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该死吗?演变在最前列的汉语之优势(二) 文:公理力
在写下这个标题的时候,一个相反的思辨性问题同时浮现于脑中:汉语除了优势,有没有劣势和缺点呢? 显然,这也是诟病汉语和汉字者最关心的问题。答案无疑也是肯定的。汉语当然不可能没有缺点,否则,岂不成了发展到终点的完美事物?这在哲学意义上就说不通。但笔者不准备在相应部分同时展开该问题,而宁愿将其留到该系列最后再做系统讨论。现在先把思路调回到汉语的优势上来。
关于比较、对比,中国有很多充满智慧的老话,诸如:货比三家;不比不知道,一比下一跳;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这些说法都在强调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欲把握任何事物的优劣,最有效的方式、最有说服力的理据都来自同类事物间的相互对比。
探讨汉语和西方语言的优劣,亦不例外。这正是本篇要做的事情。有人不做这种必不可少的系统对比,就侈谈汉语、汉字的劣势,更有甚者,扬言要废除汉语、消灭汉字!实在是一件很幼稚的事情。
三、汉语在词法和句法方面的优势辨析
(一)汉字完全没有词形变化,大大减轻了记忆和表达负担。
按照语言形态学分类,汉藏语系中的汉语属分析性语言,或称孤立语(isolating language)。与此相对应,印欧语系属屈折语(inflecting language)。汉语中,看不到任何词类的性、数、格、体等变化,动词也没有时态、语态、人称等变化。这类信息均由其它功能词(虚词)和语序(句子成分)加以界定和反映。汉语所有词形均固定不变的最大优点,在于大大减轻了记忆负担,且表达简洁。
正如本文第一部分所述及的,人类语言文字演化大趋势之一是,词形变化逐步减少,直至被淘汰,其功能逐步被其它此类和语序所取代。汉语和汉字不存在任何词形变化这一重大事实意味着,至少在词形方面,汉语已经处于现代语言演化的最前列!
而西方拼音文字则有很大不同,尚存在复杂的词形变化,而这正是语言落后的标志之一,而非相反。换句话说,这类语言尚未完成淘汰词形变化这个演化“任务”,尚处于现代语言进化的较落后阶段。语言学家习惯上把印欧语称为“屈折语”。因为在这些语言里,动词、名词、代词、甚至形容词和副词等,都可能发生词形变化,就好象肢体关节那样,能够屈曲伸展变化。
进化不足的现代拼音文字会给记忆与表达带来多么巨大的负担呢?对于懂外语的读者而言,他们已有切身感受,无需费口舌。但对不通外语者,他们对词形变化这个“大灾难”不会有任何概念和感受,意欲为他们描绘一幅完整图景,本文篇幅会拉长到令人无法容忍。在此力图作个妥协平衡,仅通过少量例证来简略说明。
1】英语繁琐、却无意义的词形变化知多少?
(A)代词除了单、复数变化,还有主格、宾格、所有格和名词化等区别。 如代词“我”: I(主格)、me(宾格)、my(所有格),mine(名词化);再如“我们”:we(主格)、us(宾格)、 our(所有格)、ours(名词化)。而英语中数量庞大的形容词尚有原形、比较级和最高级三种变化,如“好”: good(原形)、better(比较级)、best(最高级)。虽然这些变化看上去已经够繁琐,但最好先别抱怨,这只是英语词形变化中最小儿科的部分。
(B)成百上千的动词均存在词形变化。 以“做”为例,存在不定式do、第三人称单数does、过去式did、过去分词done、现在分词doing等五种词形变化。而助动词、系动词等又有各自不同的变化规则。更令人沮丧的是,这些五花八门的变化规则之外,还有蔚为壮观的无数例外变化需要单独记忆,这才是更大的记忆与表达负担!
(C)成千上万的可数名词都存在单、复数变化。 分为词尾加-s、加-es、不变等几种情况,更有大量的例外折磨你的脑细胞!而在句中,还有单数当复数、复数当单数等特殊情况需要专门记忆。这还没完,可数与不可数名词本身的判断也令人头痛。如hair(头发)、furniture(家具)、news(新闻)这些汉语中完全可数的东西,在英语中却无厘头地属不可数名词!而你尽管只穿了一条裤子(pants),戴了一幅眼镜(glasses),却必须用复数表达。好似在英美人的逻辑中,如果不用复数,就不知道裤子有两条腿,眼镜有两片镜片呢!类似的例外数不胜数,学习英语者唯有老老实实一个一个地死记硬背!
2】德语、俄语奇葩到不可思议的名词性别
德语、俄语与英语一样,同属屈折语。但它们除了有名词、代词单、复数与格的变化,动词存在时态和体的变换等,这两种语言词形变化之愚蠢比英语还要夸张!最不可思议的是,它们的名词还存在阳性、中性、阴性的区别。如德语:学生Student、Schüler,女学生Studentin、Schülerin;俄语:大学生Студенты、女大学生студентка,这也就算了,毕竟男女有别嘛。
但令人不解的是,德语中年轻女子、妻子偏偏又不是阴性,而是中性的!而教师则必须是阳性的,即使生物构造是女的!尤其令人崩溃的是,对于人和动物以外的那些词汇,如地毯、科学啥的,也要弄清其性别!上哪儿说理去? 科学、友谊、工会、意愿、健康、旅游、液体、草莓等都是母的!你能想象吗?相反,顾客、商人、猴子、狮子、地毯、理想主义、蜂蜜、蝴蝶等竟然都是公的!是否涉嫌歧视女性,暂不提,简直就是十足的逻辑混乱,完全无章可循。
但没辙,你要想学好这类语言,首先就得成为任何名词的“性别专家”!德语和俄语的另一个令人生畏的缺点是,复合构词法可以构建出长得令人抓狂的单词!足有几十个字母之多。其间又不像英语或法语那样,可以用连字符(-)来连接或区分。例如:Freundschaftsbezeigungen、Dilettantenaufdringlichkeiten、Stadtverordnetenversammlungen。
母语为英语的马克·吐温写过一篇吐槽德语的文章。在母语为汉语的我们看来,此乃典型的五十步笑百步!他抱怨道:“没学过德语的人压根不知道这门语言有多么晦涩难懂,错综复杂。当然,再也没有比德语更加草率松懈,毫无系统的语言,而且还如此变化无常,难以参透。……当你以为终于掌握了十种词性变化规则的时候,德语书翻到下一页,上面却写着:‘现在,请同学们认真记录以下单词的特殊变化。’扫一眼才发现,特殊变化比规则变化多几倍。”
在德语里,男人是否足够男人很难说!这位作家举例说,无论男女,其嘴巴、脖子、胸部、肘子、手指、指甲、脚、身体都是公的;至于脑袋是公是母,还得看前面的修饰词,而不看是谁的脑袋——德语中女人的脑袋不是公的,就是中性的;而不分男女,鼻子、嘴唇、肩膀、胸脯、手、脚指头可都是母的;头发、耳朵、眼睛、下巴、腿、膝盖、心脏,则是中性的。
一番剖析后,读者就能了解,德国男人认为他是公的,深入探究一番,也许会很疑惑。最后醒悟过来,原来自己只是个十足可笑的混合体。如果他能发扬阿Q精神,那么自己至少还有三分之一的男子气概。可转念一想,又只得灰溜溜地承认,他并不比女人man到哪里去!
3】法语、西班牙语、日语词形变化简介
法语词形变化也远比英语复杂。如名词的词尾也有性的区别;这还不算,形容词和冠词也要跟着一起变。更复杂的是动词的变位,不要说会让外国学习者发懵,就连法国人自己也感到麻烦,所以专门为学习者编了这方面的指导书。
西班牙语和法语是近亲,均属印欧语系的拉丁语族,在语法上接近,而难点主要也在于动词的变位。在词汇上,西班牙语要比法语容易,因为读和写保持一致。每个字母都发音,可以见词直接拼读,不像法语那样,写出来明明有词尾,读出来却往往被吞掉。
在汉字进入日本之前,这个民族并没有自己的文字。现代日语文字由假名(片假名和平假名)和汉字构成。另外,在词汇方面,引入很多西方外来语。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日语与汉语并非属同一语系。与汉语属分析型孤立语不同,日语属粘着语(agglutinating language),它的词形不像屈折语那样多变,但比起汉语来,词形仍要繁复一些。“粘着”指的是,语言可以根据表达语法意义的需要,把不同的词缀粘贴在词根上。其实,这样的词缀在汉语里也个别存在,如“们”字,加在人称代词后面表示复数:我们、你们、他们、它们。日语的-たち(わたしたち“我们”)、-ら(きみら“你们”),跟汉语的“们”就很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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