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江小蝶 于 2022-5-14 18:35 编辑
最近,常跟先生聊起办公室两位姐姐。都是即将面临退休的那种。似乎说起她们,总会有很多话题值得探讨似的。
在我看来,“退休”,是值得庆贺的,或许意味着另一种新生。譬如,我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潜心创作,包括我想写的各类短篇、中短篇小说等,也包括我想构思完成某部长篇小说。当然,我近来有些疏懒,或许创作没那么热衷了,但起码要满世界去走一圈,不担心因疫情被单位勒令而蜗居了。
但先生就笑嘻嘻评说了,你的个人感受不能作为别人的依据,毕竟你不是濒临退休的人,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或许到了那一天想法就变了呢。
那,就单说两位姐姐。很好玩的感觉,同样的情况,完全不同的态度。
一位是芳姐。她总是习惯性焦虑,担心退休后不习惯什么的。我们撺掇她签返聘合同,她又换成另一种焦虑,说家里的老人需要照顾啊之类。搞得我们也不知道要怎么劝慰她了。感觉她的世界,谁也介入不了,就剩下满满的焦虑。也因此,我总有意无意站成疏离的姿势,不想被她传染了某些情绪而低落起来。
每次想起她,都把我乐得哈哈的,随即又无语起来。她是那种特别热心的人,热心到几乎算管闲事。有时候近乎啰嗦,啰嗦得让人哭笑不得。但她又是很好心的,以她的价值观来衡量外物,让人无从抱怨,也没法子沟通交流。
比如,她会因为我不抽空回家给儿子做饭谴责我不是个好妈妈,因为我不乐意给先生洗衣服认为我不是个好妻子这类。搞得我都每每怀疑起了人生。偶尔的偶尔,我也就理不直气不壮问我家先生,说,芳姐觉得不是贤妻良母,你认为呢?我家先生就笑着反问:你先想一想贤妻良母的定义是什么,是一个无怨无悔的家政保姆吗?做一个低眉顺眼的贤妻良母是不是比别人更自在快乐?
于是我特别庆幸,没有被芳姐洗脑成功,依旧天马行空逍遥来去。有时候,她也把我气得不行。记得有一次,我需要守晚自习,她临走的时候,居然把其他灯都关掉了,只给我留了一盏头顶灯。理由是,别太浪费了,一盏已经足够用。我是那种对环境氛围特别敏感的性情,偌大的办公室,除开头顶一米冷光之外,到处都是阴森的黑暗,摇晃着诡异的感觉,这让我几个小时怎么过?好想跳起来跟她吵一架,说浪费的又不是你家的,明明是公家的电,关你什么事儿啊!
奇怪的是,那一次我居然忍住没呛人。只是等她彻底走了以后,默默去打开了所有的灯。先生后来还表扬我,说我越来越成熟懂事了,暴脾气没那么容易显现。我跟先生说,当时主要是考虑到,她平常待人挺好的,比如在我饿了的时候会递上几颗花生之类。价值观不同吧,她总有看不惯我的地方,又何尝不是在忍耐着我呢。
但我家先生就说了,她这种性情,什么都兜揽着的,容易更年期,类似怨妇情结。一语成谶,在临近退休之前,果然就彻底显露了出来。有时候听她抱怨太多,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总想着她要不返聘,不知道家人会如何煎熬呢!
另一位萍姐,跟这位芳姐性情完全不同。她似乎每天都欢欢喜喜的。对学生近乎慈悲,耐心又细致,还经常笑眯眯的,孩子们亲热喊她:姐。有时候聊起我的懒散躺平状态,她还会乐哈哈说,蓉妹妹,等你以后退休了,来跟我抱团养老啊!我自然羞愧难当,说我什么都不会,还喜欢睡懒觉,你跟我抱团不是亏大发了么?她却不以为意,说,等你睡够了,起来写文字,念念诗文,弹弹吉他,生活多美好啊!有时候你去旅行,回来给我讲见闻和感受,比我自己去旅行还有收获。
这话说的,我都有点憧憬了。我自然就亲近萍姐些。她知道我上网啊聊天什么的,从不会拿芳姐那般异样的眼光看我,反而拿我的网名打趣说应该取个扯眼球的。她最惊世骇俗的一句话是说,如果她要混迹论坛什么的,她就取个名字叫:淫淫的淫妇。瞬间把我笑翻了。跟先生说起,也把他笑翻了。能开这种玩笑的女人,足见胸襟之开阔,气魄之宏大。
同样临近退休,萍姐坦然得很,聊起来这个话题,说的话居然是:我走了,你们会不会不习惯啊?要不,我每天来吃一顿饭,陪你们聊几句话吧?在上课之余,她开始学习各种技能,比如做糕点,做针线活儿。然后我们就能看见,她安静坐在座位上,摆弄那些棒针、环形针、钩针什么的。有时候喊她吃饭了,她还能说一声:我把这两针织好了再说。
这样以后,办公室福利就多了起来。
有时候,她拎着几块蛋糕来,说:快来,快来分享,今天是三种口味的。我急着去上课,揪了一块枣糕就走,等我上完课回来,只剩下了袋子。我跟她撒娇耍赖,说,凭什么嘛,我就啃了一点,还只是一种口味的。她还会解释说,其他办公室的闻风而动,跑来给分割走了。然后安慰我,说,下次再做的,一定给妹妹先留着。
前几天,她忽然就捧了几只小老虎,说:每个人一个啊,不许抢!跑过去一看,居然是针织品,天啦,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感觉。就有人动手抢了,急得我大声嚷嚷,不许抢,不许抢,我要拍照留存的。从此以后,我的手机链上就挂了个小老虎,在众人艳羡的目光得意洋洋。人家问起,说哪里来的,也不好暴露萍姐(怕别人找她要,给她增加负担),只含糊说别人送的,手工艺品。
每次跟先生聊起萍姐,他都说,你看你这眉飞色舞的,要换个男人我都想返醋坛子。然后又补一句:萍姐这样的性格,确实很受人喜欢,这是幸福女人的标配。
忽然就想起来一句话:性格决定态度,态度决定命运。好像挺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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