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偶记之107：紧不起来的山村战疫

渝夫文苑

　　一


　　今天是2月3日，离开老家回到单位、居家隔离的第二天。
　　人离开了，心却一直揪着、悬着。不是因为恋家不想离开，而是山村的疫情防控实在让人揪心。
　　重庆市开州区岳溪镇胡家村，还有一梁之隔的子弟村，以及附近的其他村子——这里是我的老家，有我即将迎来80周岁生日的老母亲，有我1个多月前从东北返回老家定居的岳父岳母，还有我那么家人、亲人、战友、同学和朋友，我不得不关注这片土地，不得不关注这里的疫情防控。
　　亲人们，父老乡亲们，真正警醒起来吧！新型冠状病毒真不是儿戏，它关乎我们每个中国人的生命，关乎神州大地每个城镇、每个乡村的安全，关乎国运盛衰和民族安危……
　　危险就在身边，防控就是责任。恳请父老乡亲们跟上党和政府的节奏，真正重视起来，真正警觉起来，真正严肃起来。




　　二


　　我是1月20日下午抵达老家所在的镇子——重庆市开州区岳溪镇。
　　这是一个热闹和拥挤的农村集镇。尤其是每年春节前后，外出发展和务工人员纷纷开车返乡，广东、福建、浙江、湖北车牌随处可见；平时畅通无阻的镇上街道和附近的乡村公路，过年前后亦会出现拥堵现象。
　　1月23日，或者说1月26日（正月初二）之前，从镇政府到村干部，再到普通老百姓，老家一带没有几个人把武汉肺炎当回事儿。该结婚结婚，该贺房子贺房子，该办寿宴办寿宴，该聚餐聚餐，一派歌舞升平、天下和美的景象。
　　1月24日得知武汉封城的消息后，特别是1月25日中央政治局召开常委会进行专题研究和部署后，我老家所在的胡家村、子弟村一带开始紧张起来，村里的大喇叭不停循环播放疫情防控要求，村干部们四处奔忙部署落实防控措施。
　　但重视和忙碌的，也仅仅是村干部们。村民们该串门串门，该聚餐聚餐，就算来访客人、聚餐人员中有湖北甚至武汉归来的亲朋好友，绝大多数父老乡亲都不当回事，看起来既不担心也不害怕。
　　其实，没有人不怕被传染，也不存在所谓的无知者无畏。面对汹涌凶险的疫情，除了极少数年纪偏大、很少出门的老人真不关心、真不担心外，绝大多数村民心里是害怕的……
　　但农村人好面子，更怕伤面子，把面子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于是，出现了宁可冒着被传染、被感染的危险，也要打肿脸充胖子接待来客、组织聚餐；心里明明怕得要死，还要面带微笑、胆战心惊地接待湖北等地归来的亲朋和来自其他村庄的亲戚。
　　都说形式主义害死人，好面子也会害死人。
　　正月初二之后，我不止一次跟家里人和邻居们讲，现在疫情防控形势这么紧张，安全第一，安全比面子重要，生命比面子重要；不要再去串门，不要再邀请或允许任何人来家里串门，不要再请别人来家里吃饭，不要再去别人家吃饭，不要与家人之外的任何其他人面对面接触……
　　我说干了嘴，磨破了嘴皮，甚至还发过火，但除了我妻儿、母亲和二姐，就算我说破了天，也没人听进去。
　　他们把面子看得比天还重要！他们只跟你讲面子，只跟你讲人情世故！
　　他们讲，人家要来串门，你能不接待么？你能把门关上不要让人家进？
　　他们讲，人家请吃吃饭，是看得起你；你不去，就是看不起人家。
　　他们讲，人家非要来你家串门和吃饭喝酒，你能让别人莫来？来了你不煮饭给人家吃？真要那么做，把人得罪了怎么办？
　　他们讲，人家来家里串门作客，你能戴着口罩跟人家唠嗑说话？这样太不礼貌了，还不直接把人家给得罪了？
　　他们一边害怕着，一边固执着；一边固执着，一边担心着；一边担心着，一边冒险着。
　　好不容易人托人、人求人搞来口罩，家人们要么从来不佩戴，要么从来不随身携带，还说山里人烟少、空气好，用不着那玩意儿。
　　不只是侥幸心理，对老家一带相当一部分村民而言，除了心存侥幸之外，还普通存在较为强烈的与己无关、蒙混过关思想。反正我还没被传染，反正我家里人还没被传染，我那么紧张干什么？也许稀里糊涂就过关了呢。
　　在老家那几天，发了不少火，生了不少气，得罪了不少人，但有什么用呢？
　　惹不起躲得起！请吃饭，坚决不去，得罪了也不去；家里来了人，哪怕是家人之外的亲戚或近邻，赶紧闪，可以骂我装大装蛋，但我就是不接待不陪餐，愿咋咋的；除了家人，其他人能不见就不见……




　　三


　　面对汹涌疫情，普通老百姓不重视、不警醒、不严肃、不认真、不自学，除了自身原因，村里的防控措施落得不到位、防控责任压得不紧不实是主要原因。
　　正月初一之后，村干部们确实忙起来了，也很辛苦。但据我观察和了解，好多工作还是浮在面上。
　　仅仅停留在发通知强调一下、打电话要求一下、发微信明确一下的层面，深入一线不够、深入末端不够。
　　至少，我没见到村支书、村主任深入村民家搞宣传、提要求。
　　仅仅是村干部忙起来了，普通共产党员、各村民小组长既没有发动起来，也没有赋予明确任务，全靠村民们自我觉醒、自我行动、自我防护。
　　至少，我没听说村里组织村民小组长、共产党员开会提要求。一位我熟识的原村民小组长讲，2003年“非典”疫情肆虐时，村里开了会，明确了责任。但这一次，确实没有相关动作。
　　仅仅是按要求把进出万州（重庆万州区，与老家所在的重庆开州区胡家村仅隔一道山梁）的乡村公路简单封堵了，但封得不彻底不到位，没有安排值守人员，形式大于内容。
　　至少，我1月31日上午陪母亲转路经过封堵现场时，封堵方式依然简单，亦无人值守，根本起不到控制人员无序流动的作用。
　　对节后前往其他省市并匆匆归来的人员，包括从湖北疫区来的人员，只要村民不报告，村里就不掌握，信息反馈渠道和应急反应机制还没有建立起来。
　　我曾就类似事情和一名村干部通电话，请其向村支书报告相关情况并采取必要措施。回答说报告了，也给当事户主打电话了，要求自行在家隔离15天。
　　我的天，据我对老家乡邻们的了解，如果打电话就能让外省归来人员自行隔离，哪还会出现随意串门、随意聚餐的现象？
　　不是不相信他们的觉悟，他们也不是没有这个觉悟，而是觉悟这个东西过于虚幻。
　　信任不是代替监督，打电话更不能代替监管！该落实的疫情防控措施、该明确的各级各职人员责任，该惩处的不作为、慢作为、乱作为人员，一个环节、一个人员都不能少！哪个环节出现疏漏、哪个人员失职渎职，是要酿成大错的！
　　我启程回单位的前一天，老家所在的岳溪镇已出现1起确认病例，实际触人员正在核实……
　　疫情凶险，刻不容缓！老家的村干部们，老家的父老乡亲们，恳请你们重视起来、警醒起来严肃起来、认真起来、自觉起来！
　　防控疫情，人人有责！决胜战疫，从我做起！


　　渝夫  2020年2月3日晨补记于河北省石家庄市

北原

居家隔离的日子，都快想不起来了

渝夫文苑

北原 发表于 2024-3-27 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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