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征文赛明日即将鸣锣,特偷闲上版面上来瞜一眼,发现还是过年时的楚楚样,枝瘦叶稀花色衰,篇数犹未过半百,如若最后果真这样“不惑”而终,基本可以称作早夭了。只可怜四位牙强舌壮的评委,桌上的碗胜山大,胃中的饥比海阔,末了每人却均分不到一打文章,缝都填不满,更别说细品深味了——这简直是一场食不果腹的大残忍呢。
回头归咎的时候,我觉得,首先第一个,得找这出题人来当替罪羊。看看吧,这题目何止是接地气,简直是太接怨气了。想想吧,一提到疫情,大家伙绝必是百样牢骚摧肠断,火力集中的很,哪有什么脉脉柔情把这心绪去“散”成美文丽藻。
记得十多年前,我还帅得江湖不宁的时候,某某美女曾给我讲过一个催人遐思的段子:说的还是一个国王,找了几个瞎子,去摸他家的大象,摸完要求瞎子向他报告心得体会,一个瞎子说大象像一根柱子,一个说大象像一根鞭子,一个说大象像一条蟒蛇。旁边的大象听到后气得脸都红了,于是大喝一声道:你们都特么别说了,全给老子躺下,该轮到老子摸你们了。然后大象抬起大手大脚来,把瞎子们踏在地上摸了个够。最后国王问瞎子们,大象到底像什么?这次瞎子们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异口同声地说:大象是个老流氓!
我讲这个故事,是想说,我们中的很多人,像极了这样一群瞎子,被疫情这个大象九浅一深地摸足了三年,虽然马上要刑满释放了,但肚子里早已怀了几个疙瘩。不用B超也能知道,那疙瘩肯定不是孩子,而是各式各样的“气”。有大象特质的人心里都明白:这内里一不是运气,二不是骚气,结结实实的全是怨气。
关于怨气,黄帝内经上说:阻于胸,塞于心,所以气起发端,涛聚眉山,肢股战颤不能自持。意思是有怨气的人会怒发冲冠,满面寒冰,想要揍人——这应是发病时的症状,还是重症情况。至于说怨气的深层病因,无非是受了欺,受了骗,受了冤,或者受了伤。就疫情中的诸事来看,这些情况都有。
比方说去年,北京周边的人,都觉得受了北京防疫政策的欺负,北京人去河北天津,有健康码就行,但河北天津的人进京,都要被弹窗,被拒入,甚至被隔离,所以天津人心理上觉得被欺负了,怨气很大,在网上骂骂咧咧好长时间,据说把删帖的网管都累抑郁的几十口子。还比方说,有人觉得疫苗不管用,打了依旧会阳,政 府和百姓都上了资本家的当,即使没花他一分钱,他也觉得骗他就是侮辱了他的智商,所以很有怨气。再比方说,前些时,有很多防疫人员和志愿者,冒病毒之危,寒风中坚守核酸岗位,却失了两年前的天使美名,被邻里骂作白匪,被学生唤作白狗,是最倒霉的怨种,冤情大如天,非数万钱不能解怨。更比方说,疫情中关店毁业者,放开后痛失亲人者,数以万计,相较于前几样怨气,这种伤痛要切肤的多,我亦是此间怨种,深味其怆,至今不忍云说。
健康学家建议:有气别憋在心里,要散出来,不然会气死。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但怎么散,散给谁,却有太多不靠谱的答案。比方说这次征文,好心让大家把怨气散给“文”,却应者寥寥,就是失败的例子之一。
当然,就连邻家二子都明白,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到底还是病毒,只不过病毒太厉害,我们打不过,骂它它不在乎,想把气散给它,基本会得到双倍奉还,所以别无他法,还是转移攻击目标的好。那么,除了这个惹不得的老六外,我们可以怨谁呢?
怨敌国外患?可以,从始至终,东西方都是彼此的埋怨目标,并将继续成为彼此情绪的出口。
怨政 府?怨社会?可以,只要别动手祸祸,放个嗷嗷叫的鞭炮还是可以的,我过年回老家,楼下广场上虽然有牌子明令禁止放烟火,但大伙偏偏就在牌子旁边放,噼里啪啦到半夜,政 府不但没驱赶,还派了两辆消防车来现场指导,保驾护航——意思很明显,撒气吧,撒欢吧,大疫之中,谁不是个怨种呢。
怨亲朋好友?不推荐,毕竟获揍可能性很大。我今年就踢了我十岁的小外甥三拖鞋,倒不是他有怨我,而是我觉得踢一个可爱调皮小孩的屁股,很爽很解忧伤,给再多压岁钱也在所不惜。
淮南王刘安说,凡气者,都可炼化。不知道这气是否包括怨气,有气功经验的人不妨试上一试,把这源源的怨气压入丹田,万一练出一颗金丹,就赚大发了,从此以后,凡事不顺,都可狠狠地怨自己,怨一次出一颗金丹,不日就成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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