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无蕊 于 2024-1-11 13:46 编辑
那日见窗台上有个蚊香盒子,记起里面有一饼蚊香,母亲说留到明年夏天点,那日有点想看蚊香的烟,就把它给点了。
那日没有风,我还是把门窗关上了,将蚊香搁在地板的中央,自己躺在窗边的椅子里,那是个下午。
那烟,初看,便把我身中的夏日的余波勾起了。烟直直地流泻了半人多高,自己抖了抖,乱开来,散掉了,是谁打扰了它呢。
并没有一股向上的风,它为什么直直的,先是象一股激流呢。是蚊香头焚烧的那点热推动了它吧。烟自身刚离蚊香头,也是热的吧。它一路飞升,给周围的空气冷却了,一样冷热了。蚊香头的热也迈不到那个高度了。它自己乱了,散了。
这屋里,向来安静,有一日,一点羽绒落向我,我看了看它,伸手去接,这羽绒受了惊似的,直冲上天花板去。在湖边玩时,去捧那水沿的小虾米,手一合,它却与水一起去了,这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有我在屋里,这屋里的空气是不可能静下来的。我热,还呼吸。只是这一点点因我而生的动荡不可能象风一样让我觉知。羽绒知道,烟知道,香也该知道。
据说,并不是一点声音也无,才是静,据说身外的声音尽数隔绝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血流,当然还有呼吸。我觉得听听风和雨,鸟和虫,是静的。这点声音和身中的声音持平了,中和了。
黄山谷有句诗:花气薰人欲破禅。我不知道是破谁的禅,诗人的,还是花自己的。诗人若有禅,他的禅脆弱之极,薰了点香,一激动,禅便欲破了。花若有禅,却无此忧。我觉得水仙若有一个自己的动作,那便是它的香。它的香如蚊香的烟与气息一样,因自己而散荡。水仙香是含蓄的,它却含不住许多,这不可见的灵动,终究无妨于它的安祥。也许它也静得有点腻了,想破它一破,仍旧无法破除。这唯恐不破的禅,就坚不可摧了。
我不知道禅,听人说禅,又仿佛知道他说得不是禅。我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不是禅,就把它换成平静好了。昨年的三百六十五天,给我过成了一整片。我心底的静已静了三四年了,偶尔也有一点小烦乱,可是一日之中的小烦乱,终究无妨于这一整片的平静,就象一粒石子,丢在一面湖水上,那一点点乱,是我想玩味的。
我不知道这平静会不会继续下去,会不会突然破掉。我不知道它有多牢。有时会想用个石子磕磕它,试一试,也许我不曾经历过真正的考验吧。猛风吹来,大浪滔天,也是有的。这是水在与风游戏,还是水在与风搏斗,我不为水忧。我觉得,便是在大浪滔天,猛风不断里,所有的水,在它们所有的动作中,都是趋向于平静的,水也许有花香那样的自己的动,那于水面的平静是无妨的。
二月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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