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坡度 于 2021-6-6 09:34 编辑
乍一看题目,连我自己也禁不住吐了吐舌头。“哑巴生煎”这个名字看上去很生猛。
但此物其实并不骇人,油煎包子而已,是物还有另一个活在苏州人心里头不知多少年的名字:生煎馒头。“哑巴生煎”乃是物在苏州的头牌,换言之-----喜欢吃生煎馒头的苏州人都知道。所以取其名曰“哑巴”,后来我才知道取这个名字倒不全因为这个品牌的创始人的确说不出话来的缘故,另一层深意大概是说但凡吃过这款食品的人多会对它的味道爱于心而口难开。
临顿路的温家岸那里便有一家“哑巴”分店,以慕名而来的外地游客为壮,我不大去那里吃,因为这家最贵,去的不巧便须排很长的队,更不巧的话会遇到很多既在这里堂吃还会打包几份带给还在旅馆昏睡的同伴的游客,那就很不妙了。
一直都没搞清楚聪明的苏州人为什么一直把馒头和包子混为一谈,是馒头这个称谓比包子更雅致一些么?还是因为曾有人用肉包子打过狗的缘故而令我的乡亲对是物这一称谓讳莫若深?
所谓的生煎馒头,其实就是油煎肉包子。之所以说是“生煎”,因为省却了一道蒸制工序的缘故,“生煎”的意思便是说这种肉包一挨掐上褶便可入油锅煎制了,这种做法其实和做锅贴的区别并不大,形不同而已,只是锅贴漏气,生煎包的密封性好,便胜在牙尖轻破面皮后吸允到包子里的那口烫舌鲜汤时的快感。吃生煎包如果方法不当肯定会被烫到,快是硬道理,咬破那层薄薄的面皮,滚热的烫既如被磕头机突然钻透的油田,热流将喷,弄不好的话不仅会烫了舌头还会喷你一脸,那么的话慕名而至的这场膏吻便不啻于自找罪受了。
生煎馒头在苏州人的早餐桌上一直占有很重要的一席,与“蟹粉小笼(小笼屉装的肉馒头,馅中佐以蟹粉)并雄。记得小时侯在苏州的白塔路上有一家生煎馒头店颇负声望,但不知怎么后来就销声匿迹了,饶是令我牵挂了好多年。直到很多年以后当我慕名而吃到“哑巴生煎”,才知道这一传奇仍在江湖,当时之欣喜情状仍能时时梗于喉头。
生煎馒头殊于肉包子很多,一来因为它的褶子在底部,二来生煎馒头的上表层粘有芝麻和葱花,三则形状也较普通的包子更玲珑些,所以更好看。当然,北人对此物或会产生一些排斥反应,因为生煎馒头的肉馅是甜滋滋的,且它的汁水似也较北人的灌汤包更丰沛些,下口若粗鲁便极易被烫,每在“哑巴”或“震源”堂吃生煎包,一则来此解馋,二来也为听一听生疏于耳颇久的尖叫,重温老饕不小心吃出一脸懵逼的模样。
苏州人的吃嘴一直以“刁”闻名遐迩,换言之便是苏州人是一直以“吃得起”时鲜而自我感觉优越。餐桌上的苏州人总是不甚精明,因为浓油酱赤的味道总是令我们这些子子孙孙不觉厌倦,所以也就让那些好婆外婆们在菜市场里的时候常常忘了算计,时鲜菜甫一下来,便富的富吃穷的穷吃,总以先吃为快,亦以为荣。
这种传统自然也延伸到了生煎馒头上,“哑巴生煎”之所以如此买卖欣荣,并不完全在于馅料和制作无可挑剔,关键在于它在猪肉的取材上绝不“挂羊头卖狗肉”,专业一点的说法就是它的肉料绝不会用脖头肉或取材于猪的肚囊子,肯定用最新鲜的肋板剁成,所以当一客(单位名称,一客足8只之数)生煎馒头由12块一下子猛涨到18块的时候,“哑巴生煎”门前的队伍依然蔚为壮观。
我曾有幸得见“哑巴”,乃一古稀老人,虽哑口无言,但耳聪目明精神矍铄,身形亦称矫健。看到他的那次老爷子正在店里指导伙计们如何操作,慈眉善目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是个身价千万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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