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第四篇,讲规矩,讲仁义,讲法先王之道,讲仁之所由生,讲自得之,讲权衡,讲以利为本,与四书中的《大学》讲天下国家身心相同,【先圣后圣,其揆一也。】【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若只作为文章看看,亦可谓老生常谈,因为仁义不是文章,不从外来,要自己日复一日生养,【犹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也,苟为不畜,终身不得。】若不好好收藏,这满世界的叶子没有一片能存到三年后,如此也就可以肯定,方今之世不存在一片三年前的叶子,若以此就认定世上不可能有三年前的叶子或者叶子不可能存到三年后,则凡人皆知道这是可能的,但若没有人去做,也便真成为不可能了,仁义之平常仁义之不可能也就在于人的畜与不畜
【孟子曰:「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智之实,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是也。乐之实,乐斯二者,乐则生矣。生则恶可已也?恶可已,则不知足之蹈之、手之舞之。 」】这一句将仁义的生长讲得好形象,仁义原本也可以如此自然而然,就象一棵小苗的生长,给它土壤,给它阳光雨露,假以时日,念兹在兹,不要助长,自然就生生不息,自然就无间然自得之,自然就不知足之蹈之手之舞之。只有从自心里新生出来的仁义才是仁义,才是自由自在片刻不离的规矩,才是先王之道,因为先贤也是这样从自心里新生出来
【孟子曰:「非礼之礼,非义之义,大人弗为。」】弗为者,礼义之陈迹也,对于自心里生成仁义的人而言,礼义并非条条框框,并非各种先例,他有时打破陈规有时遵循,他其实只是不悖天意,行着自得的仁义
【孟子曰:「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忠信而能成事作为人品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然而这样宝贵的品质也不成其为终极的规矩或束缚,惟义所在,道义才是终极的权衡,忠信不是。这里可以举舜为例,摊上瞽瞍这样一个屡屡想弄死自己的父亲而仍要做一个孝子,则孝肯定不能顺着父亲的意志,再以孟子为例,当时周犹未灭,而与诸侯说王天下,亦是为了天下而非一个王的虚名,【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亦是同理
【孟子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之左右逢其原。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左右逢其原亦即不知足之蹈之手之舞之,总之,从心所欲,欲在道中,仁义与我合一
【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也。」】舜之明察者何,【大舜有大焉,善与人同,舍己从人,乐取于人以为善。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于人者。取诸人以为善,是与人为善者也。】何谓善与人同、乐取于人以为善,这个与、这个取以何为准绳,必合仁义方谓之善也。舜在人群中发现仁义的苗头,发掘他们,表彰他们,依从他们,风起云涌,自然光大。他种的不止自己的一棵心苗了,他守护着天下人的心苗,他无我亦无天下,惟由仁义,舜为天子时,仁义即阳光雨露,真实可感,可以为文章而非文章
【孟子曰:「天下之言性也,则故而已矣。故者,以利为本。所恶于智者,为其凿也。如智者若禹之行水也,则无恶于智矣。禹之行水也,行其所无事也。如智者亦行其所无事,则智亦大矣。天之高也,星辰之逺也,苟求其故,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也。」】所恶于智者为其凿也,其凿可以拔苗助长为例。如智者若禹之行水也,行其所无事的禹之行水可以【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为例。合于天道,自然丰收,便是利,什么样的利能大得过这等利。故者以利为本,所谓故者亦即天理之常,而这个利是天理通达无碍时自然结出的果实,所谓【天道无亲 ,常与善人】,在不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上也便没有人类,所以,人生在世以善为美岂非天意,此天之利于人者也,《孟子》开篇即曰何必曰利,则人之私利而已矣
以上几章,均可见仁的性质亦是无为而无不为,则人心里生长的这棵苗是老天播的种与天道同质,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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