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轻言 于 2025-9-19 15:45 编辑
理发师正了正她的头，“你在想心事。”
她笑笑，“没有。”
她的头发又粗又多。“必须打薄，看起来才有层次感。上面剪短，让顶部蓬松，这样可以减龄。”他边说边操作，下剪大胆利落。
随着咔嚓咔嚓，头发一缕缕落在白披罩，擦个边又滑到地上。一些残留在胸前，胡乱交叠，又粗又直。真倔强啊，想法只一闪而过，她自己也暗暗吃惊，倔强什么呢。
前几天拍了一组照片。集体活动，化妆十分钟，拍照半小时。等到她拍，已经下午四点。她是一个熬不住的人，下午比上午老了几岁。
有人说肖像照是做减法，不过多修饰，不加件摆拍，旨在扑捉人物的内心世界和思想感情。见到照片那刻，她有些吃惊。白村衣，小吊带，黑直发，山水隐隐，波光粼粼。化妆师好像是故意，没画眼线睫毛，两条野生眉。透过眼角的细纹，她仿佛看见另一个自己，既熟悉又陌生。
她有过一件白村衣，立领，她姐姐做的。那时候她觉得姐姐真厉害，街上流行穿什么，她转一圈回来，就开始剪样动手做。她是姐姐的模特。但是那件立领村衣，她一直没穿。竖版原色暗纹，丝绸一样柔软，穿在身上，令她的胸部更为突出。在一个以平胸为美的年代，这令她羞耻。
高考结束后，一群同学相约骑车去一位住湖南的同学家玩。几十里路，她坐在同桌的车后架。柏油公路，不时有长途汽车经过。等车一过，上十部单车便挤满整条公路，你追我赶，玩一种踢人的游戏。骑车人想捉弄谁，悄悄靠近，让后座上的人去踢。车子晃的太厉害，有时她不得不搂住同桌的腰。同桌是一位高大帅气的男生，霸住她的毕业留言册，从第一页写到第七页，害闺蜜生气，说她重色轻友。同学都笑他俩。她知道没事，他什么也没说过。不过她喜欢留言册第一句，说她是驾着七彩祥云而来。。。
分别的时候，他说她的衣服真好看。她脸“唰”一下红了，穿的正是那件白色立领衬衫。他约下次见面的时间，说要带哥哥的相机，让她还穿那件白村衣。
那天，她穿着立领衬衫，在杉树林等了很久。他没有来。杉树绿了又红，家乡已变成故乡，他没有再来。
她在试衣间换上白色的低胸吊带，有什么东西哄然倒塌。她听到一个声音轻轻说，再见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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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5-9-19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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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9-19 22: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