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包头-响沙湾
7月11日,火车经过银川驰往呼和浩特市。疾驰而过的铁路两侧,依旧是广袤的雄浑和工业文明的延伸。计划行程时,他们告诫说,科尔沁草原几乎不复存在,你会在满眼萧条和满目疮痍里,从此灭失了“草原”的梦想。这说法,或许是真的,但我并不畏惧。唯用眼,一寸寸触摸;用脚,一步步丈量。从某种意义而言,我偏爱这样近乎自虐的过程,如同绝症患者悠游脚步,去往死神殿堂的坦然。
我的攻略里,选择在包头逗留——不单因它是内蒙自治区的第一大城市,更因它距离成吉思汗陵和沙漠边缘的响沙湾很近:
骁勇善战的蒙古族,锤炼出英雄的铁木真,他率领铁骑军队,以所向披靡的姿态,踏碎了欧洲的土地。毛泽东虽叹“只识弯弓射大雕”,却也得先承认“一代天骄,成吉思汗”,这,便是最好的明证。铁木真沉寂于王陵,他的故事在草原经久流传,而我也不能免俗,千里迢迢慕名而来。
响沙湾,则充满了自然的神奇,在令人色变的库不其沙漠里,造物主会构建怎样的奇迹,让人趋之若鹜呢?然而,人的时间和精力毕竟有限,很多景致须跑马观花甚或有所舍弃。也许,这才是人生,容不得我们太贪心,太贪婪。
7月12日上午,我和咻皮一起从呼市出发到响沙湾。
事实上,11日下午除直达呼市预购下站车票的咻皮外,另外四人就在距离响沙湾仅50公里的包头逗留。不过阴差阳错的是,蜀仙对成陵和沙漠都没兴趣,阿丁极力赞同蜀仙在市区闲荡,悠云最后也倾向他们——这让我觉得憋屈,索性赌气在钟点房休息,直到晚上赶往呼市与咻皮会合——于我而言,相当于浪费了半天的光阴。
到达呼市后,懊恼和成陵失之交臂,并叹息与响沙湾无缘。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在宾馆盘点行程时,咻皮居然悠哉哉问:“我明天去响沙湾,你们谁要同行?”
算“一波三折,情趣横生”,还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尽管如此折腾,我也不改初衷赶紧宣布随行。如文友远影所评价,我是目的性很明确的女子。
气候照例干燥,天空依旧响亮——从老舍处学的词,或许,该用“阳光灿烂”形容,只是这所谓“灿烂”,第一次令人生出怯意:火辣辣灼烤,白亮亮刺眼。
快进入之前,导游介绍说,沙子是绵软细砂,需要花10块钱租沙袜。她最大的失误,还该补充说明:沙子滚烫,不宜零距离触及。是的,我忽略了这点,烈日烧灼下的细沙,它的温度能达到多少。我只想以最亲密的姿态走近,全不知这念头在夏季的沙漠里,有多莽撞和幼稚!
“我不要沙袜。”我跟咻皮说,“我的高跟凉鞋,穿沙袜走路不稳。”他笑嘻嘻回答:“有道理。我的凉鞋想淘汰了,也不怕沙子灌进去。”现在想来,咻皮并不比我睿智多少,起码这个问题上,我就没看出他有半点优势。
色彩鲜艳的沙袜,成为响沙湾里独特的风景,看得我和咻皮偷笑了半天:捂在那么高帮的厚袜子里,想想从小腿到脚丫子会好受吗?笑话别人之余,还未意识到,我们才是最值得笑话的,不久,这话就得到了印证。
我对“茫茫大漠,悠悠驼铃”以及“忧伤的马头琴”有着无限憧憬,能想到诸如寂寥、雄浑、浩瀚、粗犷之类的词汇。事实上,这吸引众多游客纷至沓来的响沙湾,只是缀在库步其沙漠边缘的风景区,就严格意义而言,算是一处珍稀的、罕见的自然旅游资源,距离我所憧憬的“沙漠”有着很大一段的心理距离。
神奇又神秘的沙歌现象,需要机缘才能聆听到。我能想象令人们欣喜若狂的响沙声,由远及近的,由弱到强的,从最初的颤动到最后的轰鸣,那是大漠独有的天籁之音,震撼天宇、震颤河谷,直透人心的浩荡雄壮。听不到沙子唱歌,不影响我们亲近沙漠,乘坐“冲浪车”直抵腹心后,一行人沿沙丘攀援而上。
松软的细沙,若在金色的秋季,天高云淡、秋高气爽下,躺在沙面晒太阳,或者听涓涓细沙顺沙坡缓缓流下,一定很惬意很享受。然而不幸的是,我们到的时候正是盛夏,阳光本已毒辣,沙子经过长时间暴晒,更是滚烫难耐。鞋子连同脚面陷入沙里,初始还能忍受高温炙烤,越往上越觉得灼痛肌肤。沙漠坦露在炽烈的太阳下,没有地方可以闪避,只得返身往冲浪车逃跑。听得咻皮在旁边叫“喂,帮我拍张照片”,头也不回跳上车,我才探头出去对他笑:“不行了啦,你找别人吧,烫死了我!”
搔首弄姿摆半天酷型,咻皮磨磨蹭蹭回到车上,正诧异他的脚底板难道是钢筋的,他就嘻哈着把脚丫子翘起来看,原来也烫得像熟透的胡萝卜一般,直乐得我笑弯了腰。再看看别人穿着五颜六色的沙袜,悠哉哉穿行在沙丘上,举手投足间,炫耀般扬起尘灰样的细沙,不免心生羡慕起来,有些恼恨导游竟不介绍清楚,害我只能躲在车里,独自望沙兴叹。
咻皮不肯擦我递过去的防晒霜,说是娘们的玩意儿,不久白净的圆脸、脖子,连同耳根就都晒得通红,但愿这任性家伙不会脱皮吧,那样火辣辣灼伤的滋味可不好受。
回到景区管理处,找个阴凉地儿坐下,看骆驼群载了游客,驼铃叮当走出去,再返回来。给先生打电话,报告沙面温度大约有50-60度,问他在哪里。他居然回答说:到了在西岭雪山,下着小雨,估计也就16度左右吧,很冷。瞠目结舌之余,想起那句“几家欢乐几家愁”,相隔不算很遥远,竟有如此的天壤之别!
开朗的咻皮结识了一对深圳来的母女,四人合租了一辆沙漠吉普,再闯到此起彼伏的沙丘间横冲直撞一通,欢喜得小丫头一路咯咯、咯咯笑个不停。咻皮彻底显摆了一次驾车技术,拍拍脸上沾着的细细沙粒儿,直笑得阳光灿烂,金色的细沫儿从眉宇间应声飘落。
响沙湾,从某种意义而言,算是荟萃了激情活动和大漠文化的巨大沙场。看不到谈虎色变自然退化的隐忧,人们沉浸在浪漫和狂欢的体验里。真实的沙漠,不该是这样的,尽管我并不清楚它到底如何,但最起码,在我的认知里,肯定与眼前的有着很大差距。倘要我说清楚,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上来。
返程时,我们去看了内蒙出名的整张牛皮画和马奶酒包装的制作流程。一张“成吉思汗远征欧亚大陆”的行军示意图,吸引了我的目光。老实说,我对历史人物铁木真,更多并不是盲目崇拜,而是辨证的好奇心理。
驴友出门,除了看的景点,自然是各地的名吃。从响沙湾返回呼市,我们就去光顾“小肥羊”,味道不错,价格也公道——这还是论坛“九月的流火”热情推荐给我的,在我出门做攻略之前,她给了我很多有价值的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