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薄荷味 于 2024-8-28 00:00 编辑
一场雨,白天下了,夜里下,断断续续,时而叮叮咚咚,时而噼里啪啦,时而牛毛飘飘,变换着形式,天上的乌云转来转去,好像也在选择落地之处,是不是有可眷恋之地,亦或是故乡?无从追踪,飘来飘去,涌进了一缕风的怀抱,心肝情愿落地,怎样的方式似乎变得无足轻重。
有担心,再走那条早晨出门晚上归家的必走小巷会不会有绕不过去的几米的水洼。即便是担心,也还是没有绕大路。小路边的眉豆,丝瓜爬上了墙头,开着花,坐着果,自由自在。树木微风里摇动,水滴时不时甩下来,落进脖颈里给一个小小的惊吓。
路西那户搬走了的人家门前那根电线杆上,那盏路灯孤寂立在上面,那个灯像一个小小的航灯,有玻璃罩,并且还有玻璃盖,盖上还有一个圆圆的顶珠,也知道这只是一只廉价的路灯,但是它的样子很让人感动,像一个矗立不动的老人,执着,倔强,傍晚会早早亮起来。路东那家人男主瘦瘦的有骨没肉、高高的个子,不善言辞,夏天的傍晚喜欢坐在屋后横着的水泥路边,摇着一把蒲扇,听在脚下四方瓦块般古老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京剧或者不知名的地方戏曲,他女主也是高高的个子,微胖,有骨也有肉,略显风姿,说话时会拉出长长的调子,委婉动听。他们是做服装生意的。
他们屋后这个横着的水泥路到这里断了,是个钉子路。路头连接着小巷,小巷是柏油路,很旧的泊油路几乎变成了砂石路,路边野草漫漫,中间几米的低洼处真的有水能湿鞋。只好贴着路西边踩着青草走,一转还有一条通往一个主家门口一二十米的青草路,这条路一只脚宽,向外衍射的都是废旧的高高的宅基地,空一点的地方种上了棉花,野草边上也有南瓜,眉豆之类,这条小路那个勤快的俩儿四个孙子的老人走来走去,从他小巷口的新家去旧老家的必经之路。我也想去走走,他家的大门常年关着,过年时的春联还有,颓败了颜色。走到他的门口,向北转,也是通到巷头的双向行驶的街道上。
他的家门口,横横竖竖的都是他搭起来的丝瓜架,丝瓜架上七七八八的都是嫩绿的肉丝瓜,心里又开始敲鼓,摘几只?会不会被人看到?那就成了偷。思忖犹豫间已经走到了和他家相邻的另一人家的门口,有狗吠声穿出来,吓坏了,憋着一口气慌忙疾驰跑出去,出巷口,转向一家百货店,要了瓶沐浴露,选了舒肤佳牌子的,气味有点特别,也做临时补用。原来用的是海飞丝套装,唯独洗澡液用完了。
日用百货店的女主就是高个子男人高个子女人的儿媳妇。她也走那个半截小巷那条一只脚宽的青草路。她走,横竖横竖转角到她婆婆家。她也说小路难走,除了水就是草,平日里还蚊子多。走出她店门,心里恍惚,那些丝瓜架下也不单是我路过,她也路过。也就是说我要是真摘几只丝瓜被成为被怀疑的对象的话,也还有她。说到底,谁家也不稀罕那几只丝瓜,即便是摘了,看见了看不见都不是啥大事。只是自己脑子里多根筋,想着素养道德上去双标,摁住自己小小的邪念吧。
提着沐浴露,背着自己的包,回家走,进小区门遇见了一个骑电车的熟人,停下来,从车筐里拿了两根胖乎乎的肉丝瓜送给我,说:老家里长的,你们又没有,省得去买,吃个鲜儿!笑纳了。又婉尔,丝瓜竟然成了这个夏天挥之不去的埂。
天阴着,回家早,丝瓜削皮,茄子削皮,丝瓜炖茄子,亦或茄子炖丝瓜,做上两盘子,一人一大盘。青菜再怎么贵,咱也吃得起!夜雨起来的时候,困急了。醒来时天大亮,看一眼手表里的睡眠表,八个多小时,一圈还多一点。好久都没有这样高质量的睡眠了。
在店里,也干他们都不想伸手干的活。梧桐树叶落了满满一地,并且还有干树枝,以及干花铃,要清理干净,看着才舒爽一些,清扫,装袋,清理出去,中午过去看的时候又落了不少,趁着刚下过雨,没有蚊子及时清扫,最后也还是被蚊子咬了两口。两行韭菜长得不好,都帖子地上了,凌霄花没有花,爬得到处都是,用剪子剪了四外蔓延的很多藤蔓,头顶以及贴着别人家后墙不碍事的藤蔓都留着,也够不到剪,几个小葫芦爬上了屋顶,雨前恍惚看见开了一朵小白花,不知道最后结不结小葫芦,也只有等着秋末了,这些都不确定,也不悲不喜。
想着屋顶上能看见,就爬上二楼,从窗户里向外看。真惊喜,葫芦藤爬满了半个屋顶,有藤蔓,有花开,就有可能有小葫芦,这么想真的就高兴了。五六年前了,种过一棵,就长了很多小葫芦,葫芦,就是福禄哦。也想着为什么韭菜就那样不好了,原来是葫芦的根系已经很壮大了,把韭菜畸子里的营养都吸收掉了。小葫芦长得真的很茂盛,看根蔓却早已有老态龙钟之象,在看不见的屋顶上却是别有洞天,这不得不说是奇迹,并且都向着东边邻家的屋顶爬去,因为邻家的屋顶光照更好一些的。
两点一线,很久了,偶尔拐一个小弯弯,也给绷着的神经放个假。有几个月没有回城里的家,也不想,而是身在的小城在眼里在梦里。从春末到秋末,是最忙碌的季节,也是最委婉最熨帖的季节。
这一场雨,一下把高温压下去,太阳出来了,也不会那样高温热烈,地温逐渐下降,降下来再就升不动了,暑气尽。一场秋雨一场寒,秋起,瓜果收。而我还是我?是,又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