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蒲留仙自称是异史,表明此书是虚构,读来却有真实感。这种文学虚构的真实感本质上是读者赋予的,读者读来很真实,不妨碍作者怀着嬉笑怒骂的心事儿创作它。
但是佛法的真实不同,它是亲身实修者的体证。佛法在亲身体证者那里真实发生的事情,在槛外人看来甚至会不可思议。因此,读小说可以通过文字与一般都文学欣赏常识能读出真实感,而读佛经并不是像读小说,而是把佛经里的如实所说与自己的体证来对照来印证。
有的同学引用的传说故事,说一个老者把六字真言的“吽”错念成“牛”,还念得满屋红光云云。后来又有些同学作出各种佛学上的解释。我都讽之刺之,说他们是聊斋志异续编。
这不是在讽刺聊斋志异,聊斋志异续编这几个字也完全可以换成阅微草堂笔记,也可以换成天方夜谭等等。那个说法讽刺的是把说佛法读佛经与读虚构小说混淆了。
按照读虚构小说的读法儿,那老者的故事读起来很真实。然而按照读佛经的读法儿,那是假的不能再假了,有人说南怀瑾先生也引用过这故事,那只能说明南怀瑾先生也是不通。南怀瑾先生的不通,我是读过的,读到他说乌龟壳里逃出一条蛇,就此不读他的半句话。
那个老者念六字真言,唵嘛咪吧呢吽,根本特点是没有任何意义,不能构成任何形象,只要坚持念,同时观自心,调呼吸,理论上能生佛心,安自性。如果把“吽”念成“牛”,那么在念六字真言过程中会看到牛的身影,听到牛的叫声,甚至联想到牛肉拉面的美味儿……这就是著相,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就是说,念“牛”会引入歧途,而不会发红光。
即便发光,那也是内明。就是说那个老者自己觉得在发光,就像虚云老和尚突然觉得自身月光明亮,那都是自己体内的感觉,外人是看不到的,外人根本不会看到“满屋红光”。而且那老者如果真的念到发光,那光也不局限于一个破茅草屋,而是可以无限大,就像虚云老和尚那天三更夜里看到的一样,月光满天地。
上面两段话旨在说明,谈佛读经是在讲述修行者视角里的真实。我不信佛,也从来不主动谈佛,尤其不会主动找任何人谈佛,但是若谈佛,必定不会以文学手法儿去谈。与别人佛辨,经辩,也不会以虚构为基础,以虚构文学手法儿讲佛的,都会淋在讽刺的口水里。
佛法四谛是“苦集灭道”,“苦与集”是世间法,“灭与道”是出世间法,出世间法不离世间法,出世间法与世间法不一不异,都是植根于人生真实。现在看到非常多的人大谈出世间法,完全忽视甚至忘记了世间法苦,直教人以世间法为幻为妄,大失释尊证佛之意,大违悲心,实在是讽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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