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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唐朝国庆 于 2010-3-19 10:50 编辑
早起,我躺着看窗外纷纷落下来的赘物,我以为是在下雨,等盥洗完毕回来一瞥,突然发现地上的积雪已经半尺厚了。记得看林海音的小说《城南旧事》的开篇就回忆北平如何如何,有悠扬的驼铃声,回荡在古老的城墙边。等到了郁达夫又开始写《故都的秋》,这个地方的独特不同一般。这几片文字都是些对北平的深刻记忆的。走在去景山的路上,我冒雪慢吞吞的走,雪片如同小碗口大,一阵阵的密集下着。吃了午饭,浑身的热呼气还没散,外头的一切都很洁白。
护城河的水照样清冷,灰色的禁城墙照样森森。这雪来得很顽皮,如同女子俏丽的探头,就搅动了一草一木们的惊艳。我一直想拍摄禁城的雪景,这次来了机会我是不想放弃的。好景不长在,这话说得虽然有几分酸,但还是有道理的。这场雪下的实在太大了,晚饭的时候朋友说西城外,雪花大过杨树叶子的。我在这个都市很多年,几乎很少遇到。拿起相机坐车去照,爬出青石路的小径,这个亭子的红柱在皑皑的白雪里格外的枪眼,这是红装素裹,分外妖娆的绝景。
赏秋要去西山的香山,那里有双清别墅,赏春荫要去琼岛。雪景还不知那里的最好看,走在一条小径,抬头能看到高高的楼阁,飞檐翘角掩映其中,没有单薄的乡间水榭的感觉,也没有过分夸耀的辉煌气氛,就是在造景的时候,怎么看这个亭子都不显得小。这也许就是皇城的沉稳气质吧,不急不躁,格外的厚实。有人在练嗓子,在被白雪覆盖了的山坡回荡的更有远。白雪把小道染得干净,往日有石青黛的感觉突然没了。
天并不很冷,我还是穿了羽绒服。很久没去景山了,东门蕴结了很多旅游的外省人,熙熙攘攘,我照了几张大门的狮子雪景,就跑进了里面。这里是不长来的,因为崇祯帝就在这里殉国,现在还有民国给立的碑。我小时候看不到,老人都凭印象一指。这些石碑也是以后才重新弄了过来。黄仁宇写的《万历十五年》说过,崇祯不会把大明送掉的,其实明朝的亡,是有伏笔得,而且过长的伏笔。
我喜欢这里的雪色,空气湿润,毫无孟浪的尘埃,景山的五个观赏亭布局不同,我爬上东边的一个,古柏上都是厚厚积雪,穿过这些大大小小的空隙,能看到远处禁城的中轴线,禁城安静的伏在那里,没有烈日下熠熠刺眼的金黄琉璃。房瓦上被裹了一层厚重的白絮。站在缝隙里看它,那里的错落的格局显得非常的宽广,面积通透,不辗转腾挪,大气的王者风范。语言会说话,我喜欢这样的解读它。
入夜,刮起了六级风,也阑珊,脚生寒。白天老舍笔下世界上最美的街道依然在我的脑海里。点上一支烟,窗外的夜更深了,白天的喧嚣走掉了,那雪渐渐的停下来。我用相机捕捉到的一刻,凝固起来。或作了记忆深处的一个珍珠,被时间的躯壳漫漫的包围着,一切最终留给了叫安静的东西。
我曾经想:北方的夜是不是过于寒冷了?没有答案,就是容易难免辗转的夜,呼号的风,暖而躁人的热气。眼前是一座城池,一座宏伟的城池,它曾经从南京迁来北方,没有了金陵溽热气氛,是不是因为玄武门之变的缘故呢?眼前是神武门,这是玄武门的演变,多少江山的争夺被淹没在红墙里,哪里有多少哀叹需要后人来凭吊。
林语堂写了《京华烟云》,这个绝胜烟柳的皇都,烟云是永远不会流散殆尽的,它只要作为中华政治中心的地带,这里就永远充满了烟波浩淼的暗涌。转身即天子,转身即布衣。咫尺之间,可叹的太多了。最终的弄权者,才是一时的主宰。这些红墙留下来来了,走了的住在这里的几代人,他们的故事早化做了清风,慢慢在这里盘桓着,弥漫着,淡淡的。
旧时王谢堂前燕,能飞入寻常百姓家。今天的碎玉,飘渺的进入了皇城禁地,这是相同的境界。一个曾经的权力的中心,现在变成了文化的遗产,就是王宫大臣的舞台,变成了赏雪的一个新地,也许明清的帝王也不会想到的。才看到歌手陈琳辞世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个不同阶层的人,无法理解和诠释另一个不属于他的阶层的意识。
梁思成对北京使用深厚情感的,他一生为了保护古都奔走相告,这组建筑使中轴线的延续,依然可以看到匀称的布局,丝毫不破坏平衡。影影绰绰的能看到鼓楼的巍峨,那里是另一个美丽的去处——后海。垂柳丝丝,碧波荡漾,曲径通幽,留着我相恋时的美好追忆。
去看过云南的白塔,去看过外八庙的白塔,都是清朝为了统治,为了异教的融合而精心修建的建筑,蓬莱幻境里仙山变成了人间的美景。一组简单的照片,让我乐此不疲。我花开处百花煞,一场初冬的雪给生活平添了几丝乐趣,生活里永远不缺乏的是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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