。杨丽从市场上高价买了一台彩电那简直就是救了李主任一命。李主任有一次偷偷告诉她:“你不用求情,医院也得救治燕子。”
  
  “为啥?”
  
  “公安局易局长专门给院长打过电话。案件需要,必须救活。”
  
  杨丽想了好几天才走进院长办公室。她把一个存折放在院长的办公桌上说:“言必行,行必果。我来兑现承诺。”
  
  院长打开存折看了看又合上说:“孩子,我明年后年就要退休了。以我的人生阅历判断,你的钱和其他老百姓的钱一样来的不容易,甚至可能更艰难一点。你们的事情我听说一些,可能不准确但我宁愿相信那是真的。两个没有血缘的人亲近如斯,为什么?我们开会的时候,康书记也问大家为什么。曾经的亲情是那样的令人怀念,为什么一个文革经历让人之间变得那样世故那样无情那样血淋淋?医院是济世助人的地方。我们不相信一个医院的医疗精神还不如一个姑娘家的慈悲心肠。我为此代表医院党委向你宣布一个决定,免除燕子的所有医疗费用,直到她康复为止。我只有一个请求,有领导托话说对此事不要再追究了,可以给我个面子吗孩子?”
  
  尽管已经知道内情,尽管还有面子,杨丽为久违的客气掩面而泣。她想着那些无人倾诉的屈辱和呼唤天地不灵的无助,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
  
  燕子叫妈的时候,护士们开始发笑;杨丽答应的时候,护士们没笑。燕子像孩子一样闹着要和妈睡的时候,杨丽贴近燕子小声说:“再闹,不准叫我妈!”杨丽眼里只有燕子才能读懂的柔情,护士们只是看到撒娇和溺爱。杨丽发火的那一次却让护士们惊呆了。
  
  外地一个小报记者和燕子见面的时候,杨丽在街上给家里打电话。她回到医院病房的时候,看见燕子忽的拉被子盖住裸露的身体。她发现一个男人正举着相机拍照。
  
  杨丽问男人干嘛。那男人说你是谁。杨丽一把夺过相机说:“滚!滚出去!”杨丽指着门口吼的声音几乎震碎大楼玻璃。杨丽的眼睛简直是愤怒的青龙堰月刀,吓得记者慌忙跑掉。不一会儿,那个记者又回来了。
  
  “你想干嘛?”
  
  那记者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相机。蹑手蹑脚取走相机,记者兔子一样跑掉了。杨丽搂着燕子小声说:“你太小呀乖,你不懂。有人会趁着你的感情发烧利用你。咱们通过正当的渠道解决问题。咱不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来帮助咱好不好?”燕子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露出的两只眼睛像一只受惊的梅花鹿。
  
  杨丽对边上的护士说:“你看我妹妹自娇自惯,不像样儿。”
  
  两个小护士笑了:“哪是姐姐呀,就是个妈呗。我们出去了啊,不影响你宝贝女儿吃奶。等会你女儿吃好了,别忘了让她叫我们阿姨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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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2-4-7 18:14 |只看该作者
我看完前二章,总体感觉跳跃感太强,年代忽尔解放前,忽尔解放后,忽尔清王朝,绕;人物一个接着一个轮番出场,密不可分,晕;
好歹总算看到杨丽投入欢场的囫囵故事了,这才有点了主心骨~~
语言,虽然不乏精采名式,但我很不适应,冷酷淡漠的语言让人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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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12-4-7 21:41 |只看该作者
给楼上诸位大佬美女请安
{:soso_e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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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7 23:53 |只看该作者
床簧吱呀,桨声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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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介句,暗叹一句,柔得特别耐人寻味,曲径通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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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8 00:04 |只看该作者
电视台的摄影记者到医院现场采访。听了杨丽和燕子旁若无人的对话,看着监视器上她们沁入骨髓的亲昵表情,他感觉喉咙发紧。他交代一下助手,走进卫生间。他点上一支烟想自己的心事儿。自己的亲姐姐都四套房子了。她还回来争夺自己唯一栖身的老房子。她就是不考虑姐弟情意,总该想想老爹的住处吧。看见杨丽和燕子那种陌路亲情,他越想越别扭禁不住哇哇的嚎啕大哭。
  
  又进来一个男人看见他痛哭就劝他:“别伤心了兄弟,我妈今天也走了。”
  
  他收起泪脸勉强笑了一下:“哥,听你的,我不哭了,我姐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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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有感觉了,看到这里线索又断了,这人是谁呀,兄弟,他杂好像是剧里的角一样,但前面没看到他出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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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12-4-8 00:06 |只看该作者
虽然还是有点晕,好歹看出眉目来了。。继续贴吧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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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12-4-8 10:11 |只看该作者
马樱花 发表于 2012-4-8 00:06
虽然还是有点晕,好歹看出眉目来了。。继续贴吧兄弟

这东西是草稿
谬误很多
我很想听杀伐意见和阅读感觉
越毒辣越好
泛泛给一个定语也行
但定语不是我想要的
{:soso_e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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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12-4-8 14:2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令箭 于 2012-4-8 14:22 编辑

  4
  
  护士长江秋水回到家,上了床说给杨钢听杨丽的事儿,语气很压抑。
  
  “你是说杨丽,你是说那个妓女?”
  
  江秋水眼一翻说:“妓女咋了?”
  
  杨钢沉默。
  
  秋水自言自语:“这姑娘太不简单了!”
  
  再三考虑之后,杨钢让鲁豫赶紧通知去伺机报复杨小麦的弟兄们一定要小心。他不明白白沙为何搅和进来,他觉得要更加小心。但一场车祸的结果是3个远赴山西的洛阳人死在半路。一个悄无声息的计划被迫取消了。
  
  杨小麦不知道自己面临的危险。他回到宿舍先喝了一杯凉开水,然后疲惫的脱下装卸工的破衣服。洗涮之后他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松弛一下酸困的腰身和肢体,然后掐灭烟头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寂静的校园,寂静的宿舍,无鸟鸣无人声,只有姐姐陪着自己。他拿起姐姐的照片看了又看,越看心越苦。能够想见姐姐遭遇的社会不公,阅历越丰富越能体会姐姐的心情。要让姐姐有一个幸福的生活,勤奋攻读自强不息就是唯一的选择。从姐姐的不屈精神中汲取力量,创造属于自己和姐姐的幸福。透过窗子,看见天上的繁星密布,哪一个是自己,哪一个是姐姐呢?
  
  杨丽接燕子回家,是3个月以后。给燕子洗脚的时候,收了一个短信息,是自己以前的一个叫李汤的客人发的。看了内容将信将疑,她听过燕子的诉说,心中有了大概的判断,因为遗嘱?自己和燕子能拿两个鸡蛋去撞石头吗?燕子拱在她怀里那眼神就像一个小猫。光溜溜的身子依偎着她一动不动。听燕子说过,家里有父母和两个老实巴交的哥哥。父母因为没钱给两个哥哥们娶媳妇很发愁。大哥曾经娶过一个媳妇。精神有些问题的媳妇认不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后来跑了。据说已经怀孕但不知道谁的。弟兄俩不理会这个只是漫山遍野的寻找。后来遇到一个放羊的远门亲戚,据说看见她坐在一个放蜂人的拖拉机上才不找了。
  
  杨丽问过她:“也不想回家看看爸妈?”
  
  燕子恨恨的眼睛里都是凶光,却没说话。
  
  父母为了换亲,骗她去一个比自家里还穷还闭塞的杨家岭村串亲戚。到了一户人家,他们竟然丢下她不管了。他们饭也没吃,领着男方家一个比她还小的闺女走了。燕子闹得天昏地暗也没人理睬。她的好话和咒骂轮番进行。她男人林二锤说:“你再闹也没用,我妹妹也回不来了”。
  
  当晚她就被一群老婆子按住圆房了。那一年她虚岁才15。燕子和小女伴们在看过多次新郎新娘拜天地后,私下里小女伴们曾经设想过很多出嫁时的婚姻仪式憧憬,小手绢的艳红盖在幸福的小脑袋上。她和小女伴们不明白洞房花烛的真实意思,但她们觉得那一定是很脸红的事情。燕子斗胆问过妈妈一次,妈妈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狠狠的拍了她一巴掌。后来听小女伴麦兜说,她偷偷看见爸爸夜里趴在妈妈身上。小伙伴都很吃惊。麦兜说她还听见妈妈的古怪声音,就像啥哩?妈妈烈日下割麦时喝完她递过一瓢凉水后的那种声音。燕子喝了很几瓢凉水也没体味出那是什么声音。圆滚滚的小肚子现在却裸露在几个老妇人的眼里。她们母亲一样的年龄,眼里却是狠巴巴的凶光。疯狂的胳臂腿已经被几只粗砺肮脏的手牢牢摁住,燕子越发惊慌。她看见一个男人光着身子径直趴在她身上。跟着一个感觉就是下身的小妞妞疼痛难忍。这时候老女人们都松开了手。她们没有出去而是围在旁边小声叽喳。燕子疼得就要晕过去,男人一直死死压在她身上。混沌的思绪突然明白了,做女人原来是这样的,男人原来是这样的,洞房花烛原来是这样的。
  
  她第一次卖完全是为了一顿饱饭,那是她逃跑成功后的第一次饱饭。20个包子吃完了,没等及喝口水,那人就压住她做了。
  
  燕子说着说着哭了。
  
  曾经为燕子惨痛的经历相拥而哭。杨丽下定决心去见白沙。她知道了白沙的身份,但她豁出去要给燕子讨个说法。冷漠的人情让她抱定玉碎的决心。她不相信没有一个公理存在。
  
  收到杨丽的消息,白沙赶忙去了蓝精灵咖啡室。
  
  他到的时候看见杨丽已经在喝咖啡,“这地方不太好找。”
  
  “和婊子坐在一起,你得有思想准备。”
  
  “选择人生是自己的权利。你选择了,我想总有一些自己的原因。任何人选择当小姐,我不赞成但也没法反对,并且我从来不敢小看任何女人。”
  
  “你说了很多废话,老白你适合去当乡长。”
  
  “你没我大,就叫你妹子吧。我老婆说,既然老爸把自己的财产给了我们不认识的人总是有原因的。我来是想听听,主要是不理解。”
  
  “我有别的意思。我做了一个小姐该做的事而且不是免费的。你岳父一厢情愿爱上我了,你是不是觉得可笑?他想在我怀里寻找温暖,你们是不是觉得可笑?知道你岳父死了,我对此很难过。我觉得这世界恶人太多,没见死过一个。死的往往都是好人,我三天不思茶饭你信吗?他开追悼会,我想去吊唁却害怕现场有认识我的人。一个卑贱的婊子去给一个离休老干部吊唁,这算不算创新?想想不去为好,怕影响他的清誉。知道遗嘱的事儿,我想起他说过要给我一个惊喜。若是提前知道这事儿,我会拒绝。我没钱,但能卖,我还没到见财起意那程度。我和燕子商量过,我想放弃这几个存折。他老人家总归是因为去给我买药才死的,要是和别人一样在公园甩甩胳膊遛遛鸟,也不会去得太早,我因为这个很难过。总觉得有时间,我先回去看看我的学生们,但这就等不及了————”
  
  “我看电视,知道你和她。”
  
  “————燕子差点被打死,就因为这个遗嘱。钱很重要,但我们不是为钱活着,钱也不是我们唯一想要的。燕子太可怜,她替我受了那么大罪,我心里要多难过有多难过。两个婊子的命在你们眼里算是轻如鸿毛,但你们在我眼里是卑鄙和龌龊。我若也被打了,我和燕子一起送命,你能来和我一起喝咖啡?真是笑话,太笑话了!”
  
  屁股下面有了虫子,白沙的脸憋得通红:“你有没有依据?若有,我要给你说法。一定!”
  
  “依据?领头的叫张夜,你找我要依据?这个短信你看看。遗嘱和存折你拿走,房钥匙也拿走!你们高贵,我们命贱,会脏你们手!不值得!”
  
  “我现在打电话。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咖啡室老板林小平也听了一耳朵,看见白沙过来,她赶紧把吧台电话递给这个酷似杨钢的帅哥。
  
  “张检你好。我是白沙。客气。我举报高新公安分局刑警队张夜有重大犯罪嫌疑,请你重视。不是肖市长的意思。抓不抓你决定。”
  
  “江局你好。我是白沙。客气。我举报高新公安分局刑警队张夜有重大犯罪嫌疑,请你控制。不是肖市长的意思。是我的意思。嗯,好”
  
  “王律师你好。你现在有空吗?我在蓝精灵咖啡馆等你。好!”
  
  杨丽看到白沙急切想洗刷自己,又重新坐下喝起咖啡。倒要看看这个白沙是不是真狼假狐狸。白沙烦躁的坐立不安,咖啡是没心情喝了。
  
  王平律师进来,看见白沙那张难看的脸,问:“啥事呀你急得?”他看见杨丽又说:“你不是杨丽吗?”
  
  杨丽勉强一笑。
  
  “师兄承办的遗嘱出了大事。我怀疑有人对杨丽有想法。我想委托你把我岳父的遗嘱再出1份公证书,你看好吗?”
  
  王律师想了想说:“没必要。哪里出问题了?”
  
  白沙说了很多。
  
  杨丽听着白沙的措辞心想,也许误会他了?
  
  一个月后,杨丽看到了白沙手中的几个红头文件。市纪检委决定:天平公安分局党组书记局长易大鹏记大过处分;市纪检委决定:撤销肖瑶琳的天平公安分局局党组副书记职务并开除肖瑶琳党籍;市委组织部决定:撤销肖瑶琳的天平公安分局副局长职务并调离公安队伍;市委组织部决定:撤销张夜的天平公安分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职务;市检察院决定:批准逮捕犯罪嫌疑人张夜。
  
  白沙收起红头文件,看见杨丽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他没说话,静静看着这个陌生的美丽女人。他不知道杨丽为何走了这条没有光明的路,但他估计这个女人美丽的脸容后面有复杂的情感纠缠在一起。
  
  白沙说,“明天,我想去看望燕子,你不会拒绝我吧?”
  
  杨丽不置可否,但和白沙握了手。
  
  第二天,杨丽见到了登门造访的白沙。杨丽把燕子拉到白沙面前,燕子莫名其妙。
  
  “我今天准备和燕子一起走了。”
  
  “到哪里去?”
  
  “回乡下去。”
  
  “燕子也去?啥也不会,送到学校吧?这是你嫂子去法国考察买的一条丝巾,你收下吧。”
  
  送走白沙,杨丽回到屋里。
  
  燕子卷缩在被窝里没有动静,心想这孩子咋办呢?她拿出存折漫不经心地翻着出神。她偶然发现在首页看到一个小字,那是用铅笔描的一个字,那和款额的钢笔字相比有很醒目的区别。啥意思呢?她又翻看其他几本折子都有带圈的一个铅笔字。反复的排列组合后估计是:小室东南下。她决定去老肖的老房子里看看。
  
  老肖的房子是文物局公房,按规定是要收回的,却没有收回。可能是他女儿小妖精的原因,也可能是这房子太凶暴。钥匙一插,进去了。
  
  杨丽和燕子进了屋子,映入眼帘的是满屋细微的灰尘和窗台上的蛛丝。她拾起从门缝塞进屋里的各种各样的通知单塞进包里。去了卫生间找了抹布,两个人开始清理桌子。她吩咐燕子把白沙送来的肖云迪相框和已经抹干净的李抗美相框并排放着,他们终于在一起了。收拾干净的屋子里弥漫着湿尘的气味,老家俱都锃亮如新。杨丽心里略微好受一些。一个屋子没有人住注定是要破败的,没有女主人住会是凌乱不堪的。燕子洗了手站在窗前眺望远方。
  
  “那是啥地方?”
  
  “空中花园酒店。”
  
  “你去过?”
  
  “去过一次。我想去山西找我弟弟玩几天。”
  
  “他打电话咋说?”
  
  “他想见我,也想看你。”
  
  “帅吗?有女朋友没有?”
  
  “有,叫白梅。”
  
  杨丽找到小卧室东南角。想了想,用砖敲击墙面。找到一个声音空洞的地方杨丽开始拆墙。不一会儿一个洞豁然开朗出现在眼前。她取出一个木盒打开,三个小碗,一个小盆。碗里一个老式的笔记本,首页上是很精美的几行钢笔字————“五七干校改造居然有如此收获,邙山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祸焉福焉?也许苦难的伴随才有元青花的惊现。神明佑我得之幸甚。只可惜青铜方尊失之交臂。槐树庄真是我肖某人的福地,且看老夫聊发少年狂的那一天吧。谨记谨记。”
  
  燕子问:“就几个小碗?好像是古董。”
  
  杨丽重新整理好盒子说:“你拿着吧。”
  
  她们后来才知道那被肖云迪视为生命的东西是价值连城的元青花瓷器。杨丽后来筹建养老院想卖掉一个碗时,她粗略知道了肖云迪的一些事情。
  
  1946年,肖瑶菁的父亲肖云迪卖掉平沙的祖业家产又搭上祖传的王羲之宋版临摹帖,才从一个英国外交官手里换回了十五册孤本的褚遂良法帖。建国后他把这套书法珍品捐赠给国家收藏,他因此在北京受到毛泽东的接见并和他合影留念。回到平沙后,他立即被任命为洛阳地区文物局副局长。组织上介绍李抗美和他第一次见面,李抗美笑了。原来肖云迪是她父亲以前的一个学生。她当时是个小姑娘,但对这个经常上门的学生有印象。她问肖云迪:“你不是叫肖抱朴吗?”肖云迪见了美人儿心情舒服:“新时代新气象,改名字了!”
  
  后来运动一多,很多东西都变了,比如感情。李抗美公开和他辩论说,论职务你不如林平凡高,论相貌你不如钟伟英俊,论年龄你不如白建国年轻,跟了你算是倒霉。你就知道摆弄你的破瓷器!去五七干校劳动改造时,别人愁眉苦脸他却兴奋。李抗美整天往金沙家跑有时干脆不回来。她和林平凡关系暧昧的传闻让他心烦。走了,听不见就算了。他的鸵鸟策略反倒成就了他发现宝贝的机会。时间长了李抗美感觉出了老肖的好。他们都是在玩弄她的美貌,老肖却是在呵护她的美丽。她怀肖瑶菁的时候身体已经有了毛病。她知道这是老肖唯一的孩子,所以不顾老肖的劝阻坚持要生。肖瑶菁8岁时,她已经病入膏肓。她躺在床上对肖云迪说:“其实论学问论心术,他们都不如你呀老肖。”
  
  “学问越大越反动,这可不算优点,师妹。”
  
  “你若是原谅我,请你善待琳琳琪琪。千错万错我的错,她们很无辜。”
  
  “我答应你。我向你保证。若做不到,天诛地灭!”
  
  杨丽听了这些很为肖云迪叹息。逝者已矣,此情可追。有些事能忘掉,有些事一辈子也忘不掉。
  
  杨丽知道杨小麦学的是地矿勘探专业。全学院都知道他的用功和简朴。他后来知道了姐姐为他的手术费去卖,他发狠绝食三天惩罚自己。后来他存折上的钱一个月比一个月多,他知道那钱来的太辛苦。他发了疯一样发奋攻读,好让自己绷紧的神经忘却姐姐的苦难。他课余又修了法语、日语和西班牙语,建筑工地也时常有他的身影。他参加院里所有的比赛以获取那微薄的奖金。一直到毕业分配他有了二千多元的存款。他从来不和女生交往,只管埋头学业。
  
  他在大二的学校短跑冠军称号却引起一个女生的注意。
  
  白梅是低他一级的地矿分析专业的学妹。其实白梅也是院里的名人。她父亲据说是政策放开后山西第一批戴红帽子的私企煤老板。送她一辆丰田皇冠来上学就很说明问题。狂野不羁的性格造就了她谈恋爱的特别。听说她班里的男生几乎都和她关系暧昧。办完事男生们还没来及表白,她已经一踩油门跑了。有人夸张的说她一下课在院子里手指头随便一勾,看看不认识拉上就上公园。她办完事撂下十块钱走人。也有人说她是一把老虎钳,好多男生都不敢上第二次。杨小麦在后来听白梅复述传言的时候很是惊异。她在运动场上看见他黑色闪电一样的撞线心里砰砰直跳。她很奇怪自己的身体颤抖不已。她想这个黑小子莫非就是自己的克星?她向别人打听,知道他是师兄。咫尺天涯我咋就这么笨呢?等到杨小麦想试试老虎钳的时候,她基本上已经认定了他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白梅的美貌给了她太多的流言蜚语。杨小麦觉得她根本算不上老虎钳,最多也就是一把镊子。她邀请他喝咖啡,他讲述了自己的姐姐。他说他从小就是姐姐身上的一块赘肉。姐姐百般呵护自己的调皮和任性。说到自己的医疗费,说到姐弟俩相依为命的困境,说到姐姐义无反顾的付出,他的哽咽让他的话断断续续几乎都说不下去。他大一大二的时候没脸回家见姐姐,只有在打电话的时候他才能感触一个亲人的存在。他在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现在想来他是多么愚蠢,姐姐是多么需要他在身边的温暖。他抬起头,看见白梅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咬着嘴唇恐怕自己哭出声来。她压抑着哽咽说:“命运为何如此对待一个伟大的姐姐!”感觉自己就要崩溃的时候,她不得不伏在他的肩上大声的哭出来。众目睽睽之下,白梅无所顾忌的尽情挥洒自己的情意,一个在酒山肉海里长大的女人为另一个三月不知肉滋味的女人哭泣,那太难了。
  
  从那以后,两个人在学校吃饭,她就多要一份饭菜摆上筷子和勺子。喝啤酒的时候多倒一杯空着,她不说话但眼圈泛红。小麦心里从此爱上这个善良的女孩儿。白梅后来说她有很多改变都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她甚至说他们的结合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姐姐杨丽。杨小麦开始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第二个女人心疼。没有任何征兆徐徐而来的爱情,有时候或许就是从一种默默的心疼开始。
  
  去火车站接杨丽的时候,杨小麦和白梅心里万分激动。
  
  反复看过照片的白梅远远看见了姐姐。
  
  嘈杂的站台上,熙攘的人群里一个天使缓缓而来。杨丽步态不疾不徐,神情不卑不亢。一袭浅白缀兰色小花真丝连衣裙显现杨丽的凹凸之美,顺直光滑的头发自然垂落,脖子系着粉红的丝巾,衬着那么姣美的笑容。没有船形帽但是一个空姐的高贵身形,没有走猫步却是在T型台的造影,没有摆身姿那却是在摄影机前的亮相。白梅差点就忍不住叫出来,小麦则举着牌子泪水奔涌。
  
  杨小麦快步上前抱住姐姐哽咽说:“姐,我想你。”
  
  “姐也想你呀乖儿子!”
  
  他松开手给姐姐介绍白梅。白梅想好的千言万语一霎间变得空白虚无。她握住姐姐的手傻笑就是说不出话来,泪珠毫无顾忌的扑簌簌流下来————“嗨!你们都不理我。我都饿了!”燕子大叫起来。
  
  杨小麦走过去说:“你是燕子妹妹吧,你说想吃啥?”
  
  “你是谁?”
  
  杨丽说:“他是你舅舅。”
  
  “我腿疼。舅舅背我。”
  
  杨小麦蹲下背起燕子大声叫:“卖狗肉!谁要狗肉!”
  
  有人过来问:“谁卖狗肉?来二斤!”
  
  燕子趴在杨小麦背上说:“兔子肉要吗?”
  
  杨丽和白梅大笑。
  
  白梅悄悄问杨丽,“燕子是你女儿呀姐?”
  
  “是呀,路边拣的。”
  
  从山西回来,杨丽决定让燕子开始上学。安顿好了燕子,杨丽准备回家,她忽然觉得有点舍不得燕子了。那种情绪真就是母亲舍不得女儿一样。燕子也像搂着母亲一样抱着杨丽眼泪汪汪的。没有血缘的亲情,有时候也是那么难舍难分。她在县城给燕子找了寄宿学校。她根据燕子的知识程度安排她从初中二年级上起。她给校长、副校长、教务主任、班主任置了重礼并分别嘱咐对燕子多多关照。她走的时候还去看了孙小芳。这个已经出落得非常清秀的小姑娘,去年以全区第一名考到平沙县第一中学。也不枉了杨丽的一腔心血。告别激动兴奋的孙小芳来到街上,杨丽看着人来人往的街景怅然若失。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离开了孩子们,她的心空落落的。她想了想该去看看她的恩师刘大山。自己好久没去探望他老人家了,心里顿生愧疚。
  
  到了熟悉的楼门洞,她敲开门。一张不耐烦的脸在门缝里露出来:“找谁?”
  
  “嫂子你好,刘老师在不在家?”
  
  “是杨丽呀,在呢。快进来快进来!”
  
  水果篮放在茶几上,环顾四周不见人———“在阳台上!”———刘老师坐着轮椅在阳台晒太阳。刘老师扭脸看看她没吭声,继续盯着前面他好奇的某个东西。满头的银发和皱巴巴的衣服,杨丽心里皱巴巴的。
  
  “老年痴呆,不认识人了”———她削了一个苹果递给杨丽,杨丽转身递给刘老师———“几个姐妹没良心,把一个累赘丢给家里。几个月不来一次,来一次吵一次架。说什么退休工资了之类,那意思我应该伺候老头。说什么擦屎刮尿的女儿家不方便,我儿媳妇家就方便?三个女儿三个教师,我都不知道她们是咋教育学生哩!”
  
  杨丽劝慰她几句,从兜里拿出一千元钱交给她。她总算笑了笑,也没客气就收了钱。杨丽出了门心里更加难受。父亲死后,刘老师像个父亲一样照顾她们姐弟两个。那时的刘老师是杏花村小学的校长。衣食虽然简单朴素,她的心里却充满了感激。她当时就想将来也要做一个老师,学习刘老师像太阳一样温暖孩子们的心灵。杨丽在艰苦的环境里成长,初中毕业考上了平沙县师范短训班。其实刘老师很舍不得让她去短训班。他想让杨丽上高中考高水平的师范学院,但考虑杨丽的家境无奈答应了。师母给她买了衣服买了许多日用品,还嘱咐了很多母亲嘱咐女儿一样的悄悄话。分别时候,刘师母眼泪花花抓住杨丽不松手,那给了杨丽无边的感动。她毕业后,刘老师已经退休。刘师母突然病故的那几天里,她和弟弟在师母灵前长跪不起。她责怪自己没有和师母见上最后一面。爱她关心她的老人长此以往再也回不来了。她哭死哭活泪人一样,给刘师母吊唁的学生们也都泪如雨下。刘老师的小女儿在平沙县教育局工作。她遇到杨丽说:“你哭得那么痛干嘛还去卖?你能对起你刘老师吗?”杨丽无法解释只有流泪。
  
  杨丽原来只是想着孩子们,现在她想老人们也需要她来关心。以前不愿动用的存折,她现在觉得有必要动一下。一个老人的孤独感情要在小姐身上排遣是因为他没有地方可以排遣。默默对肖云迪说:“你不在了,你在天之灵保佑我建成一个养老院。”
  
  街角饭店吃了半斤水饺和一碗鸡蛋汤,已经打定主意的杨丽搭车去了平沙市。她想咨询一下专家,给她的几个小碗估价。在车上,她发现了小偷心里很矛盾。她拿出一个硬币抛了一下决定干预。她忽的站起指着沉睡的乘客大叫:“别睡了!”
  
  于是一车人回头。
  
  两个小偷靠过来:“呵呵美女,没看出来呀?我认识你,不就是电视上那个最有爱心的美女姐姐吗?你这么做不好,我们有了钱可以照顾你生意,那钱就是你的。你不知道吧?在拘留所院里袒胸露乳的那次,我们都大开眼界了。打听一下,姐姐现在哪儿卖呀?”————他说着说着伸出一只手去揪杨丽的金项链。杨丽头一偏,忽然看见眼前又一只手攥住了小偷的手。她甚至听见了骨碎的声音。前面两个贼发现来者不善,他们赶紧架起倒地的贼冲司机大喊:“停车!”
  
  车里恢复平静后,杨丽冲那人一笑。那人很快收起笑容。他拿出笔写了个条子递给她——“我叫姚铁柱,中共党员,退伍军人。现在空中花园酒店保安部任职,可以请你吃饭吗?”
  
  “好,我去!”
  
  杨丽对空中花园酒店不陌生,但被人请吃饭是第一次。在客房陪客人过夜,她就知道客房的奢华。听说过餐厅的豪华装饰是亚洲一流水平,今天见了果然不一般。杨丽一看姚铁柱点了好多菜,心里估算包里的现金,就说,“别点了吧,吃不完浪费!”
  
  “实话实说。我是本酒店的保安部长。我是受人之托邀请杨姐来做客的。车上那可不是偶遇。一会儿李董到了,我就退席。”
  
  杨丽一听非常吃惊,“不就是一顿饭,随便一吃不就完了?”
  
  “你是贵客不必多想,你看李董来了!”进来那人步履稳健,身材魁梧,满面笑容。
  
  “杨老师你好。你来了我很高兴。我叫李宙城,这是我的名片。小姚,快给你杨姐斟酒。”
  
  “我不会喝酒,李董担待。”
  
  “这是英国上层贵族才能喝的红酒,不会醉人的,放心。”
  
  “就我们俩人?”
  
  “你看我像坏人吗?”
  
  “我是说这菜吃不完就可惜了。”
  
  “杨老师,这是我特意为您选定的冷品,等一会儿热菜才上。你一样吃一点,选好你觉得可口的。等你再来就专门上你喜欢的。既然是筛选,样式少了可不好,你说呢杨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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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12-4-8 15:17 |只看该作者
令箭 发表于 2012-4-8 10:11
这东西是草稿
谬误很多
我很想听杀伐意见和阅读感觉

草稿奏敢往上贴,忒把我等不当文化人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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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12-4-8 15:24 |只看该作者
看完第三章,头绪很多,人物很多,人名很多,上下记不住,左右分不明,乱成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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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12-4-8 16:09 |只看该作者
  5
  
  看着琳琅满目香气袭人的菜品,杨丽心想,看来他是有事情求我。杨丽渐渐觉得自己不行了。红酒的醇香诱人她起初并不在意,等她心说不妙的时候身子开始飘了,手脚没了感觉。两个女服务员扶着她进了电梯,她看见是16楼。李董陪着她进了房间,简单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告辞走了。一会进来两个小姑娘,她们脱光自己又脱光了她,扶着她进了洗浴间。她们先把她发软的身体放入飘着花瓣的乾隆木桶,然后她们自己也跳进桶里。她们小手舒服的游走在她的全身。她的手脚慢慢有了感觉。她们用很香的花草开始揉搓她的头发她的乳房她的腰肢,那真是一种享受呀,杨丽又晕了一次。她们扶着杨丽躺在纯白的床上,在她身上搭了纯白的浴巾后。她们走出去不久,一会儿进来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女孩。穿一个小内裤来到杨丽面前,取下杨丽身上的浴巾叠好。手脚麻利给杨丽全身上油,轻重有度地按摩。感觉按摩腰椎的时候,她再次晕了过去。按摩乳房的时候,她飘飘欲仙感觉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想去摸小女孩的脸。小女孩没有拒绝任由她抚摸,但手下没停止按摩。最后把她很温柔的放在床上,然后盖上被子。走出房门的时候,杨丽问你叫什么,“林童童!”
  
  第二天,杨丽和李宙城说起林童童并谈了自己的想法。他淡淡一笑没说话,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他的办公室进来7个年轻女孩。
  
  “你看她们年轻又漂亮。金环的父亲是原来的常务副市长。郑枝枝的父亲是原来的天平区财政局长。她们7个都是一样的金枝玉叶。她们过惯了挥金如土的生活根本,哪有想过平凡生活的思维。我以前去她们家,她们可能眼角都不会瞟我一下。现在呢?”———杨丽看见李宙城一示意。那个叫王睿静的女孩毫不羞涩脱下衣服露出尖尖乳房搔首弄姿,杨丽赶紧挥手———“她父亲是市中行原副行长。以前我去她家串门,她骂我骂的最凶。有时候他父亲都觉得过分。可是现在我让她趴地上学狗叫她也心甘情愿。为什么?金钱的力量是无穷的。我能继续给她们提供比原来更优裕更刺激的生活,她们才如此俯首帖耳听话。高质量的生活是需要争取的。有人不愿意换取,但有人愿意换取,这就是差异。她们如果愿意,你全领走,我没有任何意见。”
  
  杨丽看着周童童,但她低眉顺眼没任何应腔的意思。她们或许已经麻木了。杨丽当然不知道内情,倒是丹凤掌握了第一手的资料,她们是被迫麻木的。其中的细节哪是杨丽所能了解的。不过杨丽还是带走了林童童,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孩子当着李宙城不敢说话。杨丽的恻隐之心挽救了林童童。这个女孩若干年之后成为李宙城和杨钢的克星,这是杨丽始料未及的。风水流转,今夕何夕?
  
  “我也是代人培训的,杨老师。我以后慢慢和你解释。我请你来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咱们换个地方谈谈?”
  
  杨丽答应了但心里已经开始别扭。
  
  贵宾厅的装潢在1990年代据说是平沙市无人能出其右。杨丽在酒店的客房出台就领略过酒店的豪华,只是今日得见会客室的非同一般。正面墙上是临摹关山月的**巨型壁画,顶上是从香港进口的维多利亚水晶灯,地下是整张的哈萨克纯羊毛地毯。墙皮点缀着新疆挂毯和藏羚羊头挂饰。大马的红木座椅和苏绣的坐垫,红木茶几上摆放着中华烟和美国进口的摩尔女士烟。墙角是荷兰进口的绿萝盆栽,会客室里弥漫着印度藏香的浓郁芬芳。
  
  “你知道你为何在你们村借不到钱?穷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你父亲当年得罪人太多。根据调查有很多人都有这种说法。他仗凭革委会主任的权力搞遍了你们村他能看中的小媳妇大姑娘,这其中包括杨钢的母亲。她们中间大姑娘怀孕有两个。一个赶紧找了邻村的瘸子嫁了出去,现在家里还是种地。一个喝农药死了,家里人说得了急病。那年月和现在不一样。现在的小姑娘可以叫卖自己的第一次。那年月不要说是自愿的,就是被强奸的也是很丢人的。喝农药的姑娘就是因为弟弟想去当工人,她找你父亲通融盖章,你父亲就强奸她。姑娘她妈在门外听见姑娘叫她,她跑进去跪地上求你父亲。你父亲根本不理她。你父亲当着一个妈妈的面强奸她的女儿,你会如何评价?老太太的评价是说自己闺女命薄。怀孕的小媳妇有好几个。有证据说牛小妞牛毛妞就是你父亲的后代。杨钢的母亲怀孕后跳河死了。杨钢的父亲叫钟伟。他父亲死后跟了母亲的姓。但也有很多人为你爹鸣不平,他们说有很多事情都是编造出来的,最后说那些编造谎言的人良心让狗吃了。他们说那些有名有姓被强奸的人都是因为偷庄稼或者打骂公婆被你爹罚过工分的人。杨钢他母亲怀孕是因为在县城让人强奸留的孽种,当年审判强奸犯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这些都是可以调查的。现在很多人害怕杨钢报复都不愿意多说话,这些情况都是我花费重金的结果。我的理解是以前的事情那都是历史的过错,谁能改变历史呀?可是杨钢不调查研究却拿你一个姑娘家来泄愤,这不是什么品质问题是违法犯罪!如果你杨丽愿意和金环她们一样自愿吃这青春饭也能理解,但他用卑劣的录像逼迫一个良家少女出卖自尊就是犯罪!听说他还拿你弟弟要挟你,算是卑鄙无耻。现在你愿意给自己讨一个公道的话,我愿意无条件帮助你。”
  
  杨丽非常不理解李董事长,他告诉自己父亲闻所未闻的一面是何用意。在她耳朵里,父亲是一个不好的人。她不愿意去想以前的事情,只想和弟弟过平安日子。现在他重提自己被逼良为娼的事情,不知道是何居心。她顿时警觉起来。
  
  “你的好处在哪里?”
  
  “让一个坏人身败名裂就是我的好处。说实话,我对这样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看不惯!你可以调查我历年来在市扶贫基金会和市红十字会的捐款。我还准备成立助学基金会,计划捐建学校和捐助贫困学生。”
  
  “我如何讨公道?你如何帮我?”
  
  “你不用编造,只用实事求是把你被逼为娼的经历写出来交给我,或者你直接交到市公安局也行。你不愿意写口述也行,我派人记录,你只用签上你的名字。你不管需要什么,给我打一个电话,一切没问题。”
  
  杨丽想了很久。虽然知道李宙城有他自己的目的,但当初自己被逼无奈的苦楚始终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不知道这种做法对自己曾经的身心伤害有多大的补偿意义,但通过警方来处理这件事情对自己也算一个交代。因为顾忌弟弟的原因,这个报案已经有些迟缓,但她想来想去横下了一条心。她的条件是带走林童童,李宙城满口答应。
  
  乡下的太阳和城里的太阳不一样。白沙觉得自己简直生错了地方,看着窗外的乡野风景心里格外激动。老婆说那是环境的新鲜感,是心理上的错觉。或许老婆有道理。老婆永远有道理。
  
  杨丽在教室门口正笑着和一个学生谈话。她看见了白沙和牛大虎走进校门。她摸摸学生的头让他进了教室。白沙看她没动只是冲他笑,径直走了过去。她也走了两步握住白沙伸出的手.
  
  “老白,啥风把你吹来了呀?”
  
  “来看你,我给你打电话你咋不接?”
  
  “不在家。前些时,去山西看我弟了。”
  
  牛大虎笑着说,“杨老师,白县长下乡调研来咱们村就住学校。”
  
  “升官了呀白哥,咋请客?”
  
  “挂职闲差。今晚牛书记请客,别人不来你可得来!”
  
  说是请客,乡下也没有像样儿的饭店。一般情况下,上级领导们来都是在大队部因陋就简了。两张办公桌一并就是一张餐桌。平常办喜事儿的家伙一股脑搬出来,大锅蒸笼案板碗碟刀叉筷子一应俱全。只需要找几个茶饭干净的娘们儿来做就是了。现在吃的已经不成问题,弄几个鸡弄几条鱼割几斤猪肉还是一桌好菜。都说村干部贪污腐败,但一般群众看不见村干部自掏腰包为公家办事的时候。花小钱办大事,谁敢得罪上级领导?这种存在乡村的共性问题也是白沙的研究课题之一。都说发展但如何发展,没人愿意深究。白沙从第一次请客就是自掏腰包,这一次也不例外。只是戒酒了,和杨蕊的那种荒唐事情不能再重复。
  
  晚上杨丽和燕子到的时候,白沙赶紧起来让座。
  
  白沙拉住燕子的手说:“又变漂亮了!”
  
  “哥变黑了。”
  
  牛花枝看着白沙可劲的呵护燕子,而且一再给她夹菜心里酸溜溜的。她按照哥的再三吩咐来专门照顾白沙,没想到被燕子抢了风头。她脑子一热端起酒杯走了过去说:“白哥,我敬你一杯!”
  
  “你是牛老师?”
  
  “牛大虎是我哥,我叫花枝!”
  
  燕子说:“我也碰杯。”
  
  “白哥,城里买的鸡肉你也敢吃呀?”
  
  牛大虎听了赶紧夺过妹妹的酒杯说:“白哥燕子咱仨碰一下。”
  
  气氛很不融洽,很快酒席就散了。牛大虎回到家气急败坏的训斥妹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受过高等教育,话也不知道咋说?”
  
  “她就是个窑姐!”
  
  “窑姐丢啥人?关键是白县长的态度对她很不一般,懂不懂你?你就知道和你们学校那个书呆子眉来眼去。问题是你让书呆子戳透有啥用?”
  
  “哥!你不要脸了?!你就这么说我呀?!我是为了爱情!她是为了钱!她招千人戳的能一样吗?”
  
  “你懂啥狗屁爱情?白沙是副县长,他媳妇是市长,你没脑子呀你?你不是急着想当城里人?你要是挂上他还怕当不成城市人。平沙城高楼大厦你不是老早都很眼气,咋糊涂了?”
  
  “哦,明白了,你想让我勾引他?”
  
  “你看你说话真难听!啥叫勾引?那叫追求爱情!”
  
  “他结过婚了,咋追求?”
  
  “真笨呀你!哪有猫不沾鱼腥的?谁让你真和他结婚的?你不是一直想去城里生活吗?机会来了,你又不重视。气死我了!”
  
  “你是让我脱裤子上床呗,不结婚,白睡。”
  
  “那是为你自己将来幸福做准备。不会白睡!”
  
  “我害怕———”
  
  “白沙是大知识分子,你动动脑子。好钢用在刀刃上。”
  
  “我想想再说。”
  
  “这就对了嘛。我妹妹漂亮妩媚年轻性感。我要不是你哥,早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叫咱爷听见撕烂你嘴打断你腿!你嘴上出个大疔疮!”
  
  “好了好了,我说错了。书呆子苏美中你先晾着。别三言两语的好话供着你就酥!千万记住好钢使在刀刃上。你先睡,我去看看白县长在哪儿。”
  
  尚有积雪的学校操场上,白沙、杨丽和燕子在散步。
  
  “你们知道乡野之间民风淳朴,出现粗野的言语和事体不可避免————”
  
  “————白哥别说了,我和燕子经历的事情不多,但不会脆弱到经不起一些话。”
  
  “嗯,我相信你,相信燕子。”
  
  “白哥,我们既然选择了,后悔也没用。我相信我能走好以后路。燕子是我妹妹,有我在,她也会好起来,这你放心。”
  
  “我听说她是你收养的女儿?”
  
  “那是燕子自娇自惯。她老是趁人多的时候乱喊乱叫给人的印象,我也是乱答应的。是不是呀妹妹?”
  
  “都是妹妹不好。对不起呀妈。”
  
  白沙大笑。
  
  过了俩月,杨丽上县城看燕子。进了宿舍,杨丽发现燕子遮遮掩掩的,眼神也不和她相对。她放下手里的活开始看燕子。燕子一看杨丽开始注视她就说,“别看了妈,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了”。
  
  “看你身上那馊味,咱们去洗澡。”
  
  “我不想去———”燕子没说完就开始干呕。杨丽赶忙拿过垃圾桶拍燕子后心。燕子漱了口坐下。
  
  “几个月了?”
  
  “我不知道。”
  
  “还没学会做母亲就想当母亲,那可不行。学校的,社会上的?”
  
  “学校的,高二。成绩好,人也帅气。”
  
  在街边一个冷饮店,杨丽在等待。男孩见了燕子赶忙走过来。果然帅气啊,杨丽笑着看了燕子一眼。
  
  “坐吧,你喝点啥?”
  
  “可乐吧!”
  
  “你叫王帅?眉清目秀的成绩又好,怪不得燕子都情愿为你怀一个孩子。”
  
  “阿姨,不怨燕子,都怨我不好”
  
  “叫我姐吧。我没怪你,你先喝点可乐去去暑气。咱们不说对错,交流点看法。你看,你们都是学生。燕子怀孕了很作难。生下来吧,你们都没有做父母的准备和经验;去流产吧,这是你们初恋的见证。咋办?孩子,你们初恋怀孕是你们独有的人生阅历,也不一定是坏事,所以你们不必觉得丢人。你们只要珍惜这份情感,对你们以后的路一定有帮助。燕子去做手术,你去签字吧孩子。我在门口等你们。另外,燕子能不能考上大学,全靠你帮助了孩子”
  
  王帅站起来给杨丽鞠了一躬,“你比我妈好,大姐!”
  
  “不准叫大姐。我吃亏了,她是我妈。”
  
  杨丽轻轻用手点了下燕子额头。杨丽拿出500元说:“王帅拿着不够自己添点,除了手术费再买点补品。”
  
  出了学校,杨丽进了平沙县政府大院。决定建一个养老院,想咨询一下。办公室里一个年轻人听了杨丽的来意说,去找民政局。去民政局咨询,他们表示非常欢迎,出具了公函,让她找土地局。土地局答复说,没有土地规划文件,让她去找建设局。建设局说,没有政府的规划审批意见,无法规划设计。最后说让她去找政府批复项目。
  
  转了一圈又回到政府办。办公室坐着一个大姐,她说,“你找专业的人给你出一个可行性研究报告,再逐部门审批。”大姐最后说,“办好事也需要有耐心。”杨丽点头同意。杨丽从县政府出来直奔平沙市。她觉得先得有钱,要不然都是虚的。
  
  有仙人指路,找到了考古队孙金鹏教授。孙教授拿着小碗反反复复看了半天问:“你认识肖云迪?”杨丽点头。他研究那只碗一样看着她,最后笑着摇头,
  
  “肖云迪生前送给我的。”
  
  “完了?就这么简单?”
  
  杨丽有点发呆。
  
  “你知道不知道它的价值?它叫元钧窑豆青小碗。是元青花的一个代表作品。你看见我这对面的白鹤楼没有?这个碗可以很富裕的买下它!”
  
  杨丽吃了一惊。
  
  “肖云迪是瓷器专家,眼力不在我下。他把这个送给你,那不是割他肉?”
  
  杨丽只好把来龙去脉告诉他。
  
  “怪不得怪不得,红颜知己忘年交呀。你打算卖了它,还是自己保存?”
  
  杨丽犹豫了半晌说:“能卖多少钱?”
  
  “我给你税前58万怎么样?我保证一年内,如果有人出价高出这个价,我愿意补差价。咱们立个协议。”
  
  说完,他打了一个电话,有人送来一个存折。
  
  “密码是183858。你决定了,这就是你的了。”
  
  杨丽没考虑就签了协议。
  
  “你知道这个碗,老肖为啥没给他的女儿吗?”————他给杨丽沏了茶,自己端起一盏先叹了口气———“你喜欢的话,我给你说个典故,今儿高兴。想当年平沙有四大美人,金沙、杨丫、李抗美、沙依桐。本来都已经是名花有主,金沙跟了市委副书记林平凡,杨丫嫁给军分区作战处处长钟伟,李抗美嫁给了文物局局长肖云迪。还有一个美女沙依桐是杨丫的同学,在平沙和小年兄的公子建国结婚后去了省城。那种瞎折腾的年代,林平凡起初是戴着高帽子游街,后来摇身一变成了市革委会副主任。传说他授意他夫人金沙去陪了革委会的顾问。他的命运改变了。顾问和几个头头却留住金沙不放。后来她怀了孕才放她回家。林平凡催她去流产。她说,造反指挥部的人都说不准抛弃革命后代,否则后果自负。估计她说不清孩子是谁的,但清楚流产的后果。别人给他戴绿帽子,林平凡气急败坏却毫无办法。估计他想找一个心理平衡,他利用权力就想尽办法接近杨丫。杨丫长得好看但性子烈,对他的明挑暗示死活不从。最后钟伟搬出军分区司令叶春江,他才不敢继续纠缠杨丫。后来,钟伟不满造反派揪斗叶春江,领着军区警卫连救出了叶春江。据说后来他被中央文革定性为现行反革命,听说后来被秘密处决,反正再也没见。没了钟伟保护,杨丫面对林平凡威胁利诱以死相挟,他最后没办法打发她回老家改造。他又把目光投向李抗美。有人抓住他和李抗美在床上的现行。他急中生智又把李抗美介绍给顾问。肖云迪已经去了干校。他回来后知道床上一个怀里一个。他和我喝酒,知道他生闷气。我说,过不成离了吧。他摇头。可叹老肖一直喜欢她。李抗美后来又怀孕了,这个孩子就是现任的平沙市委书记肖瑶菁。长大后只有老三和他像。他偷偷委托老同学做了亲子鉴定,只有老三是他的女儿。李抗美心里愧疚,而后性子大变对老肖非常好。李抗美患病去世,他一个月没出屋。老肖有次喝多了告诉我,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经典例子,他说捡了一个元青花小碗。看他神秘的样子,我也没办法看到。没了老伴,可能就是这东西给他续命。他能给你,看来你哪个地方让他心动了。今天看到老友藏品,心里有点想他了。”
  
  杨丽说:“那他给老三多好。”
  
  孙教授一笑,“你不懂。老肖很明白的。给老三的话,姐妹3个必是仇人。谁也不给,姐妹三个必是亲人。老肖宁愿自己落骂名。他看事情看得很远。他给你小碗也是我的福气,他要是像当年捐赠褚遂良帖子把小碗也捐出去,我哪有机会见到这个?”
  
  “他私下给不就解决了”。
  
  “纸里包不住火的。老肖是杀人,我清楚。他肯定会和李抗美分享他的得意。他太喜欢她了。那就是爱情。”
  
  敬老院正式剪彩揭牌时,杨丽特意委托孙金鹏教授聘请书法家白小年和雕刻家靳道林制作了大理石匾额。红绸徐徐落下,众人看见了6个大字:肖云迪养老院。
  
  孙金鹏教授看着看着流下泪来:“老伙计,你值了!值了!”
  
  杨丽对着摄像机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我的恩师刘老师伸出了他的大手。他现在老了,不清楚了。我想让我的恩师第一个住进养老院尽尽我的孝心。”摄像机记录下了杨丽和杨小麦共同搀扶刘老师的场景。
  
  小妖精看到那篇关于肖云迪疗养院的新闻报道是2天以后。
  
  她问:“小白,你咋看?”
  
  “爸爸把钱给了杨丽,说明他老人家识人。”
  
  “你给杨丽打电话问一下,看她后续的资金缺多少。维护一个公益事业,政府没钱但不能袖手旁观,可以号召大家捐助。你和大姐二姐也说一声,既然是以爸爸的名字命名,咱们带头捐助。”
  
  杨丽伫立在窗前。看着远处错落有致的大楼和脚下车流如织的街道,她不知道她的爱情是否就在其中。白梅打电话来说想姐姐了。杨丽决定去一趟。知道来去匆匆会有别离之痛在心里流淌,但杨丽无法拒绝。有时候的亲情或许就是呆在一起,什么也不做,哪怕只是从窗口看一看夕阳。或者在一起包一顿饺子或逛一次街。笑一笑,或者静静的聆听,那真的是一种幸福。
  
  杨丽惦记孩子们,不敢在弟弟那里久住。听姐姐坚持要走,白梅眼圈又红了。明明知道姐姐会有回家的一天,但这一天终于要来,她觉得心里难受。陪着姐买衣服买项链买皮鞋。杨丽跟着她拎东西,也不拒绝。她知道白梅除了拼命想把百货楼都搬给她,再没办法表达她对姐姐的不舍和爱恋。她为幸运的弟弟在茫茫人海中遇到白梅感到高兴。
  
  听说姐姐要走,杨小麦早早的就回了家。白梅默然接过老公外套挂在衣架上说:“我给姐买了点东西。”
  
  “等会儿我看看。”
  
  坐在姐的对面,杨小麦半天没话。
  
  “我是回家又不是去刑场,你给姐笑一个。”
  
  他看着姐一笑。
  
  “难看。你当初这样追梅子,还不把梅子吓跑了。”
  
  “梅子订票没有?”
  
  “明天早上9点20分有航班!”
  
  饭吃得很沉闷,到了机场更沉闷,似乎有事儿要发生。候机大厅高大宽敞,各种设施井井有条。白梅看时间到了,就接过姐姐怀里的孩子。杨丽抱抱梅子,又抱抱弟弟,亲亲中远的小脸,拉着旅行箱去检票口。中远幼小的心不明白姑姑为何离开,他叫着姑姑在妈妈怀里不停地噌。杨丽站住却不敢回头。她害怕回了头就走不了。中远叫着姑姑大哭。小麦和梅子终于忍不住跑向姐姐。
  
  “姐,咱不走了吧姐?”
  
  中远紧紧搂住姑姑脖子不停的抽噎。
  
  “中远不哭不哭,中远乖,姑不走了!”
  
  改签了机票,小麦驾着车回家。中远在姑的怀里笑个不停。回程的路上,一家人都扬眉吐气那样子。
  
  “小麦开车水平不错啊。”
  
  “姐呀,他是我徒弟,肯定不错的。”
  
  “有梅子在,我放心。”
  
  梅子小声给姐姐说:“我爸爸去年花了四百万,买了七张名人字画上京活动。小麦后来知道了大发脾气,说我侮辱他。他非辞去副厅长不可。我其实事前不知道,觉得他不讲理冤屈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听的消息。我估计是爸爸一相情愿爱惜女婿讨好女儿。我回家去和爸爸大吵一架。爸爸拿出他的宝贝画说,根本没送出去。他气得非一把火烧掉。听妈说了情况赶紧给爸爸跪下。一看他宝贝女儿下跪,爸爸心一软就饶了那些画。咱家客厅那两张齐白石的虾就是爸爸给的。我知道爸爸一直讨好我,恐怕我生气。这次回去看爸爸,看他头发又白了许多。为了弥补过错,我陪着爸爸到处溜达。后来妈妈给我打电话说,爸爸那几天高兴得晚上睡不着觉。妈说弟弟回去,爸爸也没有那样高兴过。我听着听着就哭了。”
  
  “以后多回去陪陪爸妈。”
  
  小麦摘下耳机说:“梅子告我状是吧?”
  
  “不敢不敢。我和姐姐汇报想给中远找个妹妹。”
  
  “咋找?”
  
  “姐姐在啊,别乱说!”
  
  “没事,说吧,我弟帅气梅子漂亮,不再生一个,浪费资源。”
  
  “看咱姐啥境界?梅子回去给我洗脚!”
  
  “洗呗,谁让咱死心塌地爱上一个懒虫。”
  
  晚上,杨丽在客厅逗中远玩。正在充电的手机突然响了。
  
  “妈呀,你还活着就好。你急死我了,你咋不接我电话呀妈?”
  
  “燕子乖啊,别哭。慢慢说慢慢说!”
  
  “飞机出事了!飞机出事了!你快看电视新闻!”
  
  果然是自己的那个航班。电视上忙忙碌碌的救援现场有那么多忙忙碌碌的人。中央领导批示和民航管理局相关人等频频出现在电视屏幕上。即使是千万分之一的事故率,也让白梅看电视新闻的时候感到了后怕。她紧紧搂住儿子不停的亲吻孩子:“你救爸妈一命啊孩子。要是你姑出事,爸爸妈妈真没法活了!”
  
  杨丽和小麦听了热泪盈眶。杨小麦紧紧攥住姐姐的手说:“不回去了吧?”
  
  杨丽沾沾泪说:“我的学生等着我给她们发奖品呢。”
  
  “寄回去不行吗?”
  
  杨丽摇摇头。三天后,杨丽回到了平沙县城。
  
  杨丽第一件事就是想看燕子的期终考试成绩单。看罢成绩单心里高兴,她上下打量燕子。燕子让杨丽看的不好意思。
  
  “以后在公开场合不准叫妈,把姐叫老了!”
  
  燕子扑哧一笑。
  
  “你一笑,知道你又想办坏事。”
  
  “不会,我长大了。就想搂住妈睡一晚。时间好长,我都忘了啥感觉了。”
  
  “你不准再吸了。姐以后嫁人了,你姐夫问起姐咋解释,你说?”
  
  “嗯嗯,我去解释。我就说我妈奶头不好看全怨我不好,让我看看呗妈”
  
  “你光看我,我今天想看看你的又大点没有。”
  
  “不准看!”
  
  杨丽猫捉老鼠一样抓住燕子,她看见燕子慌张的脸。杨丽心里一惊。她迅速脱下她的衣服。燕子的左右乳房都有淤血,乳头粘着胶布。杨丽又迅速脱了她的裤子,腿上屁股上有青瘢。杨丽知道女人折磨女人的手段。她把燕子放在床上看罢,气得浑身哆嗦。
  
  “是谁?是谁?快说!快说!”
  
  “都过去了,算了。”
  
  “是他妈?!对不对?”
  
  燕子看着杨丽不置可否,等杨丽稍微缓和一点才说话。
  
  “我也想了妈,有和她们论理的时间还不如用在学习上。我考上大学比啥都好。快高考了,我想忍住就没给你说。你看他们没有打我脸,也算手下留情了。”
  
  杨丽听完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啪的摔了一个杯子。苦难为何没个尽头呢。杨丽心情烦躁的回到杏花村。还没有听到鲁豫的解释和郝俊秀的爱情表白,一个电话又让她匆匆赶往大昭市。她找到摆摊的姚铁柱让他跟着,姚铁柱衣服也没换就上了路。
  
  燕子被人绑架了。
  
  燕子同学告诉学校,学校通知杨丽并报案。杨丽问了问燕子同学情况,她和姚铁柱马不停蹄赶去了杨家岭。她知道燕子的婆家在哪里。她已经等不及平沙县公安局拖沓延缓的官老爷做派,眼看就高考了。
  
  杏花村和杨家岭并不远。若不是这件事,杨丽真还没到过杨家岭。燕子的婆家人一看来了一男一女找燕子,就没紧张的意思。
  
  不得门而入的杨丽只好走进村支书兼村长林大寨家门。
  
  林大寨给客人奉上茶水脸有难色的说:“杨老师,你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现在你让我开口去拆散他们夫妻,我很为难。”
  
  “他们大白天抢人,你觉得合适不合适?!他们是啥样的夫妻,林支书真不清楚?”
  
  “别生气别生气,咱们想想办法。这样吧,你们坐着,我去问问啥情况再说,好不好?”
  
  杨丽气得说不出话,姚铁柱只好应承说:“那就麻烦你老跑一趟,知道你也不容易,我们等着。”
  
  已经脱光衣服的燕子两只手臂被反绑着立在屋子中间,绳子吊在房梁上。她嘴里塞了一块抹布满口的馊气。她想着有10天就开考了,急得夹不住尿顺腿流下。两天两夜没吃饭,头都晕了。小静进来给她喂水,她喝了。她不是渴,是感激小静。她刚被抓回来当晚就被一群媳妇按住打了一顿。她男人二锤准备上她的时候,小静出现了。
  
  “你们都知道她出去当小姐,你不怕染上艾滋病?你再急也得先检查检查”——小静看他犹豫又说——“多长时间都等了,就差这三天五天?”
  
  于是燕子被吊在一个单独的屋里等化验单。窗外有窥视的眼睛看着燕子秀美的裸体上处处是伤,都骂林二锤真他妈狠,下得了手?
  
  林大寨摇着蒲扇回来了说“不好说呀闺女”,其实他压根就没去,而是跑到村口买了一盒烟。
  
  “咋说?”
  
  “他们就不说钱,非要人不可。”
  
  “有了钱,他们再找一个媳妇不行?”
  
  “大锤他爹说找了太长时间,就是想要出出这口恶气。”
  
  “恶气咋出?”
  
  “你不知道我很为难呀。不行,你们报警吧!我看他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一群法盲!”
  
  “我就是不报警。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咋样!”
  
  杨丽起身出门,看见林大锤家门口聚集了一大群人。
  
  杨丽大声说,“你们放不放人?”
  
  “不放!她爹妈都同意了,你是她啥人?她不是她妈生出来的?是从你那里生出来的?着急把你也脱光!”
  
  姚铁柱听了大吼一声:“谁嘴里不干净,别怪我不客气!”他一跺脚逼近一步。他们看见他一步跨下来,他刚才站的石板折成两截。准备出口的狂话又收了回去。人群甚至有点慌乱。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杨丽心里非常着急。无计可施的时候,她看见有几辆丰田越野车驶了过来。最后下车的那个人有点面熟,但不知道是谁。
  
  鲁豫走下车的时候,十几个人已经站列整齐。
  
  他走到杨丽面前轻声说了一句,“杨老师稍安勿躁,我来处理。”
  
  “你们谁是当家的?不出来是吧?”他一招手跑过来一个年轻人,鲁豫接过他手里的箱子打开,“这是2万,准备留下。条件是屋里的姑娘,我今天带走。”
  
  没人应腔。
  
  他拿出一叠钱啪的点着说:“没人要,我烧掉。等我烧完箱子里的钱,人,我还是要带走。”
  
  人群一阵骚动。有人认出他们其中一个是马家河出去的省太极剑冠军,一个是槐树庄的退役武警。在暗处观察事态发展的林大寨觉得硬抗可能要出问题,走进林家院对本家哥哥说:“你别气性太大,见好就收。咱这事儿见不得光。你现在拿鞭子再去抽她一顿放人,听见没有?”林大寨看见他气呼呼的拎着鞭子进了小屋摇摇头。
  
  在鲁豫拿出第二叠钱准备点火的时候,林大寨出现了。他拦住鲁豫说,“我去劝劝,等我5分钟,好不好?别烧钱了,可惜了!”他步子很急又走进林家大门。走进小房看见三哥还在抽打二锤媳妇一丝不挂的那身子,他赶紧上前拉住。他让跟进来的小静去端水给二锤媳妇洗身子,自己去解开二锤媳妇的绳扣。他转身对三哥说,“你别太过火了你!打死了,你偿命?二锤快去拿你媳妇衣服,瞪啥?赶紧去!”
  
  “成了,说好了,放人!”林大寨出了门就笑着嚷嚷,走近了伸手去拿箱子。
  
  鲁豫拦住说:“别急!人在哪儿?钱是你的,你不用急。”
  
  “正在穿衣服哩!”
  
  一听说正在穿衣服,杨丽就急了。她被姚铁柱紧紧拉住。燕子被小静扶着出来那一刻,箱子才递过去。燕子看见杨丽哭着大喊:“妈!”人群嗡的一声,真是她女儿啊,怪不得。
  
  燕子上了车,又下来在人群中找到小静,两个人抱住好久没松开。
  
  鲁豫看到她们抱着,他上前递给小静一张名片。
  
  “欢迎你随时来看望燕子!”
  
  他的随从们惊讶地看着鲁总,他的金质名片从来不随便给人的。他扶着燕子上车的举动给了杨丽极大的好感。她问司机:“他是谁?”
  
  “鲁豫。”
  
  杨丽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鲁豫是谁。司机也觉得奇怪,鲁总呀,你巴巴的跑来救人,人家干脆就不认识你,你说你这事儿弄得,真冤。
  
  杨丽摸着燕子凌乱的头发说:“我上辈子真欠你的呀,乖是来讨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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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12-4-8 16:14 |只看该作者
马樱花 发表于 2012-4-8 15:24
看完第三章,头绪很多,人物很多,人名很多,上下记不住,左右分不明,乱成一锅粥

第一稿48万字
太粗糙
这是第一章八万字的一部分
增添删减的地方会很多
将错就错先看吧
别人想看
还不贴哩
就算是垃圾
也是六星的福分
{:soso_e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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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12-4-8 16:21 |只看该作者
令箭 发表于 2012-4-8 16:14
第一稿48万字
太粗糙
这是第一章八万字的一部分


我谢谢你,真的,想想哥们都这么能耐,八万字还是第一章,我半年才八万字一整篇。
一定毫不手软,狠批狠刺并不吝表扬,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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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12-4-8 16:29 |只看该作者
说实话,我很佩服你们,8万字。。。我从来没写过这么长的东西。你们咋就有那么大段的时间,我写个东西,一被打断两天,要想再进入小说里的情境,坐那都要两个小时,从头到尾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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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12-4-8 16:38 |只看该作者
又贴了这多,前面还没看完呢。按说俺不该有意见,这看的还没写得快呢,哪有这个理?{:soso_e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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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12-4-8 16:39 |只看该作者
徽地文狐 发表于 2012-4-8 16:29
说实话,我很佩服你们,8万字。。。我从来没写过这么长的东西。你们咋就有那么大段的时间,我写个东西,一被 ...

只能说吧,专业写手与业余写手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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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12-4-8 16:53 |只看该作者
我属于那种忙碌命。工作经常加班。写这东西算是忙里偷闲,攒出来的。起初的想法是先把情节骨架写出来,放着,闲了调整结构,调整语言风格,调整人物性格。设置了7个人,杨丽成年于80年代后期,杨钢成年于80年代前期,白沙与杨钢并行,谢宝庆成年于60年代,林跃华成年于90年代,杨蕊与杨丽并行,李宙城成年于70年代。边缘人物只能围绕这7个人转圈子。另外,写作的冲动也很简单,一个是电影,一个是一个新闻通讯。从这点看,大家能看出一个写手的不成熟,至少是没有经过哲学的熏陶就动了笔,不高明是肯定的。只能寄希望于拍砖,才能提高。
{:soso_e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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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12-4-8 17:03 |只看该作者
    我承认我没有写小说的智慧,只是觉得有些话憋在心里难过,所以写了。说起来容易,写起来真是很难。我真正理解名家们为何不大愿意写长篇,太耗费精力,甚至可以说是大伤元气。特别是设定的人物一旦动起来,命运似乎已经不是作者能左右的。作者仿佛被裹挟着向前走。没办法,写吧。

    我写《洛阳往事》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03年登载在《南方周末》头版的一个关于一个女孩卖 淫的长篇通讯。记者采访女孩时,她已经20多岁了。女孩没有刻意掩饰自己,有几幅侧面照片能显见女孩的美丽,戴一副眼镜。为了两个弟弟大学的学费,她除了平常给孩子们上课,周末上城做星期天小姐。两个弟弟大学毕业以后,老父亲把他们叫在一起吃饭。老父亲说,今天告诉你们,你们上学的所有费用都是你姐去做小姐赚的。你们以后可以不养活我,但你们一定要记住你姐姐。两个弟弟抱住姐姐大哭。事情很平淡,就是一个悲情故事。但我忍不住哭了。那是我第一次看报纸流泪。

    另一个是08年春节期间我看了意大利电影《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主演是贝鲁奇莫妮卡,据说是世界第一美女。电影通过一个小男孩的视角把一个美丽女人的故事展现出来。故事节奏舒缓,就像听一首忧郁的萨克斯风。我看过电影以后夜不能寐,突然有了创作的冲动。

    写作的原因就是这样。写好写不好,但写了。我知道不能准确表达内心真实意图的痛苦,也知道心情搅在故事里的痛苦。这个时候我真正明白写作智慧的说法。每一个行业都有每一个行业的智慧人物,比如天才诗人毛泽东,比如天才球员科比布莱恩特,比如天才军事家朱可夫,比如天才车手舒马赫。所谓天才就是在这方面的独有智慧。我知道自己不行,但我爱好这个。自己和自己拧巴,不写心里难过。

    有一个现象,大家都知道。妓女现象在现在这个世道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我看过一个图片,是一个警察揪住一个妓女的头发在拍照。我心里很痛。我不是同情妓女这个职业,而是同情这个做妓女的女孩。为什么这样?有一个人问我一个问题,杀人犯是坏人吗?我无法回答。一个警察站在道德的高位揪住卑鄙无 耻的卖 淫小姐,你是不是认同这句话的叙述语言呢?每一个社会现象都不是孤立存在的,妓女的存在也不是一朝一夕突然冒出来的。我试图用自己浅薄的思维描述这些现象,或许心情会好受一些。有人说,小说作家是思想家、哲学家、社会学家、语言学家、人类学家、诗人的综合体。我很惶恐,很害怕。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写作者。虽然我什么都不是,但我写了。

    有几处地方是很无奈的。一个是古词不合音律,没时间学;一个是女人心理,描写的肯定外行;还有一个就是太感性,感性文字是经不起推敲的。好在有人把关,谁?就是你。多提看法,这里先谢过了。

    长篇计划是50万字。不说写得艰难,不是好友的话,看也很费劲。所以,谢谢两个字很沉重,是从心里流出来的。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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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12-4-8 21:05 |只看该作者
这样的语言写长篇,说实话,我头皮发麻.
用作写短篇真是耐人寻味.
我保证我来看完,一字一字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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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12-4-9 00:11 |只看该作者
  长篇计划是50万字。不说写得艰难,不是好友的话,看也很费劲。所以,谢谢两个字很沉重,是从心里流出来的。
======================
写与看都是一种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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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12-4-9 14:01 |只看该作者
令箭 发表于 2012-4-8 17:03
我承认我没有写小说的智慧,只是觉得有些话憋在心里难过,所以写了。说起来容易,写起来真是很难。我真 ...

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兄弟,看好你,互相交流,一起诺贝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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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表于 2012-4-9 15:58 |只看该作者
  6
  
  杨丽请假住进县城一家旅社,专门支应燕子考试。
  
  小旅社座柜登记的小姑娘看着很清爽。床铺的被单雪白,黑白电视机能收十几个台。杨丽很满意,交了介绍信和押金,登记了一个二人间房。
  
  天气很热,吊扇扇出的风也是热的。杨丽害怕蚊香熏了燕子,就用大蒲扇给燕子赶蚊子。白天已经睡过,晚上给妹子守夜。燕子脸上看不出轻松,杨丽也不问。实在不行就复读。等最后一天考完,杨丽请燕子吃了烫面角和卤猪蹄。杨丽问考试咋样,燕子说很难但都做了。燕子脸上的倦色很让杨丽心疼,第二天就送燕子上了去山西的火车。
  
  杨丽回到家,也该给孩子们改卷子了。等学校的地里的活松散些,杨丽想对鲁豫表示感谢,顺捎着把钱还上。想来想去在空中花园酒店订了房间,她按自己的口味定制了菜单。救燕子若没有鲁豫的力量威慑,结果会怎样真难想像。
  
  鲁豫一进门,杨丽能看出他的刻意修饰。爱登堡的西服领带衬出他的典雅斯文,每一根头发都贴附在自己合适的位置,额头脸颊透着喜悦和兴奋。微胖高大的身躯昭现一个男人翩翩的风度。
  
  杨丽捂住嘴笑了。
  
  “笑啥?”
  
  “觉得吧,简单见个面,你看你像情侣约会一样,弄复杂了。”
  
  “咋说哩,我一直在期待你邀请我吃饭。我了解你。你是乡村女教师。为弟弟医疗费做过小姐。你现在单身,需要一个关心你的男人。你不了解我,我有必要介绍一下。我目前是天火公司董事会副董事长。两套别墅,一个在天平区,一个在高新区。两辆汽车,一辆丰田佳美,一辆奔驰300。银行存款和天火公司的股份市值,你以后会知道。本人目前无犯罪记录。前妻叫郭玉冰,已经离婚多年。有一个女儿跟着前妻生活,叫鲁梅。前妻和女儿现在澳大利亚。需要声明,离婚是因为前妻红杏出墙,责任不在我这里。并且是前妻提出的离婚,我没有反对。我今天说这些,是想向你求婚。这是我给你买的订婚礼物。我希望你别拒绝我————”鲁豫打开一个小盒子,一枚钻戒熠熠发光。
  
  鲁豫连珠炮一样的话,杨丽听了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完全意料之外的境遇,准备好的谢词忽然都忘了。杯子里的红酒已经喝完了,她仍紧握着不放。鲁豫给她斟酒的时候,她顿时有点惊慌失措。其实城市的想象,没有经历的人没法感知。杨丽潜意识里有对城市的羡慕,爱情是不是能在城市生根,梦见过但又那样惊惧。具体的男人很模糊,但有房子有花园有巧克力有玫瑰花,还生有两个小女孩,她们都像花儿一样香甜,像奶油一样白嫩,她们叫着妈妈的感觉真舒服。而鲁豫这样,没有任何过渡的直接表白,杨丽慌了。任何突然而来的幸福都异常令人怀疑,杨丽很尴尬,只能口不择言地说:“我没有任何准备,你太突然了。我得想想。再说我没有任何长处,也帮不了你。我害怕。”
  
  “温柔善良就够了,其它长处没用!”
  
  “可是你太突然了,我不能接受!真不能接受!”
  
  “我能等。”
  
  菜也没吃好,杨丽匆匆点薄了点酒跑了。回到家,才想起准备还给鲁豫的支票还在自己包里。在浴室洗浴,在沙发上呆坐,在床上辗转反侧时,她想的都是鲁豫那些话。曾经憧憬过自己美丽的爱情。她不知道自己的爱情是什么样子,但一想起爱情这个词就激动不已。自己出卖自己的那一天起,她已经没了甜蜜的幻梦,但爱情一直没有在心里死去。那些嫖客甜蜜的话语虽然都是逢场作戏,但她却一直在这种甜蜜的话语里揣度自己的爱情。除了肖云迪,她也能看出有几个男人对她真心诚意,但她不相信自己的爱情那样现实那样赤裸裸。鲁豫突然的求婚激活了杨丽死在感情角落的爱情,纠结的感情却不能适应了。不知道该如何做,不知道该问谁,想让父母做一回主,但他们已经不在了。
  
  杨丽接了鲁豫的电话,杨丽更慌了。去不去都是个问题。一狠心一咬牙,那心情就像赴刑场的镣铐勇士。鲁豫带着她一一参观,却没有丝毫羞怯的场面。处处都有人点头示意,处处都有人微笑迎接,人和非人的生活态度那样明显不一。快三十了,村里很多女人都生了好几个了。自己要等的男人是不是鲁豫,杨丽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等得那么久,似乎都有点等不及了。是沟是崖,闭上眼睛跳一次。
  
  反复考虑以后,杨丽给弟弟和白梅打去电话。她的话很犹豫,但白梅听了高兴得又哭又笑。她告诉姐姐,小麦很可能会调到这边来当副省长。白梅叮嘱姐姐,一定要等着全家都到齐了再结婚。燕子也在弟弟家,忙着慌着祝福杨丽。
  
  杨钢很吃惊鲁豫的选择,他有点怀疑自己的眼光了。这两个人成了夫妻,他不知道对自己是福是祸。都是有年纪的人了,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强说无用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杨钢给杨蕊说了杨丽结婚的消息,杨蕊抬起头没说任何话。杨蕊没有特别的激动,就像前天杨丽登门看她一样。杨丽见了杨蕊也很平静。她觉得不一样的生活圈子,让姐姐和自己的感情相距很远。她们都觉得对方是自己的另一个影像,却无共同的话题可以沟通。杨丽放下自己的礼物匆匆和姐姐告别。临走姐姐告诉了她的电话。很僵局的会面让杨丽心里很沮丧,心里叹息。
  
  得知姐姐要结婚,杨小麦心里高兴。结婚若是一个女人的幸福,姐姐总算有了一个归宿。他对自己空降到这里做副省长心里没底。上任前的一次中央领导约谈,得知修建青龙河水库涉及多方利益,需要一个合适的人来协调各方利益。经中组部考察后,最终他被选中派到这里作主管水利的副省长。他向张书记和江省长报到后,就赶到洛阳市了解青龙河水库的相关情况。
  
  青龙河水库坝址选定在位于洛阳市平沙县境的一处河湾。从航拍图可以看出这个河湾的先天优势。南北两处突出的山石就像想隔河亲吻的两只巨兽,而在上游和下游都没有如此完美的自然奇观可以利用。下游地势平坦,无任何可以依凭的自然地势进行施工。上游有两处自然地貌也不错,但交通不便。更主要的是还有两点,一个是太靠近另一个50年代的大型水库,最终起不到防洪调沙的作用,下游的两个省会城市和几个中型城市仍然会被洪水困扰;另一个是河对岸是山西地界。跨省作业占用的资源显然要复杂得多。中央领导听取大多数专家意见,最终确定在洛阳市修建青龙河水利枢纽工程。
  
  到了青龙河水库,杨小麦看到的是几个合同标段里半停工的状态。德国的装载机、日本的工程车和韩国的工具车大部分都没有动。只有零星的修路机在修路。杨小麦知道总理和多位国家领导人以及水利部已经就工程方案进行了大的调整。各标段工程公司近期都会陆续进场施工。他是来当后勤部长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水库的早日完工。
  
  市委书记肖瑶菁和市长韩凌宇陪同杨小麦参观,看了青龙河水库坝区的水电路和通讯设施,听取了青龙河水库建设的各种尖锐问题以后,他交代助理尽快把问题整理成文。他在回程的时候说:“比我预想的要好。看来张书记和省委眼光独到,肖书记的确是治理有方。我来洛阳也有学习的原因。我是洛阳农村出来的,知道一些农村的情况。过去的政策是提倡国家利益优先,现在的政策有些变化。通俗说,算是利益均沾。时代进步的结果就是对个体利益的尊重。国家还不是太富裕,但在这个项目上,中央领导已经开始关注民生。我有个建议,咱们可以商讨,你们作为坝区的地方政府,在进行有关坝区的规划设计时应对民众利益有所侧重,这与中央精神也是吻合的。中央在平衡利益时,你的参数不能有效出现,你的政策就显示不出利益倾向。但要是狮子大张口,别说中央的态度,我估计省里也通不过。这个分寸拿捏好了,功德无量。当然,这不是研究课题,是官员绩效的见证,对咱们都是一个考验。”
  
  “应该规划一下。工作该细的地方一定会细。”
  
  “我这次来也是公私兼顾,我姐姐明天结婚。”
  
  “你是贵宾。别人不来,你得来。”
  
  婚礼现场是欢乐谷酒店宴会厅。红黄的暖色调飘逸在厅里的各个角落。欧式的大厅里是欧洲的风情设计,穿着白礼服扎着领结的侍应生彬彬有礼给来宾上酒助兴。礼仪破例按中式的规则运行,客人是上帝,并不难为情。婚礼过程简单而雅致,席间喝酒的人们谈论着杨省长、肖书记和韩市长,也有人谈论着杨钢和谢宝庆,年轻的人们在打听杨丽的伴娘燕子和谢宝庆身边的桃花。
  
  杨丽和鲁豫逐桌开始敬酒时,门口出现一阵嘈杂的声音。靠近入口的肖东强放下筷子快步到门口,一看是一群保安围着一个人吵架。他看担任警卫的十几个便衣守在门口没动。
  
  他过去问,“啥事?”
  
  “找人!”
  
  “找谁?”
  
  “杨丽。”
  
  “改天吧。今天她办婚礼。”
  
  “改天就晚了!”
  
  “咋说?”
  
  “她不能结婚!”
  
  肖东强一听笑了,“这是她个人自由,你我都不能阻挡。”看那人擦着泪走了,肖东强心里似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对着那人的背影轻叹一声,爱情真他妈不是个玩意!
  
  杨丽是淌过男人河的女人,但鲁豫是她感觉最细腻体贴的男人。已经是40多岁的年龄,激情和体力不亚于任何一个年轻人。可能是苦海上岸的轻松让她在柔软的床上感觉异常的舒服。扭曲的生活并未扭曲她的心灵。鲁豫压抑的性遭遇杨丽对爱情的渴望和憧憬,已经没有任何理由能分开两个人如胶似漆的身体交融。蜜月里杨丽随时都想拥入丈夫的怀里。丈夫这个词是那么的亲切又是那么的遥远,命运的阴霾曾经让她对这个词敬而远之,而现在自己活生生躺在丈夫的怀里撒娇。没有说撒娇的话语,但她有着撒娇的激情。生为女人没有了撒娇的心情那该是多么的遗憾啊。她向鲁豫展现出女人所有的温柔和美丽。蜜月里,杨丽提出想继续做一个乡村女教师,而丈夫没有吭声。他只是把自己的头埋在杨丽的怀里。杨丽的心情如蓝天白鸽一样舒畅,她知道丈夫舍不得自己。
  
  又回到自己的杏花村。看着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家,再想想鲁豫那个家,心里不由叹一口气。她正在收拾水桶去挑水,忽然看见郝俊秀站在大门口。
  
  “有事,郝兄弟?”
  
  “有。我先给你挑水吧。”
  
  郝俊秀挑满水缸,又生着了火炉,静静的看着杨丽在擦洗家具门窗。
  
  “啥事?说吧兄弟。”
  
  “我喜欢你。”
  
  杨丽停住手。看他很庄严的样子不像开玩笑。她坐下来,她让郝俊秀也坐。
  
  “你知道姐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可以离婚!”
  
  “为啥呀?就因为你爱姐姐?你一个爱字,姐刚结婚就离婚?”
  
  “我调查过,鲁豫不是好人。他帮杨钢干了很多坏事。他这次和你结婚是看中你弟弟不是看中你。他不是爱你,是利用你!”
  
  “不能乱说!”
  
  “我没乱说。鲁豫听他姐夫说你弟弟可能马上来上任,他很快就娶了你。”
  
  “他姐夫是谁?”
  
  “他姐夫是省委组织部干部处处长。”
  
  “你咋知道?”
  
  “他姐夫是我舅舅。”
  
  鲁豫的求婚是有些突然,真的这样?
  
  “我知道了。谢谢兄弟提醒。”
  
  郝俊秀一看有希望开心走了。他走的时候把他舅舅包拥军的办公电话和手机号告诉了杨丽。
  
  回到城里,杨丽和鲁豫在一次兴奋之后突然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有这个因素,但这和咱们的爱情无关。”
  
  杨丽无法判断是非只好沉默。或许幸福的沉迷不允许多想,或许昏迷有时一种幸福。杨丽在教室突然听见牛大虎的叫喊,惊呆了。她没想到郝俊秀是如此痴情如此执着如此性情激烈的一个男人。
  
  牛大虎气喘吁吁的跑来说,郝俊秀跳崖了。
  
  ————姐姐沉浸在自己的爱河听不进任何对鲁豫的客观评价。我知道姐姐即使和鲁豫离了,也未必会和我结婚。但我爱你,我决定为我所爱的人付诸一点行动,让所爱的人从爱的迷雾中醒来。我不愿意杨丽姐姐的纯真爱情遭遇一个龌龊的灵魂。我愿意用死亡来证明,任何虚妄的来历不明的哪怕是华丽的情感都不配靠近杨丽姐姐善良的心。我用我的死亡向世人宣告,我爱杨丽!
  
  杨丽看着郝俊秀的遗书哭了。
  
  没课的时候,杨丽呆呆办公室审视自己的婚姻是不是能够存续。也许自己对城市的情结和美好生活的向往湮没了自己追求真爱的初衷。曾经卖淫的自卑心理和韶华不再的年轮恐慌让自己遁逃的心灵无处安放。未来在什么地方?她不知道。自己的苦难也许是上帝的安排。如果不是对自己父亲灵魂的救赎,也是对自己人生的磨砺。她有消除弟弟后顾之忧的想法,但她不承认自己对鲁豫的感情是假的。他也许只是不适合自己。那么自己该如何选择呢?想到郝俊秀最后的一跳,她的眼泪涌了出来,你真傻呀兄弟。
  
  全神贯注备课的杨丽没留意鲁豫的到来,所以鲁豫搂住她的时候吓了她一跳。她放下笔问了鲁豫一声然后关上门。她没有拒绝鲁豫的抚摸。她感觉到鲁豫的紧张和渴望。鲁豫粗重的呼吸让杨丽闭上眼睛。已经有一个多月没住在一起,爱的抚摸依稀仍在思绪里。已经决定离婚,但不知道自己为何仍然想着鲁豫。她也许想为婚姻画上完美的句号,也许是爱情的沉迷慌乱,当鲁豫把她抱到床上时,她心里有一种**的拒绝但身体却选择了配合。性爱是婚姻的真实场景,这样怎么能离婚呢?怜香惜玉的感觉只有身临其境的女人才能品味。在杨丽曾经的茫茫夜路中,她对性爱已经厌恶。新婚之夜开启了她对性爱的重新定义,是鲁豫安抚了她忐忑不安的心。真正的性爱是属于鲁豫绅士般的温存体贴。她以为自己曾经被性的潮水打得千疮百孔的小船找到了可以停泊的港湾,也许自己错了。她紧紧搂住鲁豫想让他的激情做最后的喷发。想着以后的日子,杨丽又一次哭了。
  
  “谢谢你来看我。定个时间,咱们去领个离婚证。”
  
  义勇街办事处的院子原来是福王府偏院。建筑虽然破旧但建筑质量很好,王府气派风韵犹存。院子里有三棵大树遮天蔽日,据说这个院子在夏天不开空调。夏秋季节知了的噪声也是远近闻名的。树上栖息了很多鸟,来这里办事的人和上班的人都很心烦随时掉下的鸟粪。
  
  民政所办事员小黄问鲁豫,“你们的离婚协议呢?”
  
  鲁豫拿出来交给小黄。
  
  小黄看了看问鲁豫:“女方没签字?”
  
  杨丽拿过协议看了好久说,“我不能签字。这个协议,我不同意!”
  
  小黄感觉很惊讶。男方把全部财产给了女方是很稀奇,而女方拒不接受又是稀奇。已经习惯离婚双方争夺财产的小黄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走了,那些财产于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别逼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关爱照顾,但我不接受你的财产。我决定离婚,错不在你。是我没有想清楚。”
  
  “你们既然没有协商好,不妨再等等吧。”
  
  知道鲁豫不愿意离婚,杨丽向鲁豫提出分居,鲁豫答应了。他要求每个月见一次面,杨丽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她心里对自己未来已经咬了牙印子。
  
  办事处小黄回家吃饭和老公讲了白天的事。
  
  她老公不以为然,问,“多少钱?”
  
  “我算了算,大概二千万左右吧。”
  
  她老公噗地吐出汤水对着小黄瞪大眼睛,“多少?”
  
  “我当时晕了都。一个非给,一个不要。傻妞遇上傻爷们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不假!”
  
  “女的长啥样?”
  
  “漂亮倒是挺漂亮,缺心眼好像。”
  
  “有你漂亮没有?”
  
  “差不多吧。你啥意思?”
  
  “没啥意思。你我工资加起来也不过一千多块钱,房子没着落也不敢怀孕。装个电话也得三千块,还得托人情。我那摩托车都快散架了也不敢计划买新的,那款雅马哈125的我都看了好几回了。咱们得挖掘资源。你年轻漂亮不善加利用就浪费了。”
  
  “滚!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看你,我同意你去傍一个大款相当于给你发了经营许可证了。”
  
  “不要脸!怂恿老婆勾引人,你这话算不算孙子?”
  
  “摊开身子都一样,没分别!你不去,有人去。”
  
  小黄气急了,摔了一个杯子。睡下后丈夫死皮笑脸脱她内衣。她心里不爽就百般拒绝。被强行制服后却发现不是丈夫而是鲁豫的脸,她老公居然立在一边嬉笑。她决定拼死一搏,梦醒了。她看看身边打鼾的老公觉察出自己的大汗淋漓。她下了床进卫生间擦洗。看着镜中自己白皙的稚嫩皮肤,一种委屈油然而生。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会是这种生活?
  
  杨丽后来又见到小黄感觉出了异样。那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敏感。但杨丽不难过,她甚至想和小黄拥抱一下。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自己想解脱的也许是别人想得到的。她拿着离婚证出门后,听到屋里黄滢滢尖利的嬉笑,她对自己也笑了一下。杨丽在回答律师问题时,也弄不清自己离婚的原因,但她绝不是因为鲁豫和花枝的床上行为,她经常去花枝的出租屋坐坐和花枝说笑。在某种场合鲁豫解她衣服扣子,她也没有感到不合适,但她实在觉得鲁豫不是她命中的男人。鲁豫越是刺激自己,越是有这种强烈的感觉。有时候她在假设自己,自己如果一直是个乡村女教师,也许自己已经是有儿有女的农村妇女。除了教书,自己能伺候自家男人,能逗弄自己的孩子玩耍。那是多么温馨的家境啊。命运的流转让自己见识了那么多男人,兴许内心深处的潜意识已经容不下自己任何草率的选择了。她不认为自己是一个高尚的人,但她一直有一个温润高尚的善良之心。她朦胧的意识到或许自己的浪漫情愫一直在左右自己。直到有一天能遇到一个被潜意识认可的男人,她或许才能从绚丽的浪漫中醒来。
  
  一年之后的一个上午,杨冬冬出现在杨丽面前。
  
  杨冬冬抱起杨丽转了好几圈。杨东东已经是身高马大的大男孩。他到县体育中心上班了,工作安排停当第二天就回来找她。她为自己的学生倒茶时被他抱在怀里转圈。杨丽没有慌乱但脸却红,这孩子真莽撞。
  
  杨东东感觉到了自己的鲁莽。他松开手向杨丽道歉。他侵略的目光一直不忘在杨丽的身上逡巡。
  
  “东东,找到工作不容易,一定要珍惜机会。告诉爸妈了没?他们这些年受累了。现在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不说他们。直说吧,我来看姐姐是想向姐姐求婚!”
  
  “你以为老师没人要了,来可怜老师?”
  
  “不是不是!多年的求学生活认识了好多女生。我拿她们和你比较,很可惜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你。我下定决心,等我有了工作一定向你求婚。我头脑很冷静,一切没问题。”
  
  杨丽不会答应东东。年龄的差异决定了生活历练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同。她相信东东的真诚,但她不相信东东的浪漫在现实里的存在价值。东东的爱情也许多了一些感恩,一旦感恩的心遭遇强烈的爱情,痛苦就不可避免了。她现在需要一把快刀,但她又怕伤了东东的心。
  
  “我给你五年时间。五年里没有小姑娘看中咱东东,我可以考虑一下。”
  
  “知道姐姐已经离婚了。为何不是现在?”
  
  “不算离婚,是分居。”
  
  “我有耐心。”
  
  “东东不懂老师心情。姐姐已经有心上人了。”
  
  东东的眼泪静静的流了出来,慢慢低下头没有说话。
  
  杨丽心里叹息,到底还是伤到东东了。
  
  “东东以前是好孩子,现在是好男人。你不需要一直对以前念念不忘,你更需要向前看。那么多女孩子等着你,你应该去发现她们的优点。找到适合自己的女孩,我相信东东有这个能力。”
  
  东东走时候说想抱抱杨丽,杨丽答应了。被东东紧紧抱在怀里真是一种独特的享受,那是老师对学生长大成人的无边祝福,也有爱恋,也有不舍。自己被抱离地面感觉在学生的臂膀上飘。
  
  后来东东给杨丽写了长信。他说他不敢面对杨丽的声音。他说他作为志愿者去了云南山区当一名教师。他不想做高尚的人,他只是需要在艰难的环境中慢慢调理自己痛苦的心。再后来东东寄来了一张照片。一个傣族服饰的女孩依偎在东东的身上。她能感觉那个傣族女孩的眼光看似直视,其实已经拐弯全射在东东身上。
  
  听说姐离婚了,白梅无计可施。不行给姐姐换个环境?杨小麦知道白梅的意思。他们当然愿意为姐姐做任何事,但他知道姐姐离不开家里的孩子们。那是她精神寄托的唯一地方。当年刘校长对他们姐弟的关爱那样清晰,姐姐是在传递这种爱。她决然不会离开杏花村小学的孩子们。在姐姐的婚姻上,他和白梅充分尊重姐姐的选择,结婚也好离婚也好都理解。看到白梅焦灼的样子,杨小麦感嘅万千。如果没有姐姐破釜沉舟的鼎力相助,他很可能与眼前这个善良的女人山海相隔。想在茫茫人海中寻觅到另一个相知相爱的人有很多的错失机会,姐姐是给他机会的第一个人。白梅就像一个小姑娘温顺的依偎着他没有说话。白梅知道小麦对姐姐有万般的爱,只是不知道表达这爱的出口在哪里。
  
  她喃喃的说,“想想姐姐无助那样子,我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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