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被划为富农,是彼时有一定的田地;外公被划为富农没被批斗,是外公的老爹是当地的善人,人称敖善人。敖善人是我外祖父,敖善人最大的嗜好是有余钱就修桥,所修桥有N多座,民间口碑极好,拥戴者极众,所以外公危难之时幸免于难。
外公没被批斗,但所有省吃俭用买来的地都充了公,为数不多的大洋也充了公。充公没有几年我母亲出世了,生下来不吃不喝不哭,外公说女子体弱就自生自灭吧,把我妈用箩筐装了放到堂屋外角落的屋檐下,不管不顾。三天后想起还有这么一个弃女,去看,我妈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大人不转眼,我外公大惊,说我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复弄回去好好养。
待我妈到学龄时,外公说,家里再穷,我妈也得读书,于是我妈上学了,我妈只有一双鞋,下雨赤脚,天晴才穿,学校路远,早晨吃了饭,要等晚上回家才能吃上饭,一天两顿饭,愣是把我妈饿出了胃病。
好在我妈真如外公所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历经千辛,我妈也考上了师范大学。
师范伙食保证了,我妈的胃病也慢慢好了,长得健康水灵,被我老爸一眼相中。
我妈的哥,姐,却没那么幸运,没读多少书,在家务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舅,姨的孩子们以我妈为榜样,发奋读书,后来我妈的侄儿侄女些都成了学霸,在国家的重要岗位上就职。读书确是贫寒子弟最公平的竞争。敖家后人的未艾方兴,跟祖上的与人为善,助人为乐有关吧。
老妈故乡有卤鹅、豌豆凉粉、叶儿粑等名食,且连锁店开到了山城各个角落,重庆之大,大到你一天只能晃悠一只角,有次闲逛累了,肚里开唱空城计,眼光四处收索,突然,眼前一亮,一家装潢小巧宜人的“荣昌名小吃”赫然在目,进去点了碗豌豆凉粉,鸭翅几只,精精有味品起来,无意间听老板娘和人搭讪,说她老家是荣昌吴家镇的,惊诧,问,老板娘,你知道吴家镇的敖善人吗?老板娘说,咋个不知道,方圆几十里的桥都是他修的。老板娘颇带自豪地望着我微微一笑。
突然,眼睛里有了热热的东西蒙上了我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