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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的故事 [复制链接]

卧底

主楼

发表于 2010-3-23 12:3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再摸？！再摸要给钱的！”看着隔壁的女人连笑带骂的把一个男人推出门，我厌恶的把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在这个方向，他的老公正吃力的提着一桶水走回来。缺了一条胳膊的人很难保持平衡，男人走起来很费劲。我很想过去帮帮他，刚欠起身来，还是缓缓的蹲下。我很厌恶那个女人所从事的行业，而她，正是他的老婆。作为一个男人而如此甘心戴绿帽子，我觉得他很没用。怪不得经常听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确实如此。
　忽然，男人绊了一下，身形一个趔趄。我终于还是跑了过去，从他手中接过了水桶。我故意装作没有看到男人眼中感激的神色，但我却不能也装作没听到他轻轻的两个字：“谢……谢……”“没什么。”转过身，女人已经奔到了我们跟前，伸手扶着她的男人。我提着桶与她擦身而过，快步送到他们店里，同样快步走回我的小卖部，关上了门
　　两个小时后，我又隐隐听到隔壁熟悉的喘息声。一抬头，男人正孤漠的坐在对面的水泥墩子上抽着烟。烟雾中显得他的面孔是那么的不真实。操！你老婆够能赚钱的了，连根好烟都舍不得跟我店里买，次次都是小威龙，留着钱装假肢啊？！我有些心烦意乱。我开始后悔为什么我没开一家成　人　用　品店，那样说不准倒能沾他们点光。转念间自己又笑了，我不是那种人。
　　突然，隔壁传来了女人哭叫的声音。男人一把扔掉烟跑了过来。紧跟着隔壁吵闹声、厮打声一阵阵传来。我终于坐不住了，来到他家门口，正见到男人被一脚踹倒在地，打人者开始抓着女人的头发打耳光。
　我最恨男人打女人，即便这女人是个小姐。“滚出去。”手停了下来，那人转头望了望我。见到我壮实的身子，挑衅的目光变得悻悻。当他走出店面，我也转身离去。身后只听得两个人号啕大哭。
　　天黑了。我无聊的翻着看了一百遍的书。还要再盯一会儿，经常有收工后的工地小工来买酒的。忽然，身后传来敲门声。谁绕到院子里来买东西？我打开门，隔壁的男人站在门口：“大兄弟……能跟我们一起吃个饭么？”“谢谢，不了。我这就要回家吃去。”我不想和这种人多有什么来往。“大兄弟，我知道我冒昧……今天是我生日，我们在北京又没有什么朋友……”也许是他眼里的孤独打动了我。我不忍心看他就这样局促不安的站在我的门口。“好吧，等我关门。”我轻叹了一口气。男人脸上一下子焕发出了光彩，仿佛我的应允对他是多么的重要。他兴冲冲的跑回去了，我发了会儿呆，终于还是关灯、放下了百叶窗。
　　我刚一走进隔壁店面后的小屋，昏暗的灯光下，夫妻俩一起站了起来。“来啦，快坐。”女主人热情的招呼我坐她家床上。我没有搭理她，径直拽过一把凳子坐下来，又稍微向男人这边挪了挪。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男人赶紧招呼我喝酒。这我喜欢。几杯白酒下肚，身子舒坦了，话匣子也打开了，我们开始谈足球、谈政治、谈北京的柴米油盐……　　“大兄弟，今天多谢你了，不然我媳妇还得受委屈。”男人向我端起酒杯。“没什么，你不委屈就好。”我没有举杯。我知道他是诚心诚意的谢我，但酒喝多了舌头直，我还是忍不住要刺他一句。两个人脸上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男人脸色黯然的缓缓放下酒杯，刚要说些什么，侧脸看了看自己的老婆，脸上又柔和了起来。女人却一把抢过了酒杯，一仰头把酒喝了下去。男人伸出手去没有阻止住，却被女人紧紧的抓住了那只手。女人抬头望着我。我刚刚发现，她的眼里不知什么时候有了泪光。
　  “不委屈？能不委屈么？大兄弟，你是笑他是个男人，却不是个男人么？”
　  “小蝶，别说了，哪有的事。”男人想让她把话题转开。
   “不！我要说！五年了，五年来你为我受的委屈还少么？今天没有人问，我也要说！”女人很固执。
　我不想听他们乱七八糟的故事，反正又不关我的事。然而毕竟是由我而起。我端着酒杯慢慢抿着，假装没听见。女人说话就是为了发泄，这个道理我早就知道。
　　“他的胳膊是为我被人砍断的。”女人的第一句话便让我差点把酒喷出来。我抬起头，看到男人不再试图阻止自己的老婆。从他看着自己空荡荡袖管的眼里，我知道，女人没有说谎。　　“他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老公，你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了我。”女人已经不再看我，转向了男人，一手继续握着他的手，一手轻抚着男人散乱的头发　　“那时候，我们也是住在隔壁。他喜欢我，他会帮助我这个单身女人通下水道换煤气扛白菜……他人很好，可他胆小，从不敢说喜欢我……而他更不知道我在夜总会上班……那个时候，我对他的感觉和你一样，觉得他真不是个男人。我喜欢他，但我永远不会接受这样一个男人的感情。”

　 “然而那天全变了。我不陪我不喜欢的客人。我哪想到，他和几个手下尾随我一直回了家。他们闯进我的屋里打我。邻居们都听得到，但没有人敢招惹他们，甚至没有人敢打电话报警。只有他，只有刚刚下班回来的他，扔下自行车冲进了我的屋里。”　　“四五个汉子将他按倒在地。在此之前，他已经将动手打我的男人打了个满脸开花。那男人一边擦着血，一边一脚一脚的踢他。他没有皱一下眉头，只是一直望着我，没有多说一个字。那帮人就在他的眼前轮奸了我。不管别人做些什么，我俩只是四目相对，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用眼光安慰我、鼓励我，我只想伸出手去握住他。”
　 “那帮人发泄完了，还要我的一只眼睛，说我有眼无珠。他终于把目光从我的脸上挪开，望着那些人，说：‘我来替。’　　“那一瞬间，我觉得趴在地上的这个男人是那么的高大。我要他，我要他做我的男人！我拼命的喊，我不要他们动他，我要他看着我……可他没有回头。我只希望他这时能看着我的眼睛，我喊着‘我爱你’，他没有看我。”
　　“那帮人的老大很震动，他想了一下，终于说：‘要他一条胳膊。’砍刀落下的时候，他终于转回头来看我一眼，昏死过去。那一眼里，只有欣慰。”
　杯中的酒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苦涩起来。我把玩着酒杯，刚刚注意到女人的声音在颤抖。男人痴痴的看着女人，眼中满是温柔。
“我衣不遮体把他送进医院，我不眠不休陪了他三天，一直在他耳边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三天，他终于醒了过来。那一刻我们紧紧抱在一起。我们永远不要分开。”　　男人将手轻轻的从女人手中挣脱出来，K近女人坐下，将她搂在怀里。我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然而我还是忍不住要问：“那你还要走这条路？”
男人一颤，还是女人叹了口气：“但凡有路数，谁能愿意？”
　　“你听我们的口音应该知道，我们是东北人。东三省这两年来经济很不景气，他一个普通工人本身就已经是半下岗状态，更何况这次少了条胳膊？丢了饭碗，一个残疾，再想找更难。我出了事，别说学好找工作不好找，就是干老本行也没有人敢要我。房东赶我们走，亲戚朋友家也都不富裕。我们只能到北京来讨生活。”　　“原以为北京城遍地黄金，谁知道来了以后才发现一样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我们没有关系、没有钱、没有技术，我们又能干什么？在北京打零工一年多，我有了孩子。回老家把孩子放下，我们一咬牙又回来了。这次，我们用所剩不多的钱租下了这个门脸。”　　“大兄弟，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出来进去都不拿正眼瞅我，我知道你嫌我脏。可人干净不能当饭吃，更不能养活自己的孩子。在我们老家，笑贫不笑娼。他不要我这样，他不想K我养着他，但我们没有别的活路。我要这样过上几年，给孩子攒个上学的本儿，给自己攒个摊子钱，我们把孩子接回来好好过日子，只要我男人不嫌弃我……”“我怎会嫌弃你！小蝶，我没用！你受委屈了……我爱你！”男人一把搂过女人，两个人抱头大哭
　我缓缓放下酒杯，一时间不知心里什么感觉。恍惚间只觉得杯中，有一双鸳鸯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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