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秦川梦回 于 2022-7-17 19:31 编辑
人世有太多不合常理的事物,但不能因此说它不属于我们的生活。 孟侯塬、丰塬间有大壑,我以为是清峪。观其地貌又不像清峪,倒很像丹尼尔·加伯笔下那段特拉华河河谷。 陡峭的两岸是裸露的黄土,长着一丛丛茂密的乔木。壑底本是清峪河床,自打上游修了水库便干涸了,只低洼处有几潭黑黝黝的死水。拾截烂砖扔去,梦一般通的一声。 几个老表不知何时、何故舍弃了平川地世代相传的田畴老屋,在这陡峭的崖壁上掘出一个个平台,盖上房屋,掏出窑洞,就住下了。 循着崖壁上开出的羊肠小道,我上上下下地一家家串。木门、厦屋、猪圈、牛棚……一无例外空荡荡的,且比老家小了许多,简陋了许多。有人在崖顶修起了街道,旅馆、饭馆、超市、商店、发廊、台球厅、棋牌室应有尽有。 遂问老表老家那么好的平川地,迁来这儿图的是啥,谁出的馊主意?他说耕地、庄基一分不剩,家家都得了百把十万,有这多钱还种啥地哩,好吃好喝到死都花不完。又问他垛(大)人的坟哩?他小声说也征了。 以往只听过退耕还林,山上迁到山下,眼前这整个儿是个反的。这种情况,以往不是没有。西去七里半有个村子叫老沟,祖祖辈辈地少人穷,平川好地省出来种庄稼,人呀,牲口呀全住在沟里窑洞里,也没见打多少粮,依旧是全公社最穷的大队。 便有些不忿,叹一声你们这些败家子呀。他说哥你这回回来说话怪怪的都不像你了。又留我吃饭,说哥你这老脑筋该改改了,六六年苦头没吃够吗?啥不说咧,现如今乡下也富了,方便得很,吃啥喝啥全街上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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