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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神奇的枪法
民国40年,国民党军队枪支管理松懈,一些军官私卖枪支到民间,导致民间土匪四起,民不聊生。
河南省邓州市林扒镇(民国叫林扒区)西边的西山盘踞着一窝土匪,山脚下所有的村庄都空了,村民们都为了保命舍弃了家园。村子里的小巷子荒草丛生,野兔们居然都把荒草踩出条条道来。
林扒镇驻扎着一个国民党民团,团长叫许立砚。有一天,许团长得到内线的消息,西山的土匪们要到林扒区打劫。许团长立即命令他的保镖张先智带领十几个民兵到土匪必经之地的坟园阻击。
张先智带着民兵到了坟园,立即埋伏在十几个坟头。张先智派民兵小喜子去打前哨,侦察土匪的动静。
日落西山的时候,小喜子突然惊慌失措地从前哨的地方跑过来,他背指着西山方向对张先智说:“妈呀,土匪来了!黑丫丫的一大片,百十号人!”他这一叫,把那十几个民兵也吓慌了,一窝蜂地从坟园跑了,只剩下带头大哥张先智伏在一个坟头下。
这一下,好戏来了!难不成一个人阻击百十号带枪的土匪?是了,英雄都是在危难之际展露头脚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张先智拿着盒子枪从坟头探出头观察着动静。不一会,一个身影出现在张先智的视野,好一个张先智!只听的一声清脆的枪声,那身影应声而倒!后面百十号土匪一下子警觉了,都卧倒在地。
过了一会,土匪头子让几个兄弟越过倒下的兄弟往前冲!只听得啪啪几声枪响,那几个探出头的土匪应声而倒!后面的土匪们一下子被震住了!
土匪头子红了眼,命令七八个土匪一起向坟园方向冲!又是几声枪响,倒下了几个土匪!真是枪枪致命!剩下的几个土匪终于隐隐约约看到,从那坟园的一个坟头的右边一个人闪了一下脑袋,枪声就从坟头的左边响起!
好枪法!只见张先智从一个坟头滚到另一个坟头,每次只要从坟头一边冒出头,看到一个土匪,马上枪声就从坟头的另一边响起!
土匪们搞不清虚实,不知道坟园里到底埋伏了多少人。一个小时过去了。土匪倒下了十几个。吓得后面的土匪全部爬在地上不敢动。
就在这时,民团团长许立砚骑着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带着几十个民兵赶到坟园。前面已经没有动静,派人一看,土匪们都撤走了,留下了十几具尸体。许团长到近前一看,大吃一惊,十几具尸体个个都是脑门中弹。好枪法!好胆量!
许团长很激动,一把拉过保镖张先智,把他扶到自己的马上,亲自牵着,和大伙一起兴高采烈的回镇上了。
这张先智何许人也?原来,张先智是林扒镇北边的一个叫沈堂村的大户人家的长子,长得虎背熊腰,浓眉大眼,国字脸,大个子,威风凛凛。这家大户拥有几百亩良田,家有马车马夫,还有张先智的童养媳。可惜张先智的父母染上了大烟(鸦片烟),因为当时大烟很贵,两个人戒不掉毒瘾,把家产都抽光了。
二十来岁的张先智既迫于生计又要挣钱为父母抽大烟,只好到民团给团长许立砚当保镖,在镇上租了一套房子安顿下来。众所周知,人类的意志是战胜不了毒品的,所以张老先生和太太败光了家产之后,依靠张先智的工资,继续抽鸦片,直到不久后仙逝。
说起这张先智的枪法,实在是神奇!
这既跟他勤于苦练有关,也跟他的天赋有关。镇上的居民们多年来每天清晨天朦朦亮就听到镇南面的排子河河谷里传来隐隐约约的枪声。张先智还经常用被子蒙着盒子枪在被窝里快速熟练地拆装。
冰动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张先智算是把枪玩到出神入化了。有一次,张先智和民团的民兵在一棵树下乘凉,树上一群麻雀叽叽喳喳的很吵。一个民兵说:“先智,你能打一只麻雀下来吗?”
张先智说:“好!”一脚踹到树干上,把一群麻雀惊飞到空中。好个张先智!腰间拔枪,右腿抬起来,把枪伸到腿下开枪,枪响鸟落!连瞄准都不用瞄!搁现在,这手枪世界冠军也只能非他莫属了。
后来,民团的民兵多次请张先智表演枪法,50米之外打酒瓶的盖儿,人家张大少爷还是瞄都不瞄,真接从腰间拔枪快速射击,枪枪命中!后来,人们都说,张先智的枪法叫“心技”,心想到哪儿就能打到哪儿,随心所欲!搁现在,这“心技”可能成为吉尼斯世界纪录的创造者。
张先智独战群匪之后,神枪的名声已经全镇百姓皆知了。传到西山土匪们那里,那些土匪们更是闻名丧胆,再也不敢踏入林扒镇半步。
也许应了佛教的因果报应,杀生太多。有一天,张先智骑自行车摔伤了,伤情很重,十分疼痛,日日夜夜几天,终于熬不住了,听了民团的小喜子出的主意——抽大烟麻痹大脑,减轻疼痛。这一下,张先智吸烟上瘾,后来肚里长块儿,也就是现在的癌症,撒手西去,时年28岁。
第二章 坚毅的寡妇
张先智的媳妇,也是他的25岁的童养媳杨玉敏在为他守灵的晚上,抱着五岁大的儿子张德政欲哭无泪,也就在那一晚,为了不让儿子受委屈,她下定决心不再改嫁,要独自把儿子抚养成人。
说来这杨玉敏也是身世可怜。她出生在南阳方城的一个山村里,在她8岁的时候,方城闹饥荒,她父母带着她的三个弟弟逃荒到邓县。
有一天,要饭到张先智家,张先智的父母看到这一家太可怜,有心照顾,尤其看中了长得眉清目秀、秀丽端庄的杨玉敏,他们表示愿意收留她,并承诺等她长大了让她嫁给张先智,也就是收了杨玉敏当童养媳。杨玉敏的父母自然是一百个同意,想着女儿有这么个大户人家收养已经是非常高兴,更何况女儿还要在长大后当张家的大儿媳妇。
在林扒镇东南5里处,有一个村庄叫吴岗。张先智的母亲就是吴岗一家大户人家的女儿,也就是张先智的外婆家。
安葬完丈夫,杨玉敏就带着儿子投靠到吴岗。
杨玉敏给吴家纺衣织布、洗碗扫地,维持家计。一直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
因为吴家是大地主,但杨玉敏是童养媳,是穷苦人出身,所以村支书就找她谈,说,如果想继续跟吴家一起生活,成分会划成地主,如果从吴家分开,成分是贫农。
杨玉敏选择与吴家分开,分得了吴家的一间旧房,村里也分给了她二亩多地。
因为当时粮食产量都很低,杨玉敏种的二亩地,收成勉强够娘俩吃。太穷,养不起牛,没法耕种,杨玉敏就给有牛的人家织布,然后借牛耕地。
作为童养媳的她,旧社会都是要传承裹足的封建“美德”,就这样一个三寸金莲的小女人毅然像壮年男子一样扶犁策牛耕田。杨玉敏从来不请村里的壮劳力帮忙,默默承受繁重的体力劳动。
林扒镇这个地方,主要粮食作物是冬小麦和棉花。每逢六月份收割的季节,杨玉敏就带着七八岁的张德政在烈日炎炎下挥动着伟大的传承千年的收割工具镰刀一刀一刀割麦子。收割完麦子就用拉车一车一车往家里拉。这孤儿寡母的,七岁的小孩背着一根绳子在前面拉,母亲在后面拉着车。一到上坡,母子俩就使足了全身的力气拼命拉。
艰辛的岁月把中国妇女的传统美德——“伟大的坚毅精神”写在了杨玉敏年轻的脸上。
第三章不幸的人生
人生三大不幸,幼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
张德政五岁丧父,人生大不幸。
自随母亲投靠到吴家以来,他就依靠母亲给吴家纺织、干家务活,得到吴家的照顾。
张德政出生于1942年农历的九月初五,九五至尊的生日却生在如此凄凉的家庭。他五岁丧父的时候,模模糊糊记得父亲的样子。他也生得有些父亲的风采,大眼睛、国字脸、皮白嫩肉、性格腼腆内向,很聪明。
解放后,他和母亲虽然分得了二亩地,却一贫如洗。他母亲没钱让他上学。直到张德政九岁,他母亲靠给人家纺织赚来的工钱,才勉强供他上小学。那时候的吴岗村人都一律穿着棉布织的粗布衣服,用村里染房里染料染上颜色,每人大多也就两三件衣服。破了,打上补丁继续穿。每年过春节,大年初一,同村的孩子们都穿着新衣服聚在一起玩耍。张德政总是远远地独自站在哪儿瞅,不去扎堆,因为他母亲没钱给他买新衣服,过年也穿着一身破旧的棉布衣,他也不和母亲闹。幼小的心灵里刻上了深沉的自卑与早熟!
九岁的张德政就穿着打补丁的粗布棉衣上学,连一个书包都没有,直到三年级才有了一个同村的同学用旧的书包。他很喜欢读书。做作业时,他用铅笔写,作业本子正反两面写满了,由于没钱买新作业本,他就用橡皮擦掉旧作业本上的字继续写。他学习非常认真刻苦,二年级没读,直接跳级到三年级,成绩居全班上游。
读三年级的时候,寡妇杨玉敏就没钱供他上学了。学校知道他家的情况,就给他免了学费。后来,他读到小学毕业就辍学了。
1958年,吴岗村大集体生活开始,每个生产队都有一个食堂,张德政当了第四生产队的食堂会计。冥冥中,他继承了他父亲打枪的天赋,打得了一手好算盘。算帐速度极快,精准无误!很快,他“神算”的绝技远近闻名,也为他后来进入大队领导班子,当上吴岗大会计做好了准备。
1958年至60年,全国三年自然灾害,吴岗村田地三年粮食绝收。58年可爱的“大跃进”时,林扒镇建了个炼钢厂,发动各村搞大炼钢铁,家家户户的铁锅等跟铁有关的东西除了生产工具,全部都被收上去。这炼钢要烧炭,于是所有的树都被砍光了,用来制炭。结果,钢也没炼成,所有的铁器被炼成了一陀陀废渣。
到了59年至60年,村里开始饿死人,每天都要饿死十来人,饿死的人连棺材都没有,树都被砍光了,只好用一张草席卷了,在野地里挖个深坑埋下去。
有一天,张德政站在村外的高坡上向远处望。那是一个怎样的情景呀!
所有的村庄除了黄泥巴筑的墙、麦桔杆铺的屋顶的房屋,一条条坎坷不平、弯弯曲曲的黄土路,一片片光秃秃的,极尽荒凉、极其原始、形同地狱!
第四章美丽的乞丐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1957年冬天的早上。
寡妇杨玉敏见昨晚下了大雪,所以早早起来扫门前的雪。
推开破木门,她拿着大扫把,就开始扫起来。
都扫了一大会儿了,猛不丁的看到自家屋檐下坐着一个人!
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只见她穿着一身没有补丁的棉衣,双腿屈起,两手揣在袖筒里,头靠在上面,睡得正香。身边放着一个白色的碗和一根竹杆棍。看来是一个要饭的。
“喂!女娃儿醒醒!”杨玉敏走到小姑娘面前喊。
小姑娘抬起了头,一副饥饿很久的样子,瘦瘦的,一弯月牙眉,肤色淡黄,瓜子脸,眼晴中黑仁儿颇大,显得很美。
“这是哪儿?”小姑娘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眼问。
杨玉敏说,这是吴岗村。
“你从哪儿来?”杨玉敏问。
“我从白牛来的。”小姑娘有气无力的说。
白牛是邓县东北边的一个乡,距离吴岗八十多里。显然这个小姑娘已经走了很久了。
“赶紧进屋来!外面冷。”杨玉敏心疼这个小姑娘。
小姑娘进了屋,打量了一下。
这屋大概也就30来平方,屋里什么家具都没有,一个灶在墙角,把灶边的墙熏得漆黑。室内地板是黄土,倒也平整。只有一张破木床,上面还睡着一个少年。
随着姑娘进了屋,杨玉敏赶紧给她倒了一碗白开水,姑娘接过去,大口大口的喝起来,显然是饿坏了。杨玉敏转身坐在灶前开始烧火,准备做饭。
这时候,睡在床上的张德政醒了。一睁眼看到小姑娘,脸就有点害羞的红了。
小姑娘倒显得从容,看到张德政起来了,就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张德政盯了一眼这个跟自己岁数差不多的女孩,低下头,大方的说。
随后,两人陷入了沉默。
倒是杨玉敏一边烧火一边跟她热情的拉起了家常。
知道了小姑娘叫邵贵,出生于1941年,幼年时父母双亡,被一个家境颇富的寡妇收养,养到如今的十六岁。寡妇待她不是很好,她想上学,寡妇不供她。于是,她负气离开了家,一路乞讨到吴岗。
真是此寡妇和彼寡妇,她算遇到了一个后来被吴岗村人公认的大善人又一个寡妇杨玉敏。
两个人聊起来,身世相似,都极悲苦,同病相怜。
饭好了。稀饭和黑窝窝馍。邵贵吃得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显然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吃过饭后,俩女人继续热聊。
吃过简单的午饭后,俩人接着聊,一直聊到天快黑,邵贵才有些舍不得的说:“大娘,我要走了。。。。。。”
杨玉敏一听,立即拉着她的手有点恳求地说:“女儿呀,这天寒地冻的你要到哪儿去?不如留下来咱们一起过吧!”
邵贵一想,也是。自己要到哪儿去呢?
于是,她同意了杨玉敏的恳求。
随后,这俩女人互相以“娘和女儿”互称,她们不知道,后来邵贵与张德政成婚,她们的婆媳关系,打破了几千年以来的“婆媳矛盾十有八九不和”的魔咒,直到杨玉敏去世,婆媳之间没有红过脸、吵过架。她们的实践证明,婆婆像养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待媳妇,媳妇像对待自己亲娘一样对待婆婆,千年婆媳矛盾难题应刃而解!
第五章简陋的婚礼
1959年至1960年,二三千人的吴岗村饿死了七八百人。在极其残酷的灾难面前,吴岗人展示出了极其坚毅的精神,涌现出很多感天动地的事儿。
那时候,由于粮食绝收,村里的各队食堂只有数量很少的地瓜干,熬出来的地瓜汤能照得出人影。
算下来,一个人一天的口粮只有二三两地瓜干。
全村人个个面黄饥瘦、形容枯槁、有气无力,穿着破衣烂衫,饿极了都到野地里挖草根充饥。
想吃树皮都没有,由于58年搞大炼钢铁,所有的树都砍了去烧炭,村里村外光秃秃的。
饿死的大多是体质薄弱的老年人,也有好几个壮年男人饿死了。
那几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壮年男人为了他们能够活命,每天都把自己的口粮让给父母和孩子们吃,最后自己饿死了。
那是何等高贵的牺牲精神!何等感人的孝心与爱心呀!
吴岗出孝子的名声与传统也是从那儿开始的。
当时,张德政在食堂当会计,稍能“以公谋私”留一点地瓜干给他母亲吃。邵贵在村办幼儿园当老师,村里挤出粮食照顾孩子们和老师。就这样三个人算是从死人堆里熬过来了!
1960年冬天,国家紧急从四川调来大米,救援吴岗人,才不再饿死人。
1961年的春天,吴岗村。
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经历过寒冬的洗礼,榆树、柳树、白杨树和槐树枯黄的树枝上长出了嫩嫩的绿叶儿。
一家三口人喜气洋洋,杨玉敏昨晚上与邵贵交流,想让她与儿子张德政结婚,邵贵羞红了脸,低头同意了。
这时候,吴岗村58年至60年的食堂解散了,张德政从食堂会计转为吴岗村四队生产会计。
从57年到61年,他与邵贵朝夕相处、同甘共苦,彼此产生了好感,他也愿意与她结婚。
于是,世界上最简陋的婚礼开始了!
没有酒,没有肉,最奢侈的菜是炒了几盘鸡蛋。
杨玉敏邀请了左邻右舍十来个人,在那一间破草房前的空地上摆了两桌,张德政与邵贵算是正式完婚了。
第六章 活佛的化身
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
时值文化大革命后期。
安子在地球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中国,中国人口最多的省份河南,河南人口最多的地区南阳,南阳人口最多的县城邓州,邓州人口最多的行政自然村吴岗出生了!
四面土墙、茅草屋顶、一扇破门。
安子就生在这个破房里。
哭啊!
一出生就开始哭!
巨后悔呀!
投错胎了。
一哭就是半年,天一黑就哭,哭到天亮歇工。
安子把他的娘亲折磨得苦不堪言!
实在没办法,安子那倒霉的父亲张德政买了一打黄纸,上写:天灵灵,地灵灵,俺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帮帮忙,一觉睡到大天亮。
倒霉父亲从村里头的大树一直贴到村外面。
果然见效。安子不哭了。
三翻六坐九爬,说的是婴儿三个月大会翻身,六个月大会坐,九个月大会爬。
这奇葩孩子倒好,六个月会坐的时候,双手抓双脚,屁股一前一后往前挪,居然满院子“走了”,安子的娘亲被这奇葩的动作逗乐了。
安子生得皮白肉嫩,世袭爷爷父亲的国字脸、淡黄色的头发、一双呼闪呼闪的大眼睛、小鼻子有个鹰勾,像一个洋娃娃。安子娘如获至宝,十分喜爱,常常在前面拿一个玩艺儿逗他爬。这小孩坚决不让膝盖着地,不爬,端坐那儿如如不动。
诗云:
我,我,我
盘坐像座佛。
双手抓双脚,
一前一后挪。
这个乱世中出生的孩子要经历怎样的人生呢?(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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