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

噫吁嚱

【接龙】跨年

写到现在，应该是我开的第四篇接龙帖子。深感惭愧，接龙被我玩成了接虫帖子。我愿检讨，却不想改，默默地继续接虫。我争取让故事写出悬念又不留遗憾，并为续写者留下可以随意徘徊的小园香径。当然，仅仅是心愿如此，实力终究不济难免事与愿违，敬请勿怪！

噫吁嚱

【上】，作者：噫吁嚱


******雪花纷飞的分割线******

长夜无声，雪花独舞。

路灯下，一人独立，任凭雪花如蝶儿纷飞，飞在他的眼前， 飞入他的心中。

一片雪花落在睫毛上，朦胧中映出梦幻的光，雪花慢慢融化，眼角渐渐湿润。他无动于衷，任凭晶莹的液体风中滚落，轻轻呢喃：“小蝶，飘雪的日子，你在哪里？”

无人回应，蝶儿翻飞，洁白的精灵在暗夜中轻盈起舞，随风摇曳，恰似他的思绪，无端游走。

“我是小蝶。”三年前，就在这个路灯下，雪花飞舞，那个女孩对她说。

那个普通的夜晚，因了一场飘雪而变得圣洁，萍水相逢，生出温暖。

那是他第一次来这个以大熊猫和三星堆而知名的城市，他参观了三星堆博物馆，去看了大熊猫。

当他走进玉林街的火锅店时，外面已经刮起了寒风，天气预报说第一场雪将至。吃着温暖的火锅，他心中有些激动，期待一场飘雪，已经十年没有见过雪花，他曾在梦里无数次看见雪花，那是洁白无瑕的美好啊。



“风起的的日子，笑看落花，雪舞的时节，举杯望月，这样的心情，这样的路，我们一起走过……”不知不觉地，他放下筷子，轻轻地哼唱起来。

“您好！打扰一下，请问可以一起拼桌吗？”服务员面带微笑过来，身旁站着一位同样微笑的女孩。

店里已经座无虚席，除了这一桌，只有他一个人，对面还空着位置。一个人吃也是吃，多一个人又何妨？出门在外，与人方便也是应当的。

“好的，坐吧。”他微笑点头，女孩便坐了下来。

也许火锅的热情感染着每一个人，他们并没有太多拘谨，他让服务员拿来菜单，让她再加一些自己喜欢吃的。

慢慢地吃，偶尔抬头，目光交错那一刻，微微地笑。谁也没多说话，在喧闹的氛围中安静地将温暖吃到腹中，喧闹是别人的。人在他乡，都是异客，面对温暖的火锅，面对这不知如何表达的安宁，终于读懂了那句话，此心安处是吾乡。

火锅吃得很慢，慢到仿佛时光已在暗夜中沉沉睡去，当其他食客陆续散去后，他们终于结束这相对无言的晚餐。

走出店门时，路灯下已飘起了雪花。不约而同地， 他们对着路灯昂首，目光中透着温暖的欣喜。雪花是冬天的精灵，轻舞之间，驱散严冬的萧索与凄凉，留下一片童话般的圣洁与美好。

“我对冬天的留恋就是赏雪。”他在自言自语，却分明是在对她轻语。

“我也是，当白雪飞舞的那一刻，心已随风飘扬。”她说着，伸出双手 ，去接那纷纷扬扬的雪花。

路灯昏黄，如温暖的聚光灯，此刻，雪花便是今夜最美的舞者。轻轻落下，却又随风飞起，在空中旋转，飘荡，起起伏伏，不愿落下。也许它们不愿跌落尘埃被人践踏，惟愿乘风归去， 飞到那无人知晓的远方。

“轻轻落在我 掌心，静静在掌心结冰，相逢是前世注定，痛并把快乐尝尽……”不知何处传来流浪歌手的声音，在冬夜里随风飘荡，飘到路灯下，飞到他们的耳中。

“我慢慢地听，雪落下的声音，仿佛是你贴着我叫卿卿……”歌声渐远，虚无缥缈，是人在远走，还是被风吹散不知所踪？

当一曲终了时，大地安静，安静到听不见雪花在风中呢喃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若有所失的依依不舍。

“路灯下的雪花，如春天花丛中飞舞的彩蝶， 这是我童年的记忆，也是我梦里的美好。”他轻轻的话语打破了沉默。

“我叫小蝶。”不知怎地，她对着晶莹的雪花，悄悄地说。

“小蝶，谢谢你！”他已听到，纵使她的声音如此细微，细微到不忍打扰这天地间的宁静。

“为什么要谢我？”她好奇地问。

“美好的夜，美好的第一场雪，美好的邂逅。”不需要太多语言，美好的感觉已经在他胸中回荡。

“如果三年后没有意外，我可能还会来这个城市，看雪。”她说。

“三年后的今天，嗯，这家火锅值得再来。”没话找话地，他说出令自己感到纳闷的话来。

他清楚地记得，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他在高铁站门外挥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通道的尽头。

三年如此漫长，漫长到记不清其中下过几场雨，却始终没有看到过一次飘雪，因为他再也没去过那座城市，在这个南国的边陲小镇，下雪是永不可实现的奢望。

此刻，“三年后的今天”，他又站到了路灯下，站在雪花中。同样的灯光朦胧，同样的飞雪轻舞。只是，少了一个灯下赏雪的人。

“这里的空气很新鲜，这里的小吃很特别……”流浪歌手的声音再次响起，是三年前那个歌手吗？他希望是，又希望不是。他不愿意看到那歌手依然在街头流浪，他希望歌手已经在温暖的房间里握着另一双温暖的手儿，为她清唱一首情歌。歌手依然在深情诉说：“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又见雪飘过，伊人在何方？”他在风中问，雪花不语，白雪终究不愿沾染红尘。

蓦地，他快步离开，如一阵风儿消失不见。

也许冰雪太凉，凉了伫立等待的心。也许西风太大，吹散了三年的思念。

火锅店里又是暖意融融，寒冷的夜晚，唯有火锅慰人心。

那张靠窗的小桌旁，来了一位顾客，是三年前来过的那个叫作小蝶的女孩。

她安静地坐着，静候服务员上菜。

菜还没上，服务员带着 一名变脸演员来到桌旁：“美女您好！欢迎光临，这是我们新增的服务，为您表演变脸，欢迎欣赏！”

变脸演员微微点头，一甩头，变出红脸的关公，再一甩头，是黑脸张飞，刷地又变成蓝脸窦尔敦，接着是美猴王，随后又是熊猫花花。

当小蝶微笑鼓掌时，变脸演员却停住了，拿过话筒，轻轻地唱道：“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一刻，偎着烛光让我们静静地度过……”

演员似乎唱得不够熟练，有些略微跑调，情绪也不稳定，也许是刚刚上岗的新员工。小蝶想着，却有感到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若有缘，有缘就能期待明天，你和我重逢在灿烂的季节……”演员的嗓音似乎有些哽咽。

演员已经唱完，继续变脸，熊猫花花刷地变成了一张蝴蝶面具。见过太多变脸，第一次见到蝴蝶面具，小蝶感到好玩。

突然，蝴蝶面具一晃，消失不见，露出了演员的真容。

“是你？”小蝶愣住了。

“小蝶，是我！”说话的，正是那个雪下等待的人。

噫吁嚱

【下】作者：金豆豆


===============华丽丽的接续分界线============

　　扑哧一乐，她唇角上扬，眉眼弯弯，起身，给他斟茶，示意他入座。仿若故友相邀，而他，如约而至。

　　他也笑了，顺势落座，放好蝴蝶面具，看着桌上两副碗筷，若有所思：“知道我会来？”

　　“算是吧。寻思着，你也差不多该到了。”她自然而然把碗碟摆好，筷子递给他，又帮他放上香油和其他佐料，笑意盈盈，“只没想到你的出场方式。”

　　“为什么？”他怔了怔，筷子停在半空，仿佛在问她，又仿佛问自己。

　　“先吃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也暖暖身子。”她柔声说，夹了片肥牛，放到他碗中。

　　暖热的水汽醺到了眼睛，他忙低头吃菜。一连吃了好几口，甚至都没注意到，吃的到底是什么，只觉辣意忽而呛入，刺激得喉咙发痒，忍了忍，没忍住，便咳嗽起来，越咳越辣，越辣越咳，竟呛出了泪，狼狈不已。

　　“啊？怎么就呛了？”她下意识站起来，想给他拍后背，把手举到半空，才忽而醒悟似的红了脸，又手忙脚乱端茶给他，“赶紧的，喝口水，先……”

　　水温刚好，喝下去，虽不立马见效，到底缓了咳劲儿。接过她递来的纸巾，他擦擦眼角、唇角，清清嗓子，低声说：“谢谢。”

　　兵荒马乱一阵。之后，两人对视，齐齐而笑。很默契，也莫名的熟稔，一如三年前。

　　“我先前又沿着昔日送你的那条路走了一程。”他微笑说，“路灯还是那样的路灯。雪花还是那样的雪花。流浪歌手，都还在。只是唱的歌曲不一样了。”

　　“嗯嗯嗯。啥都没变的呢！”她点头，笑了笑，又抱怨似的，“就这家火锅店，生意愈发好了。若不是提前预订的话，都找不到座位。你记得分摊拼桌餐费啊！”

　　看他有些错愕，她就咯咯笑，然后，指了他筷子夹的，敲敲自个碗沿，撒娇似的，看向他说：“哇，墨鱼仔。我喜欢的，给我！”

　　“你那会儿在哪里？我经过路灯看雪，和听流浪歌手唱歌的时候。”他把墨鱼仔给她，他其实想问，为什么不跟他汇合？既然她能说啥都没变，自是晓得他的行踪。

　　“街对面啊！你太专注了，没看见我。”她吐了吐舌头，有些俏皮的语气，“后来你忽然就不见了。我只好先来这边，守株待兔，啊，不，守株待你罗！”

　　似乎想起来什么，她瞪了他一眼，夹了个鹌鹑蛋，狠狠塞到嘴里，狠狠咬了几口，狠狠咽下，再用鼻孔狠狠哼了一声。大概是想摆个控诉的样子？却又自个儿破防了，赶紧双手捂住脸，笑得前俯后仰的，惹得周围不少食客有意无意看过来。

　　“快别笑了。别人看你呢！”他捞了菜给她，凑近了提醒。她“哦”了一声，赶紧揉揉脸颊，把表情给揉顺了，假装若无其事埋头吃东西。

　　后来，几乎同一时间，抬头，看向对方，他和她异口同声：“三年前……”

　　“女士优先，你说。”他先反应过来，礼貌让贤，“你怎会独自一人？还要跟我拼桌的？”

　　“不是真要拼桌。哪里还不能找吃的？”她嘿嘿乐，有些不好意思，“几个闺蜜损友，在隔壁包间玩真心话大冒险。我选了大冒险，她们让找个人撩，且以亲到为准。”

　　他有些错愕，却又哭笑不得：竟是如此？有瞬间冲动，他想问，为什么没行动？如此一想，倒似真有了遗憾似的。但，她若真行动了，会如何呢，大概是更大的遗憾吧？

　　“怎么不选真心话？”在纷乱思绪里，他不动声色岔话，“大冒险，都不可控的吧？”

　　“哪敢选真心话？她们是要问，我爱的是谁。”她咬牙切齿，又乐不可支，“同一个圈子的，漏了口风怕那些个臭女人要给我捆面前来。到时候弄得人家尴尬不说，以后爱情不成连朋友都没得做。太得不偿失了，就！”

　　“意思是，你不冒爱情的险，而宁愿选择退守友情？”被她的脑回路刷新了认知，他想起来一个词：骨骼清奇。

　　“恋爱有什么好的？会影响人智商，还影响拔刀的速度。”她笑嘻嘻举起茶杯，碰了碰他的，“你呢？三年前，你为什么？”

　　是的，为什么呢？想起阿桑的《叶子》，歌词：“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天堂，原来应该不是妄想，只是我早已经遗忘，当初怎么开始飞翔……”

　　他笑了笑，顺着歌词，状甚无意，说：“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想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也一个人看书，写字，自己对话谈心。”

　　“像一朵云那样吗？或者像没脚的蒲公英？”她支了肘，看他，似好奇，又似思考。他沉吟片刻，伸手给她：“来，认识一下吧。我叫云川。”

　　再后来，吃吃，说说，笑笑，亦如三年前。

　　店铺打烊前，他问：“当初怎没冒险？还陪了我吃饭？”

　　“因为玩不起。”她想了想，说。

　　“谁玩不起？”他诧异。

　　“你呀，第一眼的直觉，就晓得是玩不起的。当然，我也玩不起。”她就又笑哈哈，乐得跟什么似的，“完不成任务，也没脸回去遭损友耻笑。索性就跟你凑桌混罗，一客不烦二主嘛！”

　　后来又聊了什么，他忘了。单记得在地铁口，把蝴蝶面具送她，鬼使神差的，他问了一句：“还来吗？”

　　她眸子晶亮，巧笑嫣然：“来呀。怎么不来！十年，如何？”

　　他就笑了。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甬道口，一如三年前。漫天雪花，白蝶似的，轻歌，曼舞，飞升，回落，又再盘旋而起……

噫吁嚱

感谢！

狮头鱼

学习了

噫吁嚱

狮头鱼 发表于 2024-12-23 16:51
学习了

问好，冬安！

江南烟雨~

很快，又要跨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