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系列之《　阿傻的媳妇事件　》 [复制链接]

蓝因提

主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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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蓝因提于 2010-5-31 17:29 编辑

阿傻的媳妇事件

　　　　　　　　　　　　　　　　　　　文／蓝因提

　　阿傻的女人走了，阿傻的爹气得操起门后的扁担就准备打阿傻。阿傻不傻，看到他爹那气势汹汹的样，阿傻知道，这回老头子是要动真格的了。

　　眼看着阿傻爹手中的扁担就要落到阿傻身上，阿傻娘心里的那个急哟，恨不得立马长出对翅膀飞到阿傻爹面前把扁担夺下。然而，阿傻娘是没有那个本事的。阿傻娘的脚前几年因为患了严重的风湿，所以现在只能坐在轮椅上。

　　“傻,你倒是快跑啊。”关键时刻阿傻娘叫了一嗓子，蹲在地上的阿傻经娘那一提醒，立马站起身就朝院子外跑去。这回阿傻倒是跑得很快，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阿傻的家是在青山屯，这里环境优美，因被群山环绕而得名，其实阿傻本是个正常人，就因为小时贪玩，从三米多高的树上摔下来，把脑子给摔坏了。那一次，阿傻昏迷了一天一夜，大家都在想，坏了，这孩子就怕是没救了。然而，就在阿傻爹娘伤心欲绝准备放弃的时候，阿傻又像被人施了魔法似的自个醒了。只是那一醒就差事了，打着赤脚就下床的阿傻，愣是抱着他爹就叫娘，问他五加二得多少吧，他还死活就是不知道。看着先前还机灵活泼的孩子就这样变傻了，阿傻娘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就哭着喊着问自己是造了哪门子孽，那动静大的引来了全屯人围观。大家就劝，说，这大难不死，不是必有后福嘛。坐在门槛上正大口大口抽着悍烟的阿傻爹听到这话，禁不住的就呸了一声，怒斥道：“什么他娘的后福？整到最后就一傻子。”　原本议论着的人群看到阿傻爹悲愤的样子，全都肃然安静下来。就连阿傻娘也停止了哭声。

　　傻是傻，可傻人有傻福啊。没过多久人群里突然又冒出了一句话，语气里尽带着嘲讽的意味。其他人则像是得到了提点一般，跟着就说，是啊是啊，傻人傻福。攒动的人头里这句话就像波浪一样一阵一阵的涌出来。还沉浸在恼火中的阿傻爹当然是越听越不是滋味，顺手就将拿在手中的烟杆往门上砸，烟杆被砸成两断，其中一断飞得老远。人们下意识的往后退，胆怯怯的就闭上了各自的嘴。望着发火的阿傻爹，把阿傻抱坐在一只腿上的阿傻娘再次哭诉起来，声音竟比先前还要大上许多。于是人们的注意力又再次转向了阿傻娘，阿傻爹气不过，起了身走到阿傻娘身边一把抱过阿傻，直冲冲的就往屋里去。最后，没啥热闹可看的人们也都陆续散去了。只是自从那以后，原本不叫阿傻的阿傻就成了阿傻。

　　再说到阿傻的女人，阿傻的女人是叫棉花，是阿傻他爹花了几万块给阿傻从别乡说来的。按说，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家是怎么也不会傻到嫁给一个傻子的，可听说是因为棉花的妈病重等着要钱救命，而当时阿傻爹又是下了老本的，再经媒婆那么一牵一倒合，阿傻也就终于在27岁那年成了个有媳妇的人。
记得棉花进屯的那天，整个青山屯都变得热闹非凡，大家都在揣测着，一个傻子，到底能有什么样的人会嫁给他，莫不是缺条胳膊少条腿的？亦或是聋子瞎子哑巴？可事情啊，恰恰就不是那样，棉花不只是健全，而且那模样也是没得说的，按隔壁刘二婶说的那样，就一画里出来的姑娘。可人们在惊叹棉花的样貌之余，又忍不住在私底下议论，像阿傻这样没脑子的人，能栓住自家的媳妇吗？

　　由于阿傻爹把积蓄全都给了棉花家，手头上已经不怎么宽裕了，所以还是决定把结婚的酒席先缓一缓，连着结婚证也没打。阿傻爹就想着，这彩礼钱都给了，这事也就算是成了。可阿傻娘却是多了几分担心的，自己的傻儿子能讨到那样的媳妇，总觉得是在做梦一般，好像梦一醒人就该没了。可她担心归担心，再一看到阿傻看着棉花那笑呵呵的样，她的心也就放开了，心想，只要阿傻能过得开心，自己就算是坐一辈子轮椅又有什么呢？

　　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阿傻他爹本是打算把那笔钱留给他娘去治那双腿的。可有一次阿傻突然就吵着闹着说要媳妇，阿傻娘问他咋就想到要媳妇了呢，阿傻也不理会，只是眼里噙着泪水。阿傻爹也觉得奇怪，就琢磨开了，是啊，这傻小子什么人事不懂，怎么就想到要女人了呢？阿傻爹想着想着，突然啪的一拍脑门，像是开窍了一样。原来，他是想到了前些日子阿傻受到的那些戏虐。

　　那天，阿傻像往常一样在村口放着鸭子。这个时候马屠夫的儿子马黑蛋带着他那个城里的女朋友就走过来了，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新奇玩意。

　　村里的那些娃娃好奇，一伙一伙的也就全都围了过来。好是威风的马黑蛋，一边搂着女朋友，一边止不住得意的驱逐道：“去去去，别挡着你黑蛋哥我的路。”听到声音的阿傻顺势就把头扭了过去，这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啊，阿傻就收不回神了。阿傻把目光投向了那个染着黄色头发还打着卷的女人，只觉得她和村里别的人不一样，但却又不知道是哪里不一样。于是阿傻就那样看着，最后看着看着，阿傻就看到了那女人胸前凸出来的地方。她走一下，那里就跟着动一下，阿傻觉得好玩，忍不住的就哈哈大笑。走到阿傻旁边的马黑蛋注意到了这一细节，把女朋友往自己身后一拉，窝着火就叫了起来：“笑，笑啥呀？她是你看的吗？那地方你能看吗？可别给我看小咯。马黑蛋的女朋友听到马黑蛋的不正经，扭着他的耳朵就娇嗔起他的不是。“哎，我说，我这不开玩笑呢嘛，他就一傻子...”马黑蛋一边护着耳朵一边嬉皮笑脸的向他女朋友求起了饶。围在旁边的小孩们看到马黑蛋的窝囊样，哗的一声就笑开了。马黑蛋朝他们瞪了一眼，接着又看向拿着梢条的阿傻，脑袋一转，坏注意就来了。他走进几步问到阿傻，“阿傻，你想媳妇不？”，可是只见阿傻一脸茫然，好像并不太理解马黑蛋的意思。马黑蛋急了，把女朋友又拉过来，往她脸上啪嗒啪嗒的亲了两下“就像我这样，　有女人给亲。”阿傻看到这里，像是又明白了点，然后饶了饶头，傻傻的呵呵笑着。马黑蛋一看上路，也跟着笑，挑了挑眉“说给哥听听，想不想讨个媳妇？”阿傻起初有些迟疑，可是尔后又重重的点了点头。马黑蛋和他女朋友看到阿傻点了头，立马就笑得东倒西歪。末了，兴奋劲还没过，马黑蛋止着笑又开了口“阿傻，只要你大叫几声，我要讨媳妇，那么你媳妇立马就会出现，而且比你黑蛋哥我的还他妈要漂亮。”　阿傻听到马黑蛋那么一说，又看了看马黑蛋的女朋友，但还是半信半疑。

　　“是真的。我就是被黑蛋给喊来的。而且要越大声越好，大声，你媳妇才听得到啊。”马黑蛋的女朋友在一旁接过话茬，临了，还不忘给马黑蛋递过去个眼神，意思是，这下该有好戏看了。阿傻看到他们一本正经的样，也就当了真。于是扔掉捎条把双手叉在腰上就准备喊。可就在这个时候，阿傻爹出现了。阿傻爹一冲过去就捂住阿傻的嘴，而阿傻则像河里的鸭子一样扑腾了好几阵才知道消停，最后阿傻爹把手收回来，对着马黑蛋就是一番训斥“只知道有没心肺的，可也没见过像你这么没心肺的，马黑蛋，你拿一傻子取乐，你缺不缺德啊？”马黑蛋一见阿傻爹怒气冲冲的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正想牵着他那城里的女朋友就走。而这时，仰着脑袋看热闹的那堆孩子也不知是谁来了一句，哦哦哦，马黑蛋，没心肺，骗着阿傻讨媳妇儿。马黑蛋一听，也顾不上发气，像逃难似的就跑开了。他在前面跑，他女朋友就在后面追，那样子很是滑稽。后来，阿傻爹把阿傻拉回了家中，像是一个小插曲，阿傻爹并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所以很快就忘了。只是没想到，阿傻却把它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阿傻爹把这事的前前后后都给阿傻娘说了一遍，阿傻娘一听完就咒骂起了马黑蛋那个坏坯子。可再转念一想，又觉得儿子想媳妇也不是什么坏事，假装咳嗽了几声，阿傻娘就和阿傻爹就打起了商量，阿傻娘说：“他爹，要不，咱好歹就给阿傻寻一个？”阿傻爹听到阿傻娘的话，向还在犯着倔的阿傻看了看，尔后又低下头叹了口气“谁会把自个的闺女嫁给一个傻子呢？”“那不是还有‘一颗草一滴露’这么一说吗？不试试怎么知道？”坐在轮椅上的阿傻娘直起腰赶紧答到。阿傻爹想了想，觉得这话也在理，正准备答应着，可一想到钱的事又立马蔫了下去。阿傻娘看着阿傻爹一脸愁容的样子，知道他准是为了钱的事，“钱好办，我们不是还攒了一些吗？”阿傻娘指的就是那笔准备给自己治风湿的钱。“不行，那钱不能动。你的腿要是再不治，那可就真的要废了。”阿傻爹断然拒绝。他知道，阿傻娘的腿可不是什么可以开玩的事。最后，阿傻娘见阿傻爹不答应，眼泪哗哗的就下来了，带着哭腔阿傻娘就开始恳求，“他爹，我们不能只顾着自己，给阿傻娶亲是应当的，再说，当年因为穷没带他去看病就已经算是我们欠了他，现在可不能再对不起他啊。”阿傻爹听完，背过身一垛脚，也不说话。可阿傻娘知道，阿傻这事经自己这么一说，十之八九算是有谱了。

　　最后，阿傻娘是顺了心意帮阿傻讨到了媳妇。可棉花怎么会把阿傻放在心里呢？虽说当初也是知道阿傻的情况。但这事要怎么说呢？如果不是指着钱救命，谁肯把自己的幸福压在一个傻子身上？棉花在来青山屯的路上就好好的痛哭了一场，因为自家是个实诚的人家，棉花在拿到钱后，自然是不会失信于阿傻爹。所以只能像阿傻爹说的那样，先去阿傻家住着，俩人先培养培养感情。

　　可自从进门开始，棉花一直都没怎么搭理阿傻，甚至连瞧也没瞧一眼。但一想到临出家门的时候大哥对自己的叮嘱，棉花还是尽量把委屈放进了肚子。“婶，灶在哪？我给大伙做中饭去吧。”棉花绕过阿傻来到阿傻娘跟前小声的问到。还在想着事的阿傻娘让棉花这么一问，突然就失了声，得亏阿傻爹走了过来，笑着说：“哪能啊，这才刚歇下脚不是？还是我去吧。”“叔，您就让我去吧。这以后都一家人了，理应我照料您二老。”棉花违心的说着，心里面却翻着一阵阵的恶心，像是卡了只苍蝇在喉咙里。“是是是，是一家人了。阿傻爹满心欢笑的应着，接着又说 “走，叔带你去”，说完阿傻爹就带着棉花向灶间走去。阿傻娘看着这融洽的一幕，整个人就松了一大截。再看看阿傻，他也还在乐着呢。于是阿傻娘就把阿傻叫到身边，抚了抚他的脸，满脸笑意的喃喃“我家傻也有媳妇了，而且还是个漂亮媳妇呢。”

　　这自打棉花来了阿傻家后，阿傻爹娘（当然也包括阿傻）就别提有多开心了。首先说这屋里屋外的大小事吧，棉花可是每件都枪着去干。而且每天还少不了给阿傻娘按摩，棉花说了，这按摩可是有好处的，加速血液流通，缓解疼痛。阿傻娘看着勤劳又孝顺的棉花，禁不住就两眼婆娑。心想，可不是吗？傻人有傻福啊。

　　本以为日子就该这么和和气气的过下去，可棉花还真就是没了。

　　那是个大晴天，阿傻娘把棉花叫到身前就说了，她说“棉花啊，让阿傻带着你到四处转转呗？”其实阿傻娘这样做是有意图的，她也就是看着这棉花虽然处处都让人称心称意，可唯独对阿傻是不冷不热。要说也是，换成是谁又能对自己的傻儿子热情的起来呢？所以阿傻娘就寻思着，给他俩多制造一此单独相处的机会。再怎样，怕是也比现在要强。而当时棉花心里面纵有一万个不乐意，可当着阿傻娘的面也只能勉强答应。于是，阿傻屁颠屁颠的就和棉花出门了。

　　一路上，棉花刻意和阿傻保持着距离。阿傻在前面带路，棉花就慢腾腾的跟在后面，最后走着走着，棉花就索性站在原地不走了。等阿傻回过头望的时候，这又才假装往前挪几步。阿傻看到棉花离自己一下那么远了，于是一阵小跑的又折了回来。阿傻气喘吁吁，一上来就背对棉花做了一个半蹲的姿势。相互停顿了几秒后，棉花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傻小子是想背自己呢。似乎只在那一瞬间，棉花就被阿傻打动，心里的一些坚硬也因此而变得柔软起来。只想着，何必要这样为难他呢。最后，棉花就和阿傻来到了一片青葱葱的草地上。阿傻仰天睡着，嘴里还饶有意味的衔着一根狗尾巴草。棉花用双手环抱着腿坐在旁边，眼睛不自觉的就瞄了下阿傻。只见阿傻正痴痴的朝天上看。棉花也不知阿傻在看什么就看得那样出神，于是也顺着阿傻望着的地方看去。这时棉花就看到了一大片蔚然的空旷，还有许许多多贴合在蓝色背景下的白色云朵，它们大朵大朵的盛开，样子好看极了。

　　“阿傻，你看那些云朵像什么？”棉花指向天空，可因为看得出神，目光却还是一直停留在那些漂亮的云朵上。其实连棉花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阿傻问题，而且还问得那么奇怪。“像棉花。”阿傻回答的迅速，尔后又干脆坐起身来，正儿八经的看着棉花。棉花听到后，扑哧一笑“那你知道棉花是谁吗？”棉花打趣，从天上的棉花说了到了自己。

　　“嗯～棉花是我媳妇儿。”

　　“你喜欢你媳妇吗？”

　　“喜欢”

　　“可要是你媳妇不喜欢你怎么办？”

　　“那....那.....”　阿傻低下头，顿时就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棉花看着眼前的阿傻，心不知怎的就又沉了下去。是啊，自己怎么可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呢，而且还是一辈子。一辈子？当棉花脑子里出现这三个字的时候，突然就觉得全身瘫软，一点劲都没有，手心里似乎还撰着大把大把的汗。棉花想，那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当棉花再次把头仰向天空的时候，她的目光缓缓的就落到了和天相接的山那边。棉花的眼睛突然就变得湿润了起来，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水雾，很淡很柔。而在那一片的细碎朦胧里，棉花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家，家里面有妈有大哥。还有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前屋庆水。

　　当阿傻被他爹抓回来捆在椅子上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阿傻爹质问阿傻怎么就让棉花给跑了？阿傻抽泣着，口里含含糊糊，像是在说些什么。阿傻爹听不清，俯下身把耳朵凑到阿傻跟前，只听到阿傻说着会回来的会回来的。阿傻爹一听怒了，一巴掌就打到了阿傻的脸上。然后阿傻就拼了命的嗷嗷叫唤着。阿傻爹说“操你娘个蛋，什么会回来？啊？你说？”“棉花说她会回来的，她还说骗了我就是小狗。”这回，阿傻的声音比他爹还大，就差喊破了天。“我呸，人家也就是哄哄你这种傻子，傻子，你也就是长个脑袋充充人样。”阿傻爹在说呸的时候，果真就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昏暗的灯光下，阿傻爹颈间的青筋突兀的吓人。“行了行了，这事再怎么说也是我的错。你打阿傻干啥呀？”阿傻娘心疼的望着阿傻。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棉花会跑的，要是今天没叫阿傻带着棉花出去，兴许就没这黏心窝子的事了。“你这样发火也不顶用，我看明天你还是带着阿傻一道去她家看看。她毕竟是收了咱的钱，要说，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阿傻娘向阿傻爹提议的时候，样子很是镇定。阿傻爹吸了吸鼻子，想想眼下也只能那样了。那可是自己大半辈子的血汗，说什么也不能就这样让它不明不白的飞走了。“那我明天天一亮就去。”阿傻爹把手反在后背，转个身看向阿傻娘，像是在商量，又像是在给自己下一个很大的决心。阿傻娘点了点头，一脸无奈。

　　那一夜，阿傻爹和阿傻娘都相继无眠，只听到屋外的犬吠声一阵接着一阵。这让阿傻爹感到很是厌烦，只巴望着这天早点亮起来。

　　第二天，当整个青山屯都还被笼罩在一片暗色里的时候，阿傻就让阿傻爹给催促起了床，稍稍拾掇了一番，两人就准备出门，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可就在他们才出院子门没几步路的光景，远处就出现了两个晃动的人影，而且就朝着阿傻和阿傻爹的方向走来。阿傻爹正想借着月光消退后的那点朦胧瞧个仔细，突然就听到阿傻在一旁兴奋的大叫着“棉花，棉花，爹，那是棉花。”

　　棉花回来了。在一天不到的样子里，她从有到无，又从无到有。而且这次回来，身边还跟着个憨厚健硕的小伙子。这的确让人费解。

　　在阿傻家明亮的堂屋内，阿傻爹靠着墙坐在板凳上。阿傻则站在娘的轮椅后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棉花以及和棉花一道来的小伙。五个人也不知沉默了多久，只是能感觉到一股浓郁的沉闷和压抑在空气中不停的打着转。好像一个不小心，就能把屋顶给掀了。最后，还是那小伙先开了口“大叔，大婶，我和棉花先向你们陪个不是了。”小伙拉着棉花鞠了一个躬，接着又道“棉花昨个不辞而别，实在是让你们忧心了。”阿傻爹娘听到这里，还是没有作声，就想着这俩人到底是演的哪一出啊？

　　“我叫庆水，和棉花一个村。我们打小就在一块玩，也算是青梅竹马吧。这次和阿傻的亲事，棉花她也实在是迫于无奈，她妈就靠着那钱救命，而当时我又在城里的工地上给人做活......”庆水说到这里，突然就闭了口，像是很难再说下去。“说，继续说。”阿傻爹吧嗒着他那杆烟，思绪却飘到了老远。“我也是昨天才到的家，刚好碰上棉花把这事和我说了，大叔大婶，棉花也有委屈啊。她跑了自是她的不对，所以今天我才拉着她过来。一是想道歉，二是想求您二老把这亲事给退了，成全我和棉花。至于那些钱，庆水家也不算宽裕，所以只能先还上一部分，剩下的，我和棉花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尽快给还上。”庆水说着就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塑料袋，接着又将袋子递给了站在身旁的棉花。棉花接过袋子，神色凝重的就走到了阿傻娘面前。“叔，婶。”棉花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手上还举着那袋子钱。棉花下跪的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包括庆水。“哎，闺女，你这是干嘛呀，快起来快起来。”许久没开口的阿傻娘看到棉花梨花带雨的样，起初的不满顿时就没见了踪影。然后她扭过头给木了的阿傻爹使了使眼色，意思是叫他把棉花给扶起来。阿傻爹明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走了过来。“不，你们不原谅棉花，棉花就不起来。”棉花一脸倔强。看着这样的局面，阿傻爹瞅了瞅阿傻娘，心里顿觉时就没了主意。

　　阿傻娘抿了抿嘴唇，也犯着难。要说这事，也怪不得棉花，自个的傻儿子哪能配得上她呢？？更何况，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这庆水不还摆在这呢吗？阿傻娘暗暗思拊着，权当是做了一件善事也好。“原谅，原谅。我们也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这事，哎....　”阿傻娘叹了口气“还是罢了吧。”“起来吧起来吧。”阿傻爹见傻他娘都已经这么说了，便把棉花扶起来。可是一想着这前前后后都白欢喜一场了，心里面顿时就落空落空的。棉花起身后，和庆水接又是几个深深的鞠躬，脸上既是惊喜又是感激。而这时只有阿傻默不作声，像是什么都明白，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

　　棉花和庆水走的时候，阿傻爹和阿傻站在院子外目送。直到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帘。

　　“爹。你看，好多棉花啊。”　阿傻叫着他爹，一脸的痴迷。“还棉花呢？你下辈子吧你。”阿傻爹想想就来气，转过身就想甩阿傻一巴掌。可他的手刚要落下去就又收回来了，阿傻爹望着不远处的天边，心想，可不是吗？满天都是棉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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