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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海棠心结 于 2010-4-28 11:55 编辑
六岁那年春节,我还在床上睡觉,村里来了个照相师,照相师六十几岁。
“儿子,快起床,儿子,快起床——”,我听妈妈从门外叫到了床前。
我假装没听见,翻了身,把头嗖地猫进温暖的被窝。
“儿子,快,起床啦”。妈妈从柜子里拿着刚买不久的中山装衣服,坐在床沿,拉着被子,嘴里不停地对我喊着。“儿子,快,起床啦,穿这件新衣服去照相,人家都在排队了”。
“照相?”“照相是什么呀?”我很疑惑地转过身来问妈妈。
“照相呀,照相就是把你这猴儿画成画,以后你可以在家里看到自己的猴样呀。”感觉妈妈也是刚听别人才这样说的。
“我不去,我那有猴样呀”
“好好好,儿子没得猴样,儿子是我们家的孙悟空,快,起来穿新衣服——”。
我还想懒睡,倒在一边就不理会妈妈。
“你还想不想吃红苕果?”妈妈好像很生气。
“啊——”
最后,很不情愿地,妈妈给了我三把红苕果。我把中山服口袋装满了红苕果,才跟着妈妈到了村口。
村口有棵黄葛树,二百多年了。枝条纷披,枝干虬劲,树冠伞型,十分优美,是我们常玩过家家的地方。
我一边吃红苕果,一边排着队看那个老爷爷不停地给我们村的姐姐哥哥弟弟妹妹们画猴样。
不晓得老爷爷是啥法术,只要在他面前一站,他那黑东西就会冒光,接着就吼“下一个”。
等了好久,没轮到我,直到我把口袋里的红苕果吃完了。
我央着妈妈,还要红苕果。
妈妈说,“照完相再给”。
“不干,不然我不让照。”我很坚决地说。
没办法,妈妈在我轮到照相的时候,还是屈服了,因为我不去照相。
妈妈抓了一把红苕果给我,让我放裤子里。我不听,坚持用红红苕果把中山服上口袋装得鼓鼓的,才直挺挺的站在老爷爷面前。
我站好后,正想让表情轻松一点,结果我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因为老爷爷突然又冒光了。
所有人都笑了。我随即飞跳着跟着同样惊慌失措的小伙伴跑了。
三个月后,我看到了我的猴样。黑白画上,神情怪异,口袋里装满了红苕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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