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小河才露尖尖脚 于 2010-2-24 09:48 编辑
从小到大我一直跟着外婆生活。
白天,跟后院的小鹏一块爬树,一块钻柴垛,只为了比谁的胆子更大些。冬天快要来临的时候,我们还会一块挎个篮子去田里捡柴火,留作冬天下雪的时候烤火,顺便的我们会烧些花生红薯来吃吃。记得有一年,我捡了整整一大垛,外公和外婆为了这垛柴的用处起了争执,外公想要留着下雪天烤火用,外婆却想用来烧火作饭。看着他们争论不休,谁都说服不了对方的样子。我开心的笑了,心中充满了小小的成就感,那一年,我仿佛五六岁。
有一天,家里突然来了个男人,外婆指着他对我说:“这是你的爸爸,快叫爸爸。”爸爸是什么概念呢?我抬起小眼睛看了他一会,从小朋友们都有爸爸妈妈这点上,我好象明白了将会发生些什么,急匆匆夺路而逃。这一逃就是一整天,直到太阳西下,任外婆挨家挨户满世界的找。一声声的呼唤,我都充耳不闻。爸爸来了好多次,可我每次都这样唱空城计给他看。当时藏在哪里?肚子饿了吃什么?倒都不大记得了。仿佛有一次藏在小二家的床底下,有次躲在隔壁家门前的草垛里。一次又一次。他失望了,便送来了书包,让外婆送我去学校。其间,有被阿姨们一次次有意的送回去,可我总是又哭又闹的要回自己的家。
不知怎的,突然有一天,我心血来潮或者异想天开,又或许血浓于水,血脉相连啥的,反正我提着一个编织袋,里面放几颗花生红薯,悄悄的顺着小路往东走。被小阿姨给拦了回来。我指着花生红薯对她说:这是我给妈妈捎的包[包,哄小孩子的食物总称]也正因为如此,才又让父亲萌生了把我接回家的念头。差一点,他们就要放弃我了。
妈妈在我的印象中一直很模糊,有这个概念,但却没有具体的印象。之所以有概念,是别人好象都有爸爸妈妈。至于我自己是否有爸爸妈妈我倒真的没有仔细想过。外婆对我是那样的好,足以弥补我亲情上的缺失.当村子里的长辈们说我“四气客”的时候,我都傻呼呼的笑着回,你才是里.也有人对我说:外甥是舅舅家的狗,吃了就走。我狠狠白了一眼,你才是里。
在我八岁那年,我终于回到自己的家了,再也没有人敢指着我说“四气客”或者是“舅舅家的狗”了。可是,我却不怎么快活。在这个家里,我总觉得自己是局外人,不能很好的融入其中。家人换了,周围的小朋友也换了。就连每天睡觉都要搂我跟我说话的外婆也不见了,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睡在一张靠窗的床上。恐惧和无助铺天盖地袭来,我吓得尖叫起来,母亲闻声而来,紧紧的抱着我,轻轻的对我说些安慰的话。我依然不能停止发抖,母亲陪着我几乎一整夜。那时,我弟弟才刚入生不久。从那以后的许多夜晚,母亲许多时候都会坐在我的床边陪我聊天,给我讲故事。每次这个时候,母亲怀里还抱着我的弟弟。
总以为,自己内心还是很排斥母亲,为曾经年少时的不养育,为幼年时那残缺而不完整的父母爱而怀恨在心。
某一天,母亲做饭切到了手,拿白布包着,隐隐的透出一抹鲜红来,心忽的抽紧了一下,好疼。走过去,紧紧的用力的抱住了母亲,眼泪滴嗒落下。其实,有时候,爱,可以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