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吃饭就要吃个安隐,所以要吃熟悉的菜,要与亲近的人一起吃。"所谓自己熟悉的饭菜,有不少是自己种的,比如芹菜,芫荽,迷迭香,蘑菇,韭菜,西红柿,花椒等等"。
春江潮水一向潜心钻研厨艺,前些日子研究菜刀,现在开始研究作菜。老一辈人讲作菜,功夫三分在锅,七分在案。仿佛作诗,功夫在诗外。诗外功夫到,吟诗也就在七步之间。作菜的案板功夫,就是要识菜性,多识草木鸟兽禽鱼之习性。譬如花椒,红椒香,青椒麻,芽为嫩菜,籽为香料。偏偏春江认死理儿,说木头可以做鸟杠,可以做门栓,可以烤肉串,硬"把花椒算到蔬菜里,这个多多少少有点勉强吧……"
单品春江这话也在理。论坛开杠,杠上开花,没啥毛病。可是再在理的话儿如果不分场合,那就有毛病。所以,在厨言厨,厨房就不是明辨是非的场合,硬抬杠得另选地方,厨房里就单讲究一个"调和鼎鼐",所有的颜色给调和在一盘,所有的味儿給搅和成一锅,蔬菜里有肉味,肉里有酱味,酱里有花椒香,花椒在黄酒里泡过……就这么一搅和,花椒是不是菜?不但是菜,而且还有汤。
进而言之,土豆是不是菜?如果土豆不是菜,为什么所有的小饭店里的菜谱上的热菜栏里有辣椒炒土豆丝?冷菜栏里有花椒炝土豆丝?如果土豆是菜,而土豆的成分主要是淀粉,那么同样以淀粉为主要成分的红薯大米和小麦为什么不称作菜?
若如此明杠,那么只好各进一步,说,土豆既是菜又不是菜。土豆淀粉既然可以给各种菜勾芡,又可以单独成菜。花椒其实跟土豆差不多,有其多元化的用途,应用之妙,运乎一心,既可以给各种菜当香料,还可以食其嫩芽。
花椒不但可以食用,而且是一种特别好的建筑装饰材料。萧统的《文选》里说,"后宫则有掖庭椒房,后妃之室。"满室椒香,蚊蝇不近,后妃清德,远离小人。看看,人不易辨明花椒是不是菜,但是花椒的香气却能很容易地远僻蚊蝇与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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