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秦川梦回 于 2022-4-2 19:18 编辑
我去凭吊安卧在蒙马特公墓里的MargueriteGautier,回来有人问起,只说去了狡兔酒吧和洗衣船。我坐了飞机换汽车地来到这座小城,对外说访的是三月杜鹃、白乐天、陶潜,和水边那块颟顸的、毫无美感可言的超大号太湖石,其实都不是。 我在老城狭窄的小街里踟蹰徘徊,找一个货架上摆满盒装光盘,名叫“蓝色雪佛莱”的小店。我走走停停,不放过每座镂空楼梯间,底层有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老楼。与去蒙马特时的口是心非一样,我找的其实不是它们,也不是与之相关那些男女。 我在找一个人,一个何多苓笔下那种长着大得有些夸张的眼睛的女人,穿着复古风格的白上衣,藏蓝裙子。 甚至我找的也不是她,而是她讲的那些私密、遥远、似曾相识、散发着夏日气息的故事。不论虚构,还是真实,都与另一些时空的另一些阿蒙、另一些卡尔、另一些“蓝色雪佛莱”异曲同工。 男女事无非这样,相遇相爱相思相怨,有的转化为亲情沉淀为泥沙,有的不言不语就相忘江湖,有的藕断丝连至于无尽。浓墨重彩,如火如荼,起承转合,万宗归一。哪一个自以为独一无二的人物、背景、前因、后果,不是被前人今人演绎过万亿兆次?人间天上,每个人的活法、各自的细节光怪陆离,似有无限不同、无限可能。细细想来,实则大同小异。如果说世间发生的一切都经过设定,则这种设定的参数和表现形式尽管盘根错节、数量巨大,却又是有限的、可再现的,恒河沙不是没数。 卡尔是做平面模特的,来时总戴着头盔,穿着当年少见的粉色牛仔裤,骑着辆与她体态相得益彰的本田250。她高冷,也有例外,猝不及防便大叫起来,教人好一阵手忙脚乱。至于半夜悄悄起身,一丝不挂坐阳台上,浴着月光,吸着沉睡中的男人的万宝路等行为艺术,已属见怪不怪。 我提醒她不可心存侥幸,女人心中的白马王子没一个不是食饱则飏的大猪蹄子,如愿成婚的罗密欧怕也难免七年之痒,可惜她总不懂。她笔下的男主,一无例外纯得要命,干净得像实验室的老鼠。 这些故事可以编辑,可以删改,可以演绎。恣肆汪洋,无拘无束,在虚拟的错觉里俨然其事地起伏跌宕,引导读它的傻子时悲时喜,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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