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香姐 于 2010-4-23 21:19 编辑
:loveliness:
78岁的老父亲四十年没有回过山东老家,前年我就许愿陪他老人家回故乡看看,直到今年才成行。
头戴昵帽,一身毛料西装,老爸被我打扮的像个老干部。4月6号我们在哈尔滨登上飞往青岛的飞机。头一次坐飞机,老爸象个孩子似的又兴奋又好奇又乐呵,我所担心的他高血压可能产生的不适情况一点没有,他一会看着机舱外说,飞机在云彩上面哈,一会儿又道,这飞机好象停在空中不动呀。空中小姐给每人分发了一个盒饭,一个小面包,一块蛋糕,老爸竟然把所有的东西都消灭了,一边还夸着配的菜和小咸菜都好吃。我为老爸选了王老吉饮料,自己要了杯咖啡。老爸一气干了饮料又端起我的杯尝了一口,咧咧嘴,我赶快又为他要了杯橙汁。
历时两个小时我们到了青岛机场。与前来接机的大娘及堂弟会合后赶往老家,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后,我们坐在了老家的热炕上。
父亲的心情是怎样的,我能想象得出。在飞机上我就问他,四十年没回来了,见着我大娘会认识吗?他说,俺嫂子还能不认识!结果他是不得不承认,真的不认得了。大娘已经是七十几岁鸵了背的老太太了!
更令老爸吃惊的该是老家的变化。我也没想到老家现在生活条件这么好,发展的这么快。村子里是清一色的大瓦房,家家都是水泥砌的围墙,气派的大门,很多人家还是小二楼,家家有太阳能,有卫生间。堂弟家的新房楼下楼上各四间,独门独院,装修不比宾馆差。
坐在老屋的炕上,老爸跟大娘有扯不完的话。大娘的口音我听不大懂,大体能明白他们多是在怀念旧日时光,他们讲到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的挨饿,说到吃树叶草根,人屙不下屎,腿浮肿的有水桶粗。当年大娘在老家饿的受不了,曾带着几个堂兄妹来东北投奔老爸,可是大爷说什么也舍不得祖上留下的几间老屋,宁可饿死也不离开,大娘就又带着孩子回来了。谁能想到几十年过去,沿海的胶州湾一带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爷前几年过逝了,大娘虽然年纪老迈,但口齿清晰,思维敏捷,是个见过世面的农村老太太,虽然一个大字不识,据她自己讲,独自一人去北京,飞新加坡,从来没打憷过。我的堂姐一家在北京,堂妹嫁到了新加坡,在老家务农的是堂弟,弟媳是个特朴实能干的女人,热情敦厚整天不闲着。
最最好玩的是堂弟家的小儿子龙龙,只有三岁多,胖墩墩的,是超生得来的,出生时有十斤六两重,被计生部门罚了四万八。小家伙后来跟我混熟了,走哪都拽着我,还常耍赖让我抱,肉滚滚的他抱着太费劲我就背着。正赶上家家忙着栽西瓜苗的时节,我自告奋勇担起了照看小家伙的任务。土生土长的小山东龙龙,说出的很多话我连猜带懵才能懂,感觉所有的音节都用四声,很滑稽。跟我在炕上闹,扎撒着两只小黑手扑上来:“我要抹(ma)奶子!”“你个小流氓”听懂了以后,小家伙被我摁倒在炕上好一顿咯吱,他告饶“都放汗了!”
老家的海鲜真多。第一天到家,大娘就从锅里盛出一大碗,有噶了有蚬子还有我叫不出名的东东,“妹儿,多吃,在你们那吃不着这么新鲜的!”大娘一口一个“妹儿”地唤我吃吃吃,我不好意思说自己海鲜过敏,试着吃了几个,感觉没大问题,经不住诱惑又多吃了点,晚上大娘又炒了海鲜,我又没忍住,结果半夜开始闹起了肚子,直折腾到天亮。无奈地承认自己的过敏体质,再见海鲜是彻底地不敢动筷了。
老家的节气比黑龙江要早差不多两个月,地里的麦苗已经到了三岁龙龙的下巴,鲜花随处可见,我好奇地随了弟媳去田里挖野菜,去看了她家的柿子林。听她的描述才知道回家太早了,如果在六七月份来,那时候老家的大西瓜和桃子都下来了,老家的沙瓤甜西瓜在当地是出了名的,直销到开发区呢。
跟着堂弟两口子去赶大集,直接就扑向了地瓜干摊,农家自家产的地瓜自己晾的瓜枣比之在本地超市买的不知要好吃多少倍!向来喜欢吃地瓜的我,这回在老家是真解了馋,还有芋头,头一回知道芋头醮煻真是美味。也问各种东西的价格,在心里跟俺这疙瘩做比较。知道了老爸念叨了几十年的老家的“火烧”原来就是一种很厚很厚的饼。我对酱很挑剔,不炸熟的生酱不吃,格路味的酱更不吃,没想到大娘家的酱摆到桌上却很对味,山东人的大葱醮酱这次在老家还真吃了不少。
久别的人盼重逢,重逢只怕日匆匆!
当依然覆盖着皑皑白雪的田野从车窗外闪过,我知道老家的红花绿草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转头看父亲,正望着窗外表情凝重,他是在想什么时候再回故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