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找到了老苏的电话号,删掉。他已经死去半年多了。
老苏和我同岁,油青面皮,疏乱的黄胡髭,紧压小眼的扫帚眉,薄眼皮里那双眼睛很聚光,时时闪着精能。
五年前,老苏得了脑血管病,右腿拐拉着。我给他治疗了几个月,这才丢了拐杖,人又振作起来。
老苏很能干,种了十几亩地,自家有机器,犁种收打不求人。村里靠河沿的水田荒废多年,老苏给田主打过招呼,犁耙后插上秧苗,当年就收了五千多斤稻谷,赚了一笔。
农闲时,老苏就开着四轮拖拉机到屋后的山坡上开荒地,连生荒带弃荒整了五六亩,种上红薯,秋天收了万把斤红薯,加工成淀粉,冬天下粉条,开着四轮四乡里去卖,连干三年,把村里人嫉恨得眼里滴血。村里人也学他种红薯,磨粉,卖粉条。
老苏立马转了行,去外地买来品种红薯,开春后盘起浅浅的大池子,填进粪土,把红薯掩埋进去,育起了红薯苗。三月半间,方圆左近的人都来老苏家买红薯苗。一把红薯苗五十棵,卖价一块钱。这一年,光红薯苗老苏就挣了三万多。邻居骂他,老苏啊老苏,架上鹰也撵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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