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眼镜情缘
文／清浅一笑
从头一天晚上，若涵就决定要睡一个好觉，一定要睡到自然醒。这段时间以来太累了，正赶上星期天，可以彻底地放松一下自己。
“若涵，若涵，快醒醒……”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叫她，而且还一声紧似一声，她不舍地从梦中的蓝天白天画面里回过神来，睁开惺忪的睡眼。哦，是康诚在叫，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事，要不然是不会扰她的美梦的。“快帮我找找眼镜，急着开车出去呢，洗脸的功夫，眼镜找不到了。”他着急地喊着。若涵顾不得多想，赶紧披衣下床，就这么几间房子，还能找不到眼镜？心里在埋怨着，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什么东西都乱搁乱放。卧室、卫生间、客厅、厨房，一间间地找过去，他的眼镜竟然在餐厅的桌子静静地躺着。以前看《我的前半生》，找不到眼镜的溥仪让她觉得很好笑。现在自己也和一个高度近视的人绑在一起了，说什么好呢？也难怪，没有了眼镜，他的世界是灰蒙蒙的一片了。看着他转身出去，顺便叮嘱一声：“慢点开车，别急。”
再回来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睡意已全无。罢了，罢了，就这么静静地躺一会儿也好，都是这眼镜惹的祸。但怎么能怪眼镜呢？这其中还有一段难忘的旧事呢。
她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她同学的怂恿下。“若涵，你老大不小的人了，不会和石评梅一样，要做个独身主义者吧？我们单位有一个同事，是高薪聘请来的工程师，人也不错，看看？”同学是个急性子，竹筒倒豆子一样，不管若涵的眉头皱得有多紧，噼哩啪啦就把话说完了。“今天晚上六点，说定了，我去约一下人。”不愿拂了同学的好意，看就看吧，又不会少个鼻子少个眼的，对于这种见面，若涵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六点已过，同学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第一次见面就不守时，哪有这样的人？若涵虽长得柔柔弱弱，表面看起来很文静，但性格里还是有着北方人的几分豪气，她最讨厌的就是不守信。出乎同学的意料，若涵表现得出奇的安静。我倒要看看这是哪路神仙，若涵心里想。
墙上的时钟又敲了一下，屋子的门被推开了，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满脸通红地冲进来：“抱歉，抱歉，眼镜片破了，配眼镜耽误了半个多小时。”已是初秋的天气，他白净的脸上却沁满了汗珠，想来是一路小跑过来的。“没事，来了就好。”同学在一旁打圆场。和康诚同来的那个同事却咬牙切齿，恨不得跺他一脚。若涵一声不吭，静静地瞧着。“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我请客吃饭，大家都别回去了，给我个面子，哦，是顺。”康诚不紧不慢地说着，看得出满脸的诚意。同学和同事都一个个知趣地走开了，“给你们创造一个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吧，边吃边聊，嘿嘿……”
莫名其妙的，若涵跟着康诚来到了一家小饭店。这可是第一次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在一起吃饭，可若涵感觉就和老朋友相聚一样，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尴尬。康诚殷勤地为若涵倒满饮料，自己则要了一瓶啤酒，几个饭店的特色菜，打开了话匣子。若涵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她还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当他忠实的听众，偶尔插一两句话，算是礼貌性的回复。黑色的眼镜框，老式的，一点都不赶潮流。可镜片下面是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从他的眼睛里读出的是纯净、清澈、实诚，还有几分热情。一张轮廓清晰的脸，白白净净的，因着这一副眼镜更显出几分斯文。若涵从少年时就对戴眼镜的男士有一定的好感，这源于她一直敬佩的语文老师，学识渊博的老师在课堂上自如地挥洒着一腔豪情，而一副带金边的眼镜却是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他温文尔雅的气质。每个女孩年少时都做过五彩缤纷的梦。若涵承认，康诚的形象和年少时梦中的白马王子相差甚远，但梦毕竟是梦，哪能拿到现实中来呢？康诚侃侃而谈，从天文地理到文学艺术，再到所学的专业，让若涵感兴趣的是，他边打着手势边有滋有味地诉说起他丰富多彩的学校生活和那些朝夕相处的同学。这是一个有情趣、重情义的人，有点博学多才，而且和自己的某些爱好相同，所学专业也有点相似，更重要的是，他好象在某些方面比自己要优秀一些。若涵并不是很优秀，但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清高与自傲让她看不得那些在许多方面不如自己，还咋咋乎乎不知道自己能吃几碗饭的男士，一瓶不满半瓶晃。这也是若涵迟迟没有把自己嫁出去的一个原因。如果可能的话，倒是可以交个朋友，若涵心里想着。
若涵的爸爸早就在巷口等候多时了，这样一个乖乖女，回家晚了，哪里放心得下？康诚送若涵回家的时候，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叔叔，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若涵的爸爸看看这文质彬彬的小伙子，再看看自己的女儿，心里明白了几分。
用不着那个当媒人的同学再次牵线搭桥，康诚主动打电话约若涵见面了。越是交往下去，他们越觉得情投意合。后来，康诚提起第一次见面时的眼镜事件，开玩笑说，本来想着下班后好好装修一下，洗洗脸，刮刮胡子，没成想一不小心把眼镜给掉地上，眼镜片破了。戴个破眼镜片不雅观，不戴吧，又像个睁眼瞎，连女方的鼻子眼睛都分不清，岂不是太亏了？没办法，一路跑着去眼镜店配了副新眼镜，结果就迟到了。其实见第一面的时候，若涵的恬静安然和宽容大度就打动了他，只是不知道她的想法而已。若涵也笑着说，如果不是眼镜坏了，不是因为配眼镜迟到了，是不是就不会觉得抱歉而请客吃饭了？也许只是打个照面擦肩而过，从此成为陌路人呢。哪能呢，康诚搓着手笑，难忘你那清浅的一笑。不过这副眼镜也算成就一段情缘了，它的亮相之日就是初次见面之日，一定要好好地保存着，让它作为这份感情的见证。
感情在一天天地在加深，但让若涵感到遗憾的是，她从来没有听到电影电视以及小说中常说起的那三个字。他们常拉着手在寂静的铁路边散步，有时，若涵会调皮地在铁道上蹦来蹦去，康诚在一旁扶着，恐怕她摔倒。若涵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当时最流行的那首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她转过头来问：“如果再过六十年，我们会是什么样子呢？”“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康诚紧握着若涵的手，坚定地说。耳边吹过的风虽是凉凉的，但康诚眼镜片后那执着的眼神，却让若涵的心底淌过一股暖流，幸福就象脚下的铁路一样，向着更远方延伸……
那副老式的黑边眼镜一路陪伴着康诚和若涵，牵手走过了一段温馨甜蜜的时光，然后步入了围城。尽管样式陈旧，惹得同事朋友一再笑话，康诚依然不舍得换掉。直到有一天，风雨大作，他骑车走在路上，一不留心撞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人摔倒了，眼镜也不知去向。他顾不上扶车，也顾不上疼痛，赶紧伸手去摸眼镜。眼镜是找到了，可是断了一条腿，固定眼镜腿的螺丝也不知道飞往了哪里。拿着残留一条腿的眼镜，眼镜店的老板开腔了：“伙计，我说别修了，样式太老，有损老兄的形象哟。”看来实在没有再修的必要了，康诚听从老板的建议，换了一副无边的树脂眼镜。照照镜子，感觉确实不错，人也比以前精神多了。只是那换下来的旧眼镜，他还是小心地把它放回眼镜盒，工工整整地写下了几个字“1997年9月5日”，贴在了眼镜框上，然后塞到了抽屉的一个角落里。
日子过得平平淡淡，没有丝毫波澜。上班忙工作，下班后围着锅碗瓢盆，柴米油盐打转，然后各忙各的，做家务的做家务，看书的看书，连个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偶尔拉一下手，也是一向所说的左手握右手的感觉。更让若涵感到失望的是，有一年情人节，她在家里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等着他回来。一听到门响，若涵赶紧迎出来：“你回来了？“若涵，你猜猜，我们公司的几个小姑娘今天说什么了？”若涵不解地看着康诚。“她们说，今天是情人节，不给嫂子买束花啊？也浪漫一把。”若涵的心里掠过一丝欣喜，还是小姑娘懂事。康诚又说了：“不过，我郑重告诉他们，什么情人节，那是外国人的节日，咱们是中国人，就别去崇洋媚外了。看着她们张大嘴巴惊讶的样子，太好笑了。再说我们是老夫老妻了，不是什么情人，对吧？哈哈……”若涵赶紧接过话茬：“就是，就是，还不如买斤猪头肉呢，赶那时髦有什么用？”心里头却是充满了失落。
儿子一天天长大，上墙爬屋，翻箱倒柜，没有他玩不到的地方。“老爸，这是哪个朝代的古董啊？该进博物馆了。哟，还断了一条腿，留着这破眼镜干什么？”翻到了抽屉角落里的眼镜，儿子大呼小叫的。还没等若涵回过神来，康诚几步向前，一把抓过了眼镜：“儿子，这个可不能乱动，这是有特殊的纪念意义的，要好好保存着。”说着，在儿子诧异眼神的注视下，他把眼镜连同眼镜盒一起锁到了自己的抽屉里。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的若涵，不自觉地笑了。
如今那副眼镜是否仍然静静地躺在抽屉的某个角落里，对若涵来说，好象不重要了。这份情意，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心里，永远永远…… |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0-3-23 12:02
QQ好友和群
QQ空间
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
分享
收藏
顶
踩
提升卡
变色卡
抢沙发
千斤顶
显身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