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过年,突有想到我村上那位,论资排辈,我得管他叫舅
舅身材高瘦,面容清癯,语速快,那时村上小伙子都是清一色泥刀(瓦工)帮,他是包工头,也是第一批赚到钱的,八十年代末,就开上桑坦纳了。
有了钱,自然喜欢玩,好赌,好色。
这两样是最耗钱,曾经有为讨姘头开心,送姘头一套房(也不是特意花钱买房送她,是他给开发商做基建,开发商拖他工程款,拿房子抵,他顺手就把房子送与姘头)。再后来做建筑包工头多了,竟争大,利润薄,工程款拖欠更多,他也只能外面欠材料,欠人工,日积月累,讨债人开始上门。
再后续讨债的人越来越多,(材料款倒可放放,但工人是血汗钱,追讨得急眼)他家过年,是早早就过,正年时,门上锁全家人玩失踪;但这只能躲一时。他有个侄,生意做得好,看他如此,想帮他,让他把账拿出来,如果欠一百万以内,侄子就帮他还,可他逼逼索索,开始说八十万,侄子帮还后,债主仍上门,他又说这边几十万,那边还有几十万,侄子也无法子,毕境也要过日子,只得到此为止。
债主威胁到人身安全,他还有个儿子(与我同岁,村上小伙伴)与女儿。为安全计,他与妻离婚,他儿子也离婚,女儿也与女婿离婚(这里因素多,可能娘家失势,再加上女儿从小娇生惯养,受不了婆家气)。
最后舅跑去兰州,打工还钱,那时年纪六十多岁,如此风雨折腾十数年,回来后在隔壁邻县打工,帮人开车,却又因他主责意外车祸,自折三根肋骨,副驾使失去只眼睛,坐后排的死了。他附带赔偿仍吃二年官司,出狱那个独眼的家人上门索偿,旧债添新债,现在不知道如何了结。他做工程时,黄沙石子是欠村上某人(开黄沙站),某人到现在还忿忿不平,因为只收到半款。
现在舅很少在家,这次村上白事也没出现,他负债时曾有对我讲:本想去日本拼几年,可年纪大了,怕死在外面。
我对这位舅映象很好,记得幼时,他上海回来一直带大白兔奶糖我与我姐吃,那味道真是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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