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人圆,自然是要回家的。
一顿大餐后,脑满肠肥的就想躺炕上瞇会。老翔心血来潮叫去爬山,说想到儿时玩过的山泉眼看看。
恋爱时,和爱人没少去山泉眼那浪。简单的石砌台面,一汪清冽的泉水五冬六夏汨汨的冒,再热的天,一口下去也透心凉,暑气荡然。不远处有座遗弃多年的兵营废墟,有时爬山累了,就找一墙后阴凉处坐了歇息,听虫鸣寂寂,或挖些墙角野菜。
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去看看也好。
山路崎岖,以前尚算整洁的沙石路面,现在坑洼不平蚂虫乱飞。两边山林茂密,几乎没有容身的缝隙。山顶什么时间建了座钢架信号塔,高耸入云的雄资像是把小山也压矮了许多。
往上走不远要穿过一个涵洞,上面是横亘的荣潍高速,赶上节假,大小车辆不时呼啸而过,整个涵洞都感受到震动。出涵洞再往上,半山腰是一条新修的防火隔离带,重叠的履痕显示,不久前有重型机械在熙攘施工。
边赏野花边寻野枣。期间,路边草丛一只受惊的野鸡扑愣愣暴起,优雅的飞过旁边的小水库,投向远处的松林。这要是晚上,肯定一副“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的美景吧?我酸腐的想。
不觉到了山顶,翻过再往下几步,应该就是那眼泉了。 但,遍寻不着。
本是泉水叮咚的地方,现在被碾压成一块开阔地,可能修防火带,临时被平整了停放设备吧。我习惯性朝老兵营方向望过去,哪里还有踪影。以前的残垣断壁,要么是塌了,更可能是作为石料填充了路基。荒烟漫草里,只有风过沙沙响。
我有些惋惜,看老翔,也是满眼的失落。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缘分落地生根,是我们…… 薛痒唱的这段歌词,原来应安放在这里。可我和老翔沉淀在这个山顶上那些关于农村山野的记忆,再也无处安放了。
“科技越来越发达,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老翔突然暴金句,他眼里通天晓地的老爸竟无言以对。
返程经过片玉米地。看着儿子一脸落寞,我聊发下少年狂,钻进去挑拣细嫩的掰了两根,三两下收拾干净。秋后的玉米秸水分充盈,我们土话叫“甜儿”,能咂出甘蔗的味道。
我问老翔,甜么?老翔说真甜! 我也说,真甜。
嘴里啧啧有声,不知怎么,脑海里回响起那首《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的歌——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爱祖国,爱人民,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不怕困难,不怕敌人,顽强学习,坚决斗争……
几十年过去,我们依然面临困难,迎战敌人,我们还在顽强学习,坚决斗争。 好像什么都没变。可,好像什么都变了呀。
那些少年的好时光,去哪了?
那些少年时憧憬的好时光,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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