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一脸妾相！（一）

吾二悟

北风像个小刀片在颜嫣脸上划拉划拉去，她懒得伸出手搓脸蛋，此时手也像两坨冰疙瘩，再怎么揉搓都是徒劳。棉衣里的棉花已经起坨了，风专拣薄弱之处下手，使劲往里灌，颜嫣把把全身的肌肉缩的紧紧的，显得还没安全长开的身子更加单薄了，头发也早已在逃难之前被父亲用剪刀剪短了，越发显得像个毛头小子了。本来还需要往脸上涂锅底黑灰遮盖容貌，但现在颜嫣的脸早已被风吹的黑红黑红，皴裂的几道口子透着红血丝，风吹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没闹饥荒时这样的时节，那时母亲还未病逝。虽然30天有20天都在床上歪着，但还会偶尔对着她笑，用她干枯的手捧着她的脸蛋说她长得不好，长大了会有吃不完的苦。父亲总是假意生气说她没个当母亲的正形，哪有咒自己姑娘的，还说咱嫣丫头像你，这副容貌搁以前是要选进宫里当娘娘的。母亲撇撇嘴一脸不以为然，当娘娘又怎么样？还不是妾命？随即又一脸温柔的说，倒不见得真吃苦，就像我跟了你一辈子，不也没吃着什么苦头吗？父亲垂下头唉声叹气，还说没吃苦？跟了我半辈子，一直粗茶淡饭辛苦你了。母亲摇摇头轻唤父亲的名字，说这辈子她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逃离了那个家遇到了父亲，虽然以前锦衣玉食，但大宅院里讨生活的女人太苦了，一个不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每个大富之家的后花园里不知埋了多少女人的尸骨。她看够了她母亲成天流泪，看别人脸色提心吊胆的讨生活。颜嫣听母亲说过外婆虽然貌美但性子怯懦，从来都是不争不抢，后又因生了她身子不济再也不能生育了，不然必不为正室所容，也是活不长的。外婆那样的日子她一天也不想过。虽然自己身子弱，不是长寿之相，但和父亲自由自在的过了十多年，已是上天待她不薄了，让父亲不要自责，如果不是父亲，她就会成了另一个活死人了。

颜嫣的母亲年轻时就是长得太好了，是她外公第四房妾室生的，她外公有二十多个子女，如果不是她母亲生的好，他怕是都记不得她的名字，16岁那年的一天，她母亲在自家花园里散步被外公的同僚相中了，向外公讨了去当第八房小妾，外公正值升官之际需要助力，就爽快的答应了。她们这种妾生的女子如果容貌太胜真不是件好事，倘若长相平凡一点，由自己母亲张罗一下，选个家世一般一点男子，也可平稳过了一生。她母亲知道了这个消息，当天晚上准备了些细软就逃婚了，像戏本子里的故事，逃亡的路上钱财用光了，饿晕在路旁被外出就诊的父亲捡了回家。

从前这样冷的天气，颜嫣父亲会从街东角的陈四酒铺打几两酒，再顺道从胡子李的卤食店买一点猪头肉再买一个猪耳朵打牙祭，猪耳朵一定会是被切的放到阳光下透出肉粉色来，这样脆骨在齿间不怎么费力就咀嚼碎了，肉的糯感加上这么点脆感，不但满嘴肉香，还使咀嚼的动作多了一点趣味性。想到这里颜嫣肚子里叽里咕噜的乱响，她咽了一下口水。不行，现在得把脑子所有的想法清理干净了，不能再耗费精力了，她得把自己变成一个物件，一个没有生命、感受不到冷和饿的物件。简易推拉车上的父亲再过几个小时就会散发尸臭味了，得快点找到下葬的地方。

连接推拉车的麻绳把颜嫣身上的那件薄棉衣又磨出新的破洞来，露出零星黄中带黑的棉絮来。得加把力，不能被后面马上就要赶过来的那一波逃难的难民发现，这一路上，难民过处，比蝗虫还可怕，所有的树皮、草皮都被薅光了。她包袱里还有三个发霉的硬的像石头一样的馒头，还得躲着人吃几口，这是父亲从他自己嘴里扣出来的，每次他都是假意的咬几口馒头，都是为了给她省着。天要绝人，怎么都躲不过。父亲染了伤寒，如果不是逃难路上，搁在太平时候，吃几副中药，养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没什么大碍了，偏是这样一个肚子都哄不饱的节骨眼上。父亲预感到自己快不行了，他趁着逃难的人流分散不在他们跟前晃的时候，压低声音说着话，这真是一个多余的动作，本就饿的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父亲交待他死了后，颜嫣不能流一滴泪，不能哭一声，慢慢落在人流后面，要假装他还活着，时不时和他聊天，等天黑没人的时候再找个地方随便挖个坑悄悄把他埋了。说完用最后一点力气从怀里递给她一把刀子，告诉她必要的时候不要怕杀人，这个世道，人命不值钱，活着最重要，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颜嫣当然明白父亲为什么这样交待自己的后事。她和交亲在路上亲眼见了一个女人在逃难路上因丈夫死了，抱着五六岁的孩子嚎啕大哭，结果引的一群饿荒了的青壮年难民涌了上去,,,,,, 父亲赶忙拉走了颜嫣，颜嫣一开始还能听女人惊吼声，比如你们干什么？赶快滚开之类的和怒斥声中夹杂着几声孩子的哭声，后来越走越远，然后什么都听不到了，，，，，父亲仰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这世道，人命真贱，不如猪狗。

颜嫣终于被人群甩的老远了，天黑了，后一波难民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找能挡风的地方准备歇息了，这样一来，颜嫣就能离开人群好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够她安葬父亲了。天黑了好，天黑了人就困了，人困了就想睡觉了，睡着了就可能会忘了饥饿。颜嫣白还没黑时发现一块洼地，她用那把父亲留给她的小刀开始刨坑了，还好，只是深秋，土并未上冻，凿开表面几十公分的土，接下来的土就变得松软的多了，颜嫣嫌弃小刀刨土太慢，就用双手挖，十指已经鲜红，但很快就被黑泥巴盖住了。必须到天亮之前葬了父亲，他的父亲不能像那一家三口变成别人的食物。

陶陶然然

学论金，打卡，明天下午欣赏。

吾二悟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4-10-21 23:02
学论金，打卡，明天下午欣赏。

我等着哈，还没看就加精了？果然官官相护。

论金

这啥题目？

论金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4-10-21 23:02
学论金，打卡，明天下午欣赏。

主席好好看看，这是咱自己人写的小说，随便颁个奖什么的。

向晚

不要更得太快哦，我看字慢~

吾二悟

论金 发表于 2024-10-22 07:19
这啥题目？

是一个特别好的自带故事性题目。

吾二悟

论金 发表于 2024-10-22 07:20
主席好好看看，这是咱自己人写的小说，随便颁个奖什么的。

他是主席，你是总理？

吾二悟

向晚 发表于 2024-10-22 12:41
不要更得太快哦，我看字慢~

你放心，我快不了，还很可能弃楼，友情提示，跟读有风险，你还可以顺道追一下我们陶大首版的《绝艳惊人》，一定不会后悔，特别好看哦

陶陶然然

吾二悟 发表于 2024-10-22 06:52
我等着哈，还没看就加精了？果然官官相护。

官官相护用得好，哈哈

陶陶然然

论金 发表于 2024-10-22 07:20
主席好好看看，这是咱自己人写的小说，随便颁个奖什么的。

万千星辉榕树大奖！

论金

吾二悟 发表于 2024-10-22 16:12
他是主席，你是总理？

陶公是作协主席。
我是村办公司总经理。

吾二悟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4-10-22 16:26
万千星辉榕树大奖！

等我写得你都看不下去的时候记得提点一二哈。

吾二悟

论金 发表于 2024-10-22 16:51
陶公是作协主席。
我是村办公司总经理。

都是大人物啊？不然我免为其难的仰视一下？

陶陶然然

吾二悟 发表于 2024-10-22 16:54
等我写得你都看不下去的时候记得提点一二哈。

不客气不客气。我正在看。

陶陶然然

这是民国时期的故事吗？我看完第一章了。问问历史背景。

吾二悟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4-10-22 17:43
这是民国时期的故事吗？我看完第一章了。问问历史背景。

嗯嗯，是要写民国时期的。

陶陶然然

吾二悟 发表于 2024-10-22 18:03
嗯嗯，是要写民国时期的。

挺好的，民国题材多数显得传奇，你这篇写民生，写中下层，比较写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