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妙韵怡然 于 2010-4-6 22:01 编辑
路经枫树桥村,下意识停车,欲去方菲家。方菲是我十多年前的同事。
行到村口,却迟疑了,思前想后,我还是返身回家了。
不是我不想见她,更不是嫌弃她生活的困境。只是我不想去打扰她,担心自己的唐突会触碰到她伤心的回忆。因为我知道,关心一个人,有时候并不在乎做什么,更需要的是懂得不该去做什么。
我刚学校毕业,就进了表叔的机械零件加工厂,表叔让我做产品质检员。方菲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方菲是厂里的小车床工,和我同住一宿舍。她美丽大方,比我年长五岁,我喊她菲姐。天长日久,我俩自然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方菲自身条件很好,不停地有小伙子围着她身边转,可她根本看不上。直到有一天,表叔聘请来一个技术师,英俊,帅气,幽默,风趣,才深深吸引住了芳菲。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技术师的到来,让本来就爱打扮的方菲更加重视自己的形象了。
那天,她去理发店将烫卷了的头发拉直了,“女为悦己者容”,她告诉我说那个技术师喜欢直发。甚至到了上班的时候,她也没有按常例将头发盘起来。我提醒她,说散着头发工作不方便。她说刚拉直的头发不能立刻扎起来更不能盘,否则会破坏头发的直度,说就三四天时间。她让我放心,说自己会非常小心的。我也没再多说什么。
第二天,我们照常上班。我正给一个工人检验测量工件时,忽闻车间里传出一阵惨叫声。眼前的一切我一辈子也无法忘记。方菲的头发正卷在飞速旋转的机器上,她的整个身体被拖拉到了机床上,头发飞散,鲜血乱溅……
同事迅速蹿过去将电源关掉。另外几个人则将她从机器里拽了出来,方菲瘫耷到地上,早已晕厥过去。
她的整个头惨不忍睹,头发连着头皮已经大部分被撕落,身上、地上、机床上满是血。
不一会,医院的救护车到了。医生将她掉在机床上和地上的头发和头皮拣起来,小心翼翼地装走了,说希望能够缝合。
医院为方菲实施了手术。几个月后,方菲的伤痊愈了,但她的脑袋却已面目全非。
一块触目惊心的疤痕还有几缕零零落落的头发,夹杂着无法治愈的心理恐惧,让她从出院那天开始,就避见所有的朋友。不久,她绝望地离开了工厂和曾经满怀幸福的技术员。
我去过她家。她戴着一顶帽子,一脸的憔悴与麻木。看见我的那一刻,她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敲打了一下,浑身一震,旋即双手慌忙扣了扣头上的帽子,不听使唤的双泪从她那夹杂着哀伤与绝望的眼里汩汩流出。我的心,被彻底刺痛了,一些言不由衷的安慰,真的觉得很多余。
自始至终,方菲没有说话,只是哭,一个劲的哭,哭得撕心裂肺。
从那开始,我没有再见方菲,我怕我的相见,会增加她记忆的伤痛。只是,后来听说方菲嫁人了,嫁给了一个有点残疾的农民。
方菲的事,带给我沉重的阴影。
每当我走进车间,都无法忘怀方菲当时的惨状。连续好长时间,我总感觉有种忏悔、愧疚。如果她不因别人的一句话就去拉直头发,至于披散着头发工作吗?如果当时我和其他管理人员能够更严格点,她还能不盘头发不戴帽子工作吗?如果方菲心里还有“安全”二字,这样的悲剧还会发生么?……但如果只是如果,时间不可能倒流,留下的只能是带血的教训。
此后不久,表叔的工厂又发生了几起事故,“致富十年功,事故一日穷”。表叔的工厂终究因安全生产意识的淡薄、管理制度的不健全,破产倒闭了。
几经周折,也许是我命中注定与机械有缘,现在的我还是在机械行业打转。先是县机械厂,后是永灵公司。
值得欣慰的是,在永灵工作的这四年时间里,我却从没碰见什么工伤事故。公司把安全生产工作放到一个极端重要的位置,坚持“严字当头”,严格执行各项安全生产法律、法规,坚决纠正各类违法、违规行为,不折不扣地做好安全生产监管工作。
是呀,“安全”如同水和空气一样质朴。在往常,它微不足道。可“事故”一旦发生,就会追悔莫及,因为生命是如此的沉重与可贵。
朋友们,让我们恪守安全生产的信念,在人生的旅途上,永远少一份方菲的生命遗憾,多一份永灵的生活踏实吧。世界上,人是第一可宝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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