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深情的凉薄，那些痴情的心酸---读《大团圆》 [复制链接]

知母

主楼

发表于 2011-2-18 13:3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深夜，寂静像夜色一样填满了每一个角落。暗黄的灯光下，读完陶方宣的《大团圆》，心里像堵了什么，一阵一阵酸涩。
   这是一本关于胡兰成和他身后八个痴情女子的真实故事，优美的文字，详实的资料，陈旧的照片，以及依稀重现的场景-----古村，老屋，蚕种场，石头路，柿子树，石板桥，上海弄堂和公寓。
   那些旧时女子，曼妙的身姿，娇艳的容颜，灵动的生命，伤逝的青春，仿佛穿过大半个世际的风雨烟尘，穿过乱世颠沛流离的滚滚红尘，终于团圆在这白纸黑字的书上。

   她们曾经像陪衬鲜花的绿叶一样，活色生香的容颜和故事，和胡兰成深情痴情纠缠的情缘，经了时光的滤洗，重新呈现在我们的眼前。
   忠厚本分的商玉英，胡兰成的第一任妻子。和胡一起支撑贫寒岁月的女子，她和他的感情里，她对他的要求一直那样地少，少到几乎没有任何奢望，生前，她一直活在他轻视的目光中，那个泣血的黄昏，只有她的死，以及借钱的屈辱，岳父的责怪让他有了一生最悲伤的唯一一次哭泣。
   寂寞暗淡的金紫云，是他需要时儿戏一样的婚姻选择。她看出他对女人的心态，他认为所有的女人都会从感情上接受他的，好像在菜市场选择买鸡还是买鸭一样容易。她看出他眼光中的虚情假意，她一直活在他对她的背叛中，感情上他是不能被她要求的，她只能选择自己精神异常。
   娇艳自尊的应英娣，在胡因文章获罪时，拼死相救，却因张爱玲的介入，绝然分手，多年以后，多次前往日本看望胡，她的重情和她的绝情都是因为无可奈何。

   胡兰成也许会想到，也许没想到，身后会因张爱玲，重新被更多的人关注，象关注一段隐私一段传奇，虽然他的才华不在张之下。也没想到他身后的那些寂寞痴情的女人，也会因张爱玲，重新被更多的人饶有兴趣地提起和挖掘。
而张爱玲，当年这个文字里通透，世事却经历极少的奇女子，因和胡兰成的情感纠缠，有了苍凉孤寂而萎谢的一生，结婚帖上：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终成虚话。
还有青涩单纯的周训德，温柔贤惠的范秀美，纯情安静的一枝，杀伐决断的佘爱珍，胡兰成生命的每一个阶段，从不会缺少女人。佘爱珍在纸上写着:穿破十条裙，不知丈夫心。

   胡兰成是复杂的，不知是商玉英死后那场哭泣，让他的心仿佛铜打铁铸，回到了天地不仁。还是苍凉屈辱的乱世，无奈漂泊的人生，蝇营狗苟的生存抉择，使他的情感有利益算计，有逢场作戏，有真情实意，也有动心无奈，它们常常交织在一起，无法分辨。
   但我相信胡兰成一直是真诚的，因为他根本不需要为谁交代。万卷诗书的熏陶和多姿多彩感情的历练，他不过是深谙了感情的浓淡深浅，内心能够足够强大到永远以自我为中心来审视感情。
   这样的胡兰成也许和金庸一样，到了一定境界，他可以欣赏到万紫千红里每一种不同的美，可以热爱并捕捉到每一种动人的流逝，然后有所需有所求。
   施展才情撩拨不过雕虫小计，亦真亦假欲擒故纵的深情施与，直抵女子内心最柔软的一角。陶方宣说：爱情是传染病，没有人能免疫。
   但他其实是懂得珍惜并接受每一种美的，每一种可能。所有的错不过是因自私和贪婪，而伤害到每一个女子的痴情，对很多人来说，这也许又算什么错呢？但是已没有女人真的能从感情上伤害他了，唯一能够伤害他的，只有他自己，是他以自我为中心的需要不可达到时所受到的伤害。
但他也一直是有苦衷的，敏感的，好像尽力了，好像无力了，于是这样的深情越发深重，也越发显得凉薄起来。

   当然也有很多深情而凉薄的女人，痴情而心酸的男人，反之亦然吧。
   也有女子，如历史上的莎乐美，林徽音，极高的智慧，过人的理解力，横溢的才情，也许还有些小小的聪明的手腕，游刃有余地驾御情感，能吸引更多关注爱慕的目光，她们的聪明不过是更爱惜自己，以自我为中心，更自私那么一点点。
   也许还有杜拉斯等等，安于自己的孤独，把男人当宠物，拥有更加独立的人格和更加丰富多采的人生。
   比如聪明如安妮宝贝说，谁比谁清醒，谁比谁绝情残酷。让自己在深情之处，更清醒凉薄一点，也更自私爱惜自己那么一点点。

   可是我依然怜惜并心疼那些，象胡兰成背后的旧式女子，弱小无助却为爱倾了全力，真诚无私的付出，一直站在被伤害的地方，无力躲开的寂寞伤痛，落花般飘零的命运。她们没有能力去占有什么，无法强求且身不由己，她们的真心很纯粹，她们的痴情不矫情，时光深处，一直是一些楚楚动人的心酸。

   面对深情而凉薄的人啊，不想或无力做一个聪明的人人爱慕的人，那就隔着距离吧。象旁观者一样，真诚地面对自己内心的真诚，不游戏不聪明不手段不希望占有更多，甚至不真的想占有什么。以退避的姿势理解别人也保全自己。
   如果身不由己，身陷其中，如果无法全身而退，那么只有忍吧。这就是选择。
   因为这世上还有更多的人，没有深情只有凉薄，甚至冷酷。所以那一丝柔情和半世伤害一样，可以同样地被记取一生，被回味，支撑后来那些寂寞孤苦的岁月。

   只是想起了张爱玲说的苍凉的手势，想起了她孤单寂寥的背影。
   听她沧桑地说；一朝风月，万古长空。
   一朝风月，万古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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