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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常听得一个新奇名词,叫做“文化场域”。初闻时只觉得拗口,仿佛西洋学者故意拿了块顽石,投入东方的清池里,要激起些理论的浪花来。后来细细一想,这四字倒颇有些意思,教人想起江南的市集,北京的茶肆,乃至街头巷尾的棋局——无非是众人聚在一处,各说各话,却又凑成一番气象。
场域二字,本是物理学的勾当,如今嫁给了文化,便生出许多妙趣。譬如旧时文人墨客,总要到西湖边吃茶饮酒,方才吟得出好诗。那西湖便是一个场域,湖水漾漾,柳丝袅袅,自然教人胸中涌起文思。而今人换了地方,钻进咖啡馆里,对着玻璃窗外的车马发呆,竟也能写出洋洋洒洒的文字来。可见场域不拘古今,但凭人心。
大学里的场域最是规整。青年们捧着书本穿梭于红楼之间,脸上都带着求知的肃穆。先生们在讲堂上纵横古今,粉笔灰簌簌地落,便是一场思想的雪。这里的文化,是装在玻璃匣子里的标本,标着学名,列着纲目,自有其庄严气象。
待到论坛之上,却又另一番光景。人人都成了辩士,各执一词,争论不休。文字如流弹般穿梭,时而迸出真理的火花,时而只是虚张声势的烟幕。这里的文化是野生的,疯长的藤蔓,爬上理性的篱笆,开出七嘴八舌的花。
最妙是七九八那样的去处。旧时的工厂改了新装,钢筋铁骨里长出艺术的苗芽。穿长衫的与穿西装的擦肩而过,看画的人与作画的人相视而笑。这里的文化是煮在一口大锅里的杂烩,各样食材互相沾染着滋味,竟烹出意想不到的鲜香。
依我看来,场域不过是只壳子,文化才是其中的活物。好比蜗牛负壳而行,壳虽重要,究竟还要看里头的软体如何蠕动。今人太过看重场域的形制,争辩何处才是正宗,倒忘了文化本是个流浪汉,随处都可安身。
只要三五知交,围坐清谈,即便没有西湖水,没有咖啡香,单是寻常巷陌里的一盏清茶,也能自成一方天地。文化场域之真谛,大抵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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