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贾若知 于 2021-8-17 21:25 编辑
早年的谷占魁可不一般，教过几年私塾，说话满口的之乎也哉；心高气盛，能说会道，三百六十行样样都懂。就是不肯做庄稼活儿。去锄地，草没除掉，庄稼苗弄死不少。队长怪他，他理直气壮地说：“把我摁在农业队里就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扛粮食布袋，他说腰痛，一布袋粮食刚放肩上，他屁股一扭，布袋摔在地上，粮食炸撒得满地都是。队长摇着头说：“像你这号人，石榴树做棺材--横竖不够料。咋整法儿！”谷占魁拍胸脯子说：庄稼活我苦做不成，放我出去跑生意吧！”队委会研究了一下，决定让他出去做生意，每月给生产队缴二十块钱，评他个全勤的劳力工分
腊月间，谷占魁去开封做生意，有天上午在大相国寺附近闲逛。见一老头，胳肢窝夹一粗布包囊，边走边低声叫卖：“谁要猪头，卤熟的五香猪头，便宜得很呐！”看看切近，谷占魁凑上去问：“你这猪头啥价钱？”老头横了他一眼：“老客咋说话呢。这五香猪头不零卖，五块钱一个。不是年底下讨账的催得要命，谁舍得卖呀！”谷占魁呲牙笑笑说：“你抖落开我看看。”老头小心翼翼地解开包囊，果然是一个猪头，唇吻厚实，腮颐宽肥，鲜红透黄，浓香扑鼻，只是没有猪耳朵。谷占魁狐疑地问那老头：“耶！好好的一个猪头咋会没有耳朵呢？”老头叹口气说：“这不是讨账的上家来了嘛，两个猪耳朵割下去做下酒菜了。”谷占魁想拿捏一下这老头，说：“俺不要。你这猪头破相咧。”老头有些急了，说：“哎哎，褒贬是买主。这猪头是有些不全密，价钱上可以商量嘛！”经过讨价还价，终于三块钱成了交。老头赶快把猪头包裹起来，环顾四周，悄声说：“老客你快些拿走吧，叫工商逮着了，当投机倒把办人，咱俩都不美名！”
谷占魁挟着猪头就走，心里不住地得意：恁大个猪头在家乡买，不得十块也得八块。大冷天好存放，拿回家过个肥年！辗转来到一条背巷子里，一心心想吃几口解解馋。散开包裹，捧起猪头，下大嘴咬了一口，立时吐了出来，呸呸呸地连连净口，满嘴的黄泥巴沾舌头黏牙，这才知道上了当。原来猪头是用黄泥捏就的，外表用酱汤子涂抹成卤肉摸样。唯有猪耳朵做不成假，老头就编个瞎话糊弄过去。谷占魁抱着肚子蹲地上生了好大会儿闷气：奶奶个熊，把玩了半辈子鹰，这回被鹰啄了眼！哼哼，我也如法炮制，非把手里这个孽障捣腾出去不可！他把猪头上咬掉的缺口捏合平复，匀过一些酱色涂抹严稳，仍用粗布包起，满街到巷地卖起猪头来。
大半天过去了，一个买主也没有，心里那个糟恼！转过一个巷子，来到一条街上，不远处有家医院，人出人进的很热闹。谷占魁踅过去，在医院门前人多的地方小心地吆喊起来：“卤猪头，香喷喷的五香猪头，又解馋又便宜！”从医院里头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怀里抱个小棉被包裹着的婴儿。妇女听到谷占魁的叫卖声，稍一愣神，走到他面前，问：“猪头啥价？”谷占魁笑嘻嘻地说：“妹子莫问啥价，囫囵囵一个猪头才五块钱，打着灯笼没处找这便宜！”妇女面有难色地说：“我是实意想买下，兜里钱不够。三块卖不？”谷占魁翻着白眼说：“不粘弦！三块钱连个猪拱嘴你也买不来。不是我自养自宰的猪，五块钱真舍得买它！”妇女爽快地说：“这猪头我买下了，但钱不凑手，我得回家拿钱来。俺家离这不远，看见不，前头有棵大槐树那个巷子。俺外甥媳妇在这医院里生孩子，这孩子刚出娘胎，我把孩子抱回东关他家里去。这样吧，你先替我抱会儿孩子，我家去拿钱来。”谷占魁放下猪头，搓搓手接过孩子。妇女弯腰掂起猪头就走。走出几步远，回头叮嘱谷占魁：“孩子刚出娘胎，怕惊吓，你可别晃他拍他！”
为卖这猪头，谷占魁晌午饭都没吃，肚里没食儿，脊梁沟子只觉得冷飕飕的。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蹭到医院门楼下避风处。包婴儿的小被子又脏又破又小，只把小孩的头脸蒙得严严实实，下边的两个小脚丫隐隐地露了出来。谷占魁解开衣襟把婴儿的下身揣进怀里，嘴里不住地嘟哝：“都说乡里孩子是坷垃粪土，城里孩子值金值玉，我看也就这！”
从下午四点钟一直等到晚上掌灯时分，并不见那妇女拿钱来。谷占魁孤零零的像木桩子竖在冷冷的灯光下。他突然激灵灵打个寒战，把怀里的小棉被扒拉开个缝儿，只见那婴儿口鼻冰冷气息全无，抻开棉被来看，婴儿僵硬得直棍儿一条。谷占魁惊骇得大叫一声：“我的娘！吓死我啦！”连棉被带婴儿扔在地上。医院的门卫听见叫声，慌忙从门房里跑出来：“干啥干啥？咋呼得踩着耳朵根子一样！”谷占魁浑身嗒嗒乱擞，语无伦次地叨咕：“这个屙鲜血的媳妇尖子，拿死孩子骗我……！”门卫反复盘问，谷占魁把来情去处诉说一遍，只是把猪头的真假来路掖藏没说。门卫虎着脸说：“看你是个乡下老实人，我就不向派出所报案了。你跑一趟郊外，把这死孩子扔掉吧。
”谷占魁哭咧咧地说：“郊外离这儿多远呐？黑灯瞎火的我再摸迷向口，冻也冻死在荒郊野外啊！”门卫没好气地说：“就得治治你这财迷心窍的人，谁家好好的孩子交给生人抱啊！”谷占魁声泪俱下，哀求门卫给想个法子，门卫心也软了，缓下语气说：“医院妇产科有死婴，惯常雇人扔到郊外去，扔一个死婴医院给人家十块钱。这样吧，我找个护工来替你扔，十块钱可得你掏腰包哈！”谷占魁嘴里说着千恩万谢，心里忍着剜肉般的痛惜，从裤裆里缝的小袋子里摸索出十块钱交给门卫，嘴里唧唧哝哝地说：怪不得这几天眼皮光蹦，这一伙算出毒气了，把回家的盘缠给日弄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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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1-8-17 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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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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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17 10:21
能使唤大才女 是俺三生修来的福分
你请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