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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她她 于 2011-2-23 12:39 编辑
给房东小徐做完交接,从小院里往外走的时候,我在想:该给小屋留下些字吧?!
06年8月开始搬进小屋的,那是我的第二次搬家。第一次是告别秦岭那个果园里的沟口营区家属园,也是从此脱下我钟爱的国防绿,开始回到有妈妈的家乡。从南到北,再从北回到南,这一晃便是十年。当年的小丫头已成长为人妻人母。懂得了亲情的珍贵,懂得了母爱的深沉。那一次,带着女儿,赖在母亲的身边两个月。那时,女儿一岁四个月,走路都是脚步摇晃,而我,二十八的笑容,还常常缩放在年轻时的梦里。人生或许是这样吧,不管曾经怎样认为过自己的成熟或沧桑,在回忆里,都是年轻的笑容。
回想起来,第一个属于我的家,那里有太多的欢笑与幸福,多到会不自觉地溢出。我便是在那样的欢笑里体会到了幸福的颠峰,所以也才会在后来的跌落里以为自己是掉入了深谷。但是人生呵,峰或谷不都是自己在描绘么?如果这一条线要一直这样画下去的话,那么第二个家,算不算是一个缓冲呢?至少,那不应该是我人生中最低的一个峰值才对。在那里,我想我开始了无可选择地成长。沿江大道的脚印,深浅播洒着我一路心情与情感。城市的霓虹也常常是与我的忧伤共舞。从此,习惯了固执的孤单。
小屋,是我居住过的第三个家。家的概念,我不知道要怎样去描述或表达。可是,这样一个小屋里,在面对着湘江的那一面阳台上,对着窗外江边的那一束灯火,我曾试图过努力,再到终于放弃。无法说得清楚,自己到底放弃了什么。转身再转身里,怎么就一直茫然了自己。
这是一个最应该纪念的我居住的家。在这里,婆婆还没来得及多享受一些家的欢笑,却在一个无法预知的上午,在儿女们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下,闭上了她的双眼。而临走前,我们无法感知她的内心所想。只是因为突然,或许她是不痛的。但我想,那太多的牵挂,一定在她临终前是无奈与绝望的,而儿子的怀抱,希望能让老人终是安息。可我的心疼痛无比。阴阳相隔第一次就在我的身边我的眼前。温度也是在我的手心里慢慢地冷却。有些记忆,随着日子越拉越远,却一路越刻越深。
这个小屋,又送走了公公。老人家的遗物里不时有着记下的字句呈现在了我们的眼前。记录他那些不曾对孩子们说起过的心事。这个傲气的老人,是从去年初的一次住院开始,记忆与思维急速地老去。以至在去年9月开始的半年住院生活里完全成了一个哄也哄不住的孩子。家,单位与医院,半年里是我们来回的三点。有好几次我躲在医院的电梯间角哭泣,我以为,老人过不了那样的一个夜晚。大年三十的夜晚,我们一家四口在医院度过,可是,老人没有这个概念。2月的那个上午,老人只是在一个陪护的守护下,没能等到路途中赶往的我们。终于摆脱了苦痛的折磨。在老人的床前一跪之后,也明白了这种亲情的失去不再是痛,是心中默默地祈愿:爸爸安息!
孩子,在这个小屋里成长。从幼儿园到了学校。会相互生气,会懂得感动,会坐在我的身上听我念着这样的字字句句搂着我的脖子掉眼泪。会变得敏感,会懂得打扮,会让我在忧郁里不自觉露出笑脸。这一路,我记录孩子的字句都不多,可她是我的阳光,是我的梦想,是我生命的延续,是我前行里的理由与幸福。或者以后她会懂,即使什么都不说,她都可以成为我生命里的全部。
有些东西,不愿意提。便是那些与放弃相关的话题,或许是我一路忧伤的渊源,却又是我固执回避的主题。而这样的固执,值或不值,或者还是否真的是在因它而固执。因为习惯了蜷缩,因为习惯了背身而坐,所以内心,或者根本自己都理不清。
还有一些与亲情无关的感动。小院里的几位叔叔阿姨,亲人般地给予过我们一家人关照。可以随意地和他(她)开玩笑。可以搂着阿姨们玩笑着叫“妈妈”,可以下了班不回自己的小屋被她们敞开的屋子里被温暖。从此,多了几位可以走动的长辈,多了几份亲情无异般地牵挂。就像昨日从楼梯碰到了段阿姨,阿姨的爱人前不久才在下班的途中因交通事故而去,阿姨的脸上少了几分往日的娇俏与柔美,多了几分让我心疼的憔悴,没多说什么,只将阿姨揽在怀里,轻轻地拍拍。还有对门的叔叔阿姨,我常常吃醋,说我不像是女儿,像是儿媳,撒娇着说他(她)们偏心。对门的奶奶其实和我的公公同岁,可是,在她面前,我就成了小孙女,常常依靠着她就不挪动身体。还有两位李阿姨,有几位大姐,她们都在平常的日子里带给我很多的感动...
交了钥匙,便是告别了小屋,告别了窗前那一束深夜伴我的灯火。满屋子结婚时置办的家什,带去新居的就那么一两件,其余,一一作了处理。在一次次地不舍里留住,因为那些东西见证了我的欢笑,也在沉默里或许懂得我的忧伤。只是,终于,它们不再随了左右,各自散去。
心和情感呢?往何处去?也这么一直地散下去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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