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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三爷的爱情 人物素描
从我们知青一到农场,龙三爷就成了我们宿舍的常客。一到晚上,就到我们这儿神吹鬼吹,直到大半夜才恋恋不舍的晃着晕得象鬼火一样的手电筒一摇一摆的朝他家走去。久了,我们就看出了苗头,他是冲着仅有的三个女知青来的。只要有小胡她们三个女知青在场,龙三爷大方得出奇,掏出包“向阳花”给在场的男知青一人一枝,然后开讲:'这年头,抽烟,“向阳花”就差不多了。现在不是天天都在唱:社员都是“向阳花”吗。但是,你们耍朋友,就不能找“向阳花”了,你们刚从城里下来,不了解农村的苦情。我从城里来得久了,就清楚这本经,不好念哟……”
“怎么个不好念呢?”
“你找个“向阳花”,家安在那儿?安在农场吧,她一没户口,二没粮食关系,总不能锅儿吊起当锣打吧?住娘屋,你就成了上门女婿,下班回去,没得说吃了现成,菜长起来得淋吧?草长起来得铲吧?
那才是:做不完的活路
受不完的累
吃不完的红苕
流不完的泪
说完还意味深长的挨个把三个女知青扫了一眼。
“那你说说,找那样的才合试呢。?”
“条件有四个:一,政治可靠,二,自带饭票。三,性情温柔。四,人材美貌。最好是在一堆上班的,她做不动了,我可以邦她,力气嘛。用了还在,下了班就是自己的日子。又不种自留地。回到家吃完饭把收音机打开,听样板戏,再来首“巴扎嘿”那还不是神仙过的日子。跟你们说我把买红灯收音机的钱都存好了,上海出的那种最好的,有六个灯。”说完又用眼瞄了瞄那几位女同胞。
农场晚上最大的乐趣是到附近几个仪表厂看露天电影。近的五六里路,远的就有十多里。但凡有电影消息没有龙三爷不知道的。并总能在第一时间告诉女同胞,有点不地道的是对我们实行消息封锁。他也不想想,女同胞知道的事我们能不知道吗?所以,每次都因为我们和女同胞同时出现在他面前而十分失落。
只要龙三爷一约女同胞看电影,女同胞们就会说:“这么远的路,带根凳子吗?累。不带麻,站在人堆堆头看,也累。”
龙三爷赶紧说:凳子算我的,四个人,我扛两根长板凳够了。力气嘛,用了还在,电筒我还换了新电池。吃完饭你们在黄桷树脚等我。”
龙三爷等来的不是三个女同胞,而是四个。小胡她们还叫上了房东大妈的十五岁的女儿梅子。来到放电影的地方,龙三爷找个中间的位置安好,对他们说:"你的四个在这儿看,我就在后面,完了不要乱走,等我来扛凳子好一路回去。
下雨天,农场扎雨班,大伙在宿舍闲扯,龙三爷又走了进来。女同胞一看来了精神:“龙三爷。食堂伙食太差劲了,肠子都锈起斑斑。只有靠你给我们改善下了。”
龙三爷二话没说把斗篱重新载上,吩咐几个男生雨小点就去扯点香葱,等他回来。半上午,他居然捉了一笆笼黄蟮。烧菜也是他的事,他一边操作一边说:“等会,香得你们恨不得连舌头都要吞下去。没听说过吗?鸡,鱼,蛋,面。不如火烧黄蟮。”果然,一会就香气四溢。菜烧好,龙三爷铲了一碗放在一边。我们一看锅头的少了,一齐起哄:“做啥子,做啥子?未必你还要留到二顿吃所。太不人道了!”
“你们没见还有人没在?给她留点怎么了?都是阶级姐妹。”
“你怎么就从来没想到阶级兄弟呢?”
“不象个男人。还有脸站起屙尿!”
一锅黄蟮被风卷残云。真香!
时间一长,龙三爷看女同胞的眼神有点走火。我们心中都明白,小胡她们根本不可能和龙三爷耍朋友。怕他陷得太深,决定向他交底。
“你想和她们耍朋友?”
“嗯。”龙三爷红着张脸。
“你知道她们的情况吗?”
“不清楚。”
“那我跟你说,小胡的朋友是个排长,那两个更了得,一个是连长,一个是副营。也就是说,她们三个都是“军品”你晓不晓得啥子叫“军品”?”
“晓得,易燃易爆。”
“晓得你还玩火?你是挖解放军的墙角,毁我长城。你知道吗?搞不好,婆娘你没刨到手倒把各人刨进看守所吃八两去了。”
说的龙三爷闷闷不乐,一声长叹,低着头走了。
后来,上坡做活路龙三爷最爱唱的是:
人活二十五
衣破无人补
想有补衣人
再过二十五
有人给龙三爷介绍朋友了,星期天他们约定赶场见面。傍晚龙三爷一回来,我们赶紧打听战况。龙三爷连连摇头:“要不得,要不得……”
“啷个要不得你说清楚嘛。”
“这样说嘛,我,1.60的个头,用你们的话是半残疾。她却有1.7.我还要搭个板凳才能跟她亲嘴。再说那身体也太旺实了。一个要顶我俩个。一个手就可以提起我打车车。你说。如果结了婚,万一那天我把她惹毛了,把我提起来夹在夹孔脚打屁股,我那男人的脸往那儿放?”
笑的我们直不起腰。
“你不是说“向阳花”要不得吗?怎么想通了?'
“情况是在不断的发生变化,现在是一工一农,永不受穷。”
直到我们离开,龙三爷是相了无数回亲,总是高低不成,人家看上他的,他觉得不合试,他看上的,准丈母娘却说他长得长不象冬瓜,短不象南瓜,做叉棍短了,做抵门扛又长了。龙三爷听了也不生气:“又不是缺了葫萝卜就不成席。老天生了我肯定就生了我的老婆。”
离开的第七年,听说龙三爷终于结婚了,没机会看到新娘。不知顿位大小?是不是也能一支手提起龙三爷打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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