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 匠

宋铁锤

  王家富的施工队被勒令叫停了。


    一群工人围坐在租住的民房里，眼巴巴望着包工头王家富。王家富也是眉头紧锁，无计可施。他从小跟着父亲学了一丁点木工手艺，进城打工后和几个老乡组建了个装修队。最近，家乡小城镇建设搞得如火如荼，便带着自己的队伍回乡揽些活干。顺利地从一个老板那里承包下在护城河上恢复一个凉亭的项目。


    王家富小时候就听老人说过这个亭子，建于明朝，毁于解放后轰轰烈烈的“破四旧”运动。老板给王家富一张亭子的老照片和四块条形木板，并郑重其事地对他说，这四块木板是原来亭子上的老物件，让他一定要好好安装上去，尽量还原亭子原貌。王家富一看，这四块木板，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草图案，边沿顺着木板纹路走势，呈优美的流线型。这种木板，用来连接相邻的两根柱头，当地老百姓叫做穿枋。这弯的穿枋王家富还是头一回见到，他感觉安装时会有些麻烦，但用自己的施工方法，对于亭子的主体结构却没多大影响。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他带着大家先做亭子的主体框架，再把装饰部分安装上去。最后，与图片一对照，只剩那四块穿枋了。

宋铁锤

    早上，王家富的一个工人小三子拿着照片和穿枋细细端详：弯弯扭扭的穿枋，弯曲的榫头，这样的话，柱头里的榫眼就得拐弯才成。这玩意儿谁会啊？小三子灵机一动，爬上十多米高的横梁，让两个弟兄抬平穿枋，准备用射钉枪把穿枋钉巴在柱头上，简单省事，离得这么高，不注意也看不出来是钉子钉的。忽然，不远处一个声音咆哮起来：“你们搞乃样——你们搞乃样——这个是文物！古董！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容得你们这样乱来啊！”那声音地动山摇，震得小三子和两个伙伴差点掉下地来。


    吼人的是个精瘦老头，小三子一肚子火，我高空作业呢！摔下来你赔得起啊！他顺着柱子滑下来，打算找老头理论。岂料老头雄赳赳地站在小三子面前，不依不饶，手指到小三子鼻子上继续吼道：“到底会不会干活？来迟一步，宝贝都要被你们糟践了！”吼完，老头从地上捡起穿枋，紧紧搂在怀里。小三子看怪物一般盯着阻工的老头，不断猜测他的目的。


    “其它木头，你打成马蜂窝都与我无关，但是——”老头把音量加大，“哪个敢在这几块穿枋上钻一个眼或是钉一根钉子，我找他拼命！”然后，怒气冲冲走进镇政府，几分钟后，镇长在电话里给王家富明确表态：如果不能按原样装上穿枋，不要耽搁时间，我们好找其他工程队来做！”

宋铁锤

    原来，这四块穿枋是老头捐献的。老头姓罗，是镇中学的一名退休教师。提起穿枋的来历，罗老师泪眼潸然：“破四旧”时期，这个有着600多年的小镇上的古屋、古寺、古亭均被疯狂打砸一通。罗老师的父亲眼见这些古迹被拆成一堆堆垃圾，付之一炬，心痛不已。在打砸这个亭子时，细心的老人发现，顶层有些木板掉进护城河里，而河里淤泥很深，应该没有全部砸烂。半夜，老人偷偷跳进河里打捞幸存的物件。所幸，捞上来了亭子上层的四块穿枋，而且很完整。那时，正值寒冬腊月，罗老师的父亲抱着穿枋回到家里，差点没冻成冰人。这四块穿枋可是父亲冒着身家性命得来的，罗老师一家视作珍宝，怕被别人发现，先是藏进床底，又搬很多袋子小心翼翼地压在上面，一直珍藏了几十年。现在听说小镇要打造古镇旅游，恢复一些古建筑，其中就有这护城河上的亭子，他慷慨地把这四块穿枋捐给政府，也算完成父亲的遗愿。谁知这群工人毛手毛脚，还要进行再次破坏！怎能不叫罗老师心寒！


    小三子觉得是自己擅作主张连累了大家，坐着不敢动弹。

宋铁锤

    “媳妇都娶进家，好不容易折腾到入洞房，新郎却要换作别人！”工人们唉声叹气怨声载道。王家富脑海里不断盘算着：工程做不好，按照合同，倒贴工钱不说，坏了名声，以后怕连活都找不到干。毕竟搞了多年装修，他的人脉不少，拿起手机，挨个打电话发图片请圈子里朋友帮忙，可大家看了照片之后，都说无能为力。下午，他又在古镇区转悠，这里的项目是修复沿街老屋，木匠众多，希望能在这里有所收获。可东南西北四条街走下来，他看到那些师傅手拿的工具也是电钻电锯电推刨射钉枪一类，并没半点能够引起他的兴趣。在一间家具加工坊里，他看到个五十多岁的木匠，手拿推刨，专注地推平面前的一块木板，刨口吐出的刨花薄如蝉翼。王家富顿觉遇到高人，连忙进去敬烟请教。木匠看过照片，笑着说这东西哪个还会去整？就算削个方榫头，凿个方榫眼都要花几个小时，何况还是内孔转弯，这一天能凿几个眼？赚几个钱？还不如几颗钉子来得实在。王家富从他身上也问不出解决的办法，眼看天黑，只好垂头丧气回到屋子。


    半夜，王家富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在城里打拼的十几年间，遇到的难题也不少，哪一次不是磕磕绊绊过来的？他又重新梳理了一下思路：有树的地方就有木匠，越是山高林密的地方，越是卧虎藏龙。小镇森林覆盖率高，隐于林间的大大小小村寨不下几十个。这几十个村寨走下来，还怕找不到一个能工巧匠？他迅速在脑海里设计了一幅线路图，第二天一早，叫上小三子，两人开着车风风火火到深山里去了。

宋铁锤

    一整天时间，跑遍了王家富所能想到的村村寨寨，所见所闻都令人失望。交通便利，大型运输车辆均可自由出入，新建的房屋一概钢筋混凝土、铝合金门窗。即便能见到木屋，也是那种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建在半山腰的，现在早变得黑不溜秋摇摇欲坠。两人又累又饿，心情坏到极点。王家富的烟抽了一支又一支，小三子也很难过，他心疼的是工钱不知又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两人神色凝重，疲惫不堪回到出租屋，大伙情知没戏，一个个蔫头耷脑。王家富媳妇刚做好饭菜，来叫大家去吃，她看到一个个连动的气儿都没有，拉着王家富走到后院。看看四下无人后说：“你不会回去找爹啊！他原来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掌墨师傅。这个东西应该难不倒他，我看你就是好面子，面子多少钱一斤？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记着那些个破事？你回去好好跟老人家说一下，请他来帮你。”王家富嘴角动了动，事到临头，也只有一试了。

宋铁锤

    王家富驾着车往家赶，提到父亲，他又有些惭愧。小时候，父亲总是逮着他跟着学木工手艺，可他总觉得这活又累又没前途：天不亮起床，忙到半夜也只能锯十多块木板；推个刨子也是腰酸背痛，手膀酸胀；还得记那么多规矩，如建房的柱头为单数，柱头距离从一丈五八到二丈四八不等，得根据主人家的实际情况具体计算，还没有一张现成的图纸可参照，全凭脑袋死记活用……钱多累点倒也值得，就是累死累活也只能勉强混口饭吃。王家富越干心里越烦躁，竟至于把正锯着的锯子踩断发泄。父亲气得脸色铁青，提着根竹棍满寨子追着儿子打，边追边骂：“好不容易制齐的家伙都被你糟蹋了，我看你就是眼高手低，拿着半斤当八两，现在不好好学手艺，以后饿死不要来找我！”那时，王家富也是年轻气盛，边跑边犟嘴：“我稀罕你那破手艺啊！就是死在外面也绝不回来找你！”他厌倦了父亲的那一套慢条斯理墨守成规，偷偷跟着别人进城打工。可是，来到城里，他居然还是凭着父亲传授的技艺吃饭，专门给人家搞室内装修，但他使用的工具先进，干活的速度明显比父亲快多了。不几年，生意越干越火，在城里置了房子，买了轿车。而父亲就不同了，很长时间没有人家再请他建房或是打制家具，一辈子钟情的木工工具只能锁进箱子。没了木工活，他又改做竹匠，常年给几个鸡贩子编鸡笼。每次回家过年见着父亲，王家富总是暗自庆幸，要是当初听爹的那一套，现在早成了失业人员，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

宋铁锤

王家富回到家里天已完全黑了，父亲坐在院里，就着昏黄的路灯嗤啦嗤啦地破竹篾。他给父亲说明来意，拿出图纸递给父亲。父亲已年过七旬，拿着图纸凑近电灯看了好一会，说：“这个有点难，但可以做。”王家富像遇着了救星，激动地说：“爹，怎么做，你教我！”父亲说：“明天我和你一道去看看。”


    晚上，王家富睡得迷迷糊糊，听见院里传来嚯嚯的声音，这声音他听了十几年，那是父亲在磨刀石上磨他的工具。只是以前磨的时间不长，这次却磨了很久、很久……

宋铁锤

  第二天，王家富带着父亲到施工现场，小三子热情地跑上前说：“王伯，您老在下面坐镇指挥，我们上去做。”老人摇摇头说：“这个没有十年八年的木工手艺，是做不出来的。”大伙刚点燃的希望又被当头泼了冷水，做不出来，难不成要拱手相让？老人说：“我上去做！”大伙愣了，王家富说：“爹，你都七十多了，这个十多米，难得爬。”


    “难得爬也要爬，我说得再细，你们做来都不如人意。”


    “富哥，我有办法。”小三子说，“我们先爬上去，在横梁上铺一些木板，就像平地上一样安全。在亭子顶上绑一个滑轮，把王伯拉上去。”王家富觉得这办法可行，赶紧吩咐大家买东西。木板一块块铺平，王家富用安全绳一道又一道把父亲绑好，他始终怕遗漏了什么，绑好之后又查看了好多遍。

宋铁锤

  几个人在下面使劲拽，小三子在上面拉。绳子慢慢拉动，父亲渐渐上升，王家富一手护着父亲，一手攀着柱头往上爬。他猛然发现，父亲头发花白，道道皱纹如深壑一般，额头沁出丝丝冷汗，他用双手紧紧抓住安全绳，手背上青筋条条凸起，手指蜷曲，缠满胶布。父亲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紧张了？在王家富记忆里，始终浮现的是父亲脚踩穿枋，手攀柱头，飕飕几步爬到屋脊的场景。虽然父亲身材瘦小，但站在房梁上是那样高大魁梧。他和石匠分别站在堂屋山墙上，一唱一和道：新修华堂喜气洋，紫薇高照吉四方。松柏长青做梁棒，四面推得光又光。上写福禄子孙旺，百世顺遂大吉昌。主人梁粑撒得旺，儿子儿孙福满堂。每每听到“梁粑”这两个字，站在房屋下的人都会抬起头，聚精会神地看着山墙两个匠人的动作。父亲弯下腰去抓一把梁粑，向下一撒，大家顺着父亲撒落梁粑的方向冲过去抢地上的高粱粑和糖果，父亲接着撒又接着念：粑粑一对，荣华富贵。粑粑一双，金银满仓……撒一把梁粑，大家又往那个方向冲过去抢一次。那时的父亲，在王家富心里简直就是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地上那么多人都要看他的手势指挥。如今，父亲脊背微驼，看上去十分单薄。他何曾想过，父亲也会有苍老的一天！父亲老了，真的老了，只是他从未留意罢了。

宋铁锤

  王家富把父亲扶上平台，木板虽然铺得平整，但哪有平地上安全。为了以防万一，他时刻守在父亲身旁。老人抬着穿枋对着柱头比了半天，量了穿枋榫头的尺寸，又在每根柱头内外分别画上两个竖着的长方形。然后，拿出一把平凿，左手紧握凿柄，凿刃放在竖线内壁，右手拿锤，轻轻敲击凿顶，凿刃进入木料后，又把凿子移出向前，随着线边沿慢慢凿进，而后继续敲打，抠出里面的木屑。一面的榫眼初见雏形，又继续凿柱头另一面。待两面的榫眼凿通，老人放下锤，身体扑在柱头上，用圆凿掏上下榫眼壁，老人一凿一凿往里掏，原先呈直线的上下两边也渐渐形成一定弧度。他边掏边瞄榫眼，捡起穿枋看看，又继续去掏。


    老人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却不停歇。王家富劝父亲休息一下再慢慢做，父亲说，立着的柱头凿起来费力，也费时间，但立都立起了，只能将就做。爬上来一趟真不容易呢！赶紧做完就不用再爬了。王家富顿觉眼里心里一阵酸涩。中午，父亲匆匆吃完饭，又顶着骄阳接着掏。一个榫眼凿好了，父亲说：“你来看看，”王家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朝里瞧，这个榫眼在柱里居然也呈一定的弧度弯曲，再用手一摸，榫眼壁十分光滑。他抱着穿枋，榫头对准榫眼，轻轻一插，榫头就轻而易举穿过了。一连几天，父亲又用同样的方法掏出几根柱头的榫眼，穿枋插进柱头里面，看上去严丝合缝、浑然一体。王家富和工人欢呼雀跃，可老人又把穿枋轻轻移了出来。

宋铁锤

    “爹！怎么又拆了？”王家富惊叫起来。


    “哦！我刚才只是试一下合不合适，安装还得依老祖宗的规矩来。下午先回家拿点东西。我前两天翻了黄历，明天是黄道吉日，早上九点再装。”


    第二天一早，王家富看父亲抱着一只毛色鲜亮的大公鸡来了，脚上还专门换了双千层底布鞋。老人让儿子买来鞭炮，借了木梯架在亭子上。张罗完毕，他看看时间差不多，庄重地走向亭子，鸡头朝前，拜了三拜，朗声说到：“紫薇高照，天官赐福，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又让儿子点燃鞭炮。鞭炮噼里啪啦响完，他走向木梯，扶着木梯就要往上爬，王家富急忙跑上前阻止，说这样上去危险得很，还是用安全绳保险一些。父亲说：“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我们不能坏了祖宗的规矩。”王家富说服不了父亲，只能让众人扶稳木梯，他和一个工人一左一右顺着亭子攀爬护着老人。老人一手攀着木梯，一手抱着大公鸡，颤颤巍巍地踩上去，边爬边念：脚踏云梯步步高，手攀花枝上九霄。鲁班造房千年固，护佑万民保安康。

宋铁锤

   上了木平台，老人让儿子抱着公鸡，自己把穿枋插进榫眼里，又拿出事先削好的楔子钉紧。这样，任你怎么摇晃，穿枋都不会有丝毫松动。穿枋上好，老人又抱着公鸡向东南西北四方长拜。然后，掐去一小块鸡冠，殷红的血从鸡冠里冒出来，老人用鸡血蘸在四面柱头、穿枋上，念道：一座亭子四角方，珍珠玛瑙在中央。左边二龙来抢宝，右边凤凰来朝阳。春风浩浩逢盛世，国泰民安泽四方。各路吉神来护佑，幸福日子万年长。老人自顾着循他的这些规矩，不知亭下早围满了观看的人群，大家噼噼啪啪不停拍照。

宋铁锤

   亭子完工后，王家富把父亲送回老家。他回到出租屋，工人们正畅快地喝着啤酒，尽情地嚼着卤肉。小三子冲着他大喊：“富哥，快来庆祝一下，我们工程队马上就要出名了！”他呷了一口酒，继续说道：“你站在上面是不知道，今天那些拍照的人里有查看项目的领导，有报社的！他们都夸我们手艺精湛，事情办得地道。那个罗老师一直在旁边监督我们干活，这次也是点头说好。还有，承包古街修复的一个老板主动找到我们，还说要交给我们半条街的房子修复。”王家富静静地听着，半天没有吭声。


    “怎么了，富哥，你不高兴吗？以前可都是我们追着老板找事干的啊！”王家富掐灭烟头，说：“小三子，等我把这项工程款结了，你来带这个队。这几天，我想过了，钱是一辈子都赚不完的，我想趁着老人家还能行动，跟着他多学几年手艺。”

陌上菲

宋铁锤 发表于 2023-9-27 09:21
原来，这四块穿枋是老头捐献的。老头姓罗，是镇中学的一名退休教师。提起穿枋的来历，罗老师泪眼潸然： ...

那个年代的人大都有着朴素的情怀，罗老师也像他的父亲，有着无私的情感，令人动容

陌上菲

宋铁锤 发表于 2023-9-27 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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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机取巧可以，需要真功夫的时候就傻眼了

踏歌行

宋铁锤 发表于 2023-9-27 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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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老爷子乐了，儿子终于懂事了

旺灿灿

上大梁撒喜糖，小时候也抢过

锤子写的细致，看完涨知识

宋铁锤

陌上菲 发表于 2023-9-27 09:52
那个年代的人大都有着朴素的情怀，罗老师也像他的父亲，有着无私的情感，令人动容

相对单纯的多

宋铁锤

陌上菲 发表于 2023-9-27 09:53
投机取巧可以，需要真功夫的时候就傻眼了

投机取巧不是长久之计

宋铁锤

踏歌行 发表于 2023-9-27 10:00
轮到老爷子乐了，儿子终于懂事了

虽然懂事的有点迟，但也不算太晚

宋铁锤

旺灿灿 发表于 2023-9-27 10:02
上大梁撒喜糖，小时候也抢过

锤子写的细致，看完涨知识

还会互相比谁抢的多

大风吹不乱

锤子的小说写得很专业

山水有相逢

锤子，王家富原型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宋铁锤

大风吹不乱 发表于 2023-9-27 10:14
锤子的小说写得很专业

谢谢不乱，写之前不太懂的地方特意找专业人员请教了一番

宋铁锤

山水有相逢 发表于 2023-9-27 10:20
锤子，王家富原型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哈哈，这个可以有，但是不是我

山水有相逢

宋铁锤 发表于 2023-9-27 10:23
哈哈，这个可以有，但是不是我

嗯，开玩笑的...是想说写的很真实，耐看

踏歌行

宋铁锤 发表于 2023-9-27 10:06
虽然懂事的有点迟，但也不算太晚

底子好，有老爷子那样的父亲。总归不会太差

笑傲流光

写得好，干货十足

没那诗

宋铁锤 发表于 2023-9-27 09:25
“爹！怎么又拆了？”王家富惊叫起来。

很讲究仪式感

夏小溪

锤子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好看，和真的发生在作者身上一样

有一个过硬的手艺  就是发家致富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