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紫色的流苏 于 2023-7-21 22:34 编辑
她,倾城貌,是名动四方的才女。
没有人知道心高气傲写一手锦绣文章的千金小姐,唯独在他的跟前,低眉敛目,含羞带怯。
纵然他的才气不及她百分之一。她的眼里,心里竟全都是他。深闺夜长,她手搦湘管,墨未成而诗已就,字里行间,深情款款。
是谁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她走在一个秋风萧瑟的日子。他的眼前时常显现她如花娇颜,心中涌起空洞的哀愁,一起长大的表妹,比自己还小两岁,这么鲜灵灵的生命,这样多才的女子,怎会如此薄命?
入夜,踱至案前,于笔架上拿起一支笔,想为她写篇诔文悼诗,可自己这平庸资质,在她面前舞文弄墨岂不贻笑?罢了,弃笔,凄然长叹。她令他自惭。唉,黄泉路上多寂寥,为她添一点笑料也是好的,又转身提笔。
犹犹豫豫间,一篇诔文,三首哀歌,转瞬即成。
他惊呆了。那字,那文采,那冰雪精魂.....多似,她。
生花妙笔,是每一个寒窗或金阁之中的,文人的梦。自此后,他有了一支生花妙笔。月中折桂,更是理所当然。
三年后,他是今科的状元郎,着红袍,打马游街。嘚嘚的马蹄声里,春风劲疾。
只有他明白,紫湘管白兔毫书写的华章,带来的荣耀,全是因她。而她只要能看见他,听他夸一声好,她就心满意足了,哪怕让她化身一支小小的笔,也甘愿。
他成为本朝最年轻的翰林大老爷。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他拒绝了一家又一家,一心扑在诗书上,惟愿与笔墨相伴。
直到端娘出现。
只一眼,他就再也走不出她的笑靥,他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她是他命里的魔星。拿起紫湘管,他眼中含泪,默念道:请你,助我!我爱端娘,没有端娘,我不能活。
笔,微微颤动。
一封言辞恳切,文情并茂的书简飞到端娘手中。端娘芳心暗许,非此人不嫁。
两月后,洞房花烛,喜结连理。
一日清晨,端娘在镜前描眉,他轻抚她的乌发,为她簪花。端娘轻语:相公,听说你有一支生花妙笔,可愿为我画画眉?
好。我去拿笔。
不是这支,你常用的那支。
他真不愿拿紫湘管,却拗不过她的娇憨,拈了湘管,细细描画。镜前人眉如远山,眼如秋水,宛若仙女下凡。
端娘起身,用双手环了他的腰,依偎在他的怀里,柔声道:相公,你真好。
他一时间手足无措,笔掉在地上,毫端墨汁洒了一地,殷红,殷红的,像一朵朵绽放的红梅。
从那天开始,他的生花妙笔仿佛失灵了一般,再也写不出旷世奇文。一年后,那个满腹经纶的年轻的翰林大老爷渐渐地被朝庭弃用,他携了端娘和孩子,隐居乡野,一生平淡无奇。
那一段生花笔的传奇故事也渐渐湮灭于时光深处,好似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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