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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杏花的口供 (民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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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的口供 (民间故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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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9 22:3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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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21-1-11 17:58 编辑


       1
       老严一点都不老,三十刚过。妻子杏花比他小了几天,结婚十年生了七个孩子,看着儿女们争先恐后的出生,老严一下子真的老了。

       幸好老严的父母当初看他老实巴交,送他学了个手艺,剃头。这手艺虽然归类于三教九流,对于农民来说,手艺人还真比种田舒服多了,每天都能见到几个活泛钱。老严有了赖以赚钱的手艺,九口之家虽说让他们夫妻手忙脚乱,生活上比一般人家要宽裕一点。

       成立人民公社时,官爷们都是参与过赶走蒋介石,打砸抢劫过地富资本家的革命者,随后他们自命为领导者,这些人,个个都像喝了魔鬼的血,打走了资本家之后,把他们认为该死的都打倒,这绝对不够,让农民不吃不喝白白的养着他们,无法自圆其说的时候,开始自己打自己,直到全国的人都有了魔鬼般的魔性,他们还不罢手,还要裸露着他们尊贵的娇躯让泥土中挣扎的农民阶级为他们歌功颂德。

       老严成份好,因此而成了他们大队里任命的剃头师傅。大队部设立在江北,那是没收的他们大队大地主家的一栋大房子,因多年失修又经历了战争,房子就跟农民一样千疮百孔。大队长和书记商量,给了大队部旁边的一间房子让老严做店面,让老严守在店里为人民服务,剃头。

       到老严那地方剃头的都是男人,男人的头发很容易剃,三两下就完事。不过,很多老年人更享受老严帮他们刮脸修胡须时,闭着眼睛躺在他那张稍微朝后仰着的躺椅上休息的那十几分钟时间。一天下来,老严所在的生产队给他记上头工,每个去剃头的社员给一毛钱。

       老严胆子特别小,他的堂叔被划为他们家族中的地主,堂婶死得早。就在去年,堂叔被活活打死,堂弟媳妇遭了上面下来的什么小组领导的强奸,堂弟从家里拿了一把刀冲进去砍了那人的屁股两刀,说是那个人在省医院抢救,没死,不知怎么成了跟地主做斗争的英雄,堂弟媳妇一绳子吊死了,堂弟被关押,好像是说判了个无期,家里留下两个没父没母的孩子,老严两夫妻看着可怜,两个孩子基本上就在他们家混日子,看着侄儿侄女八九岁就下地劳动,侄儿十一二岁时,到了下雨天,老严就让他跟在身边学剃头,让他挣几个钱活下去,不想堂弟家断了香火。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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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1-1-9 22:4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21-1-11 17:59 编辑

       2
       江北虽说跟桥那边市区不能相比,其实这边也不错,这边是出市区之后的陆路运输枢纽地带,林木也都在桥这边的大山之中,刚好八一桥就在这边,人流量比较大,外乡人比较多,人多的地方,什么生意都好,老严剃头是独家生意,有时候还真忙不过来,老严看到书记就点头哈腰,看到大队长就敬烟,两年讨好,免费跟他们剃头无数,暗示他们全家的头长期免费,终于让他们同意让侄儿跟在他身边。

       侄儿是年轻人,手脚快,这地方过了八一桥就是省会,那边的工人阶级们变化快,这侄儿很有造型师的秉赋,只要见过的头型,他都能够模仿,他的手艺吸引了这边的年轻人,就那边的年轻人有时候也跑过来剃头,一时之间,他们小店里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书记和大队长不得不提高警惕,不到一年,撤销了侄儿作剃头匠的资格,罚他接受改造,从此,老严的生意又恢复了过去的慢节奏。

       天气很热,外面的知了没完没了的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地面上滚烫的石子可以直接把脚板烫贴在石子上面,坐在家里的人额头上背甲上全都是汗,猪栏里的猪呼哧呼哧,眼看太阳都要下山了,屋里屋外还是滚烫。

       这个时候一点都不忙,老严拿着把芭蕉扇坐在躺椅里打盹,一个人影晃了进来,老严赶紧坐了起来,进来的是个陌生人,跟他差不多年纪,手里拎着个公事包,背上背着个行李包,长衣长裤,一双质地很好的黑皮凉鞋,一看就是个从外地来的公差。

       “师傅,请坐,剪发还是修面?”

       “都要,请问师傅多少钱?”

       “五毛。听口音你是北方人吧?”

       “我是河南人,出差,我姓酷。热死了。这几天气温反常,跟我们那边相差远了,我们那都开始秋凉了。”老酷说着话,把背包和挎包放在躺椅旁边,顺手拿了块布把公事包盖住,稳稳当当的坐在躺椅上。

       老严递给老酷扇子:“再晚一点站在八一桥上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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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21-1-9 22:45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21-1-11 18:00 编辑

        3
       老严把那块洗得干干净净的蓝布围在老酷脖子上,开始帮他剪发,剪完修面。老严看他睡得很香,放慢手脚,二十来分钟总算是弄清爽了,老酷可能心里有事,醒了,起身付了钱,看上去没有了旅途中的疲劳。

       老酷说他是河南某地方化工厂的业务员,头次过来,去下罗化工厂签合同,火车误点,末班车都没有了,要走一个多小时才能到下罗化工厂招待所,后天就回去了。

       老严没出过远门,也不懂化工厂是干嘛的,就知道那些工人吃饱了整天唱歌跳舞,要不就打架,上班几小时还有工资,每天早上白面馒头肉包子,穿得很漂亮,早上晚上看着一群群男男女女骑自行车过桥,老严见得多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就觉得他们那些人跟自己不一样,天生的好命。

       老酷看看手表,再看看天空:“差不多了,一路树荫,到招待所洗澡休息。走了,严师傅,下次来还让你修面,真舒服。”

       “好好,欢迎。我也快收工了。”

       老严看着老酷走出门,忙着整理盆子毛巾和围布,带回去给杏花洗干净,把剪刀什么的收好放在篮子里,扫干净地上的头发,顺手捡起椅子底下的布,看到个黑色公事包,心知是老酷刚才落下的,拿起包跑到外面,外面不见了老酷的影子。

       老严进屋把包放在洗脸架上,提了东西带上门,把门反扣上之后插了根小木棍。门张着个大口子,里面看得清清楚楚,一把躺椅和洗脸架,那黑色的包有些刺眼。老严赶紧开了门,把包装在篮子底下,用围布盖好,提着篮子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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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21-1-9 22:49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21-1-11 18:01 编辑


       4
       杏花正手忙脚乱,几个孩子在家的正玩得开心,没回家的也不清楚跑哪里去了。杏花让老严喂猪,匆匆忙忙去菜园拔菜,老严把猪潲倒进猪食盆,进屋关上房门,拿出那个黑色公事包,借着窗子里透进来的那点光,拉开拉链一看,里面是一沓钱,都是十块一张的新票子。老严狠劲闭了闭眼睛,再看,钱还在包里,老严用手指摸了摸,很光滑,很舒服。

       老严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钱钱钱,好多的钱。

       老严怎么都想不起来老酷的长相,房门反锁之后,点燃煤油灯,就着灯光把公事包里的钱拿出来,一张一张的数,手抖动得厉害,心跳得也厉害。

       反复数了好多遍,是两千四百五十。天啦,老严很难想象,业务员手上怎么会有那么多钱。他剃头剃了十几年,手上从来就没有超过五十块钱。杏花说要秋凉了,家里十一口人都没有一件秋衣,还有袜子鞋子好多东西都烂得不能再穿了。

       老严把钱放进包里,里面好多的纸条还有老酷出门的介绍信。

       “老严,你这时候在房间里干嘛,把灯端出来,要吃饭了。”

       老严张嘴答应着,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赶紧把公事包放在床底下,又看看房间里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老严退出房门,顺手把房门带拢,扣上门搭,杏花说道:“老严,你身上怎么全是汗?无缘无故把门关着干嘛?”

       “没什么,天气太热了。”

       孩子们呼啦着扒饭喝水,侄儿和两个大孩子比老严还要高,就是很瘦,吼着让弟弟妹妹们留些菜给父母。老严摇了摇头:“我先去洗把脸,冲个凉,想早些睡觉。”

       杏花不放心,跟着老严到了厨房,老严看着杏花:“你去吃饭,等下肚子饿我自己下碗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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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21-1-9 22:49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21-1-11 18:02 编辑

       5
       老严躺在床上哪里睡得着,听着外面孩子们叽叽喳喳,杏花吩咐女儿洗碗,进屋摸了两件衣服去了外面,过一会杏花端着灯进了房:“老严,你好点没有,要不要去看看?”

       老严翻身坐了起来:“房门关紧了没有?他们都睡下了吧?”

       “都睡了,今年上半年遭了灾,秋收的粮食要还债,还要交公,听他们说恐怕过年的米都没有。不知道是真是假,你问一下看呗。”

       “到时候再说吧。杏花,你不要担心,我今年生意还行,大不了我勤快点,收工了跑外面去找点生意。”这就是手艺人的好处,只要愿意,提着篮子走到哪家工厂就能揽到几笔生意,这种事情老严经常做,隔三差五的拿几个钱给父母用。

       “唉,你身体不好,起早贪黑的,好几个月没粮食,想想都怕了。”

       “有什么好怕的,这地方还没有饿死人,挨着城市就是好。话说回来,如果是以前,我这手艺完全可以住那边去,可惜现在过不去。”

       “我们早点睡吧,没影的事不要想。要是不舒服,明天就请个假,在家休息,他们也可以收工了到我们家来剃头,你说是吧?”

       “没事,没事,睡吧。晚稻什么时候开镰?”

       “队长说明天。想想稻谷收进来都要交出去,还不能说,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不说不说,我们更不能说。”

       两夫妻说着话,杏花累了一天,很快睡着了。老严睁着眼睛望着外面,听外面没有了半点声音,脑子里想着老酷说过的话,估计这点钱对一家工厂来说算不上什么。

       老严又想,老酷肯定会找来,天啦,万一他们现在找来怎么办?对,万一现在找来那就还给他,立刻还给他。就说根本没看包里有什么东西。

       老严等着外面狗叫,等着敲门声,可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这让他感觉毛骨悚然,

       什么都睡了,杏花细微的鼾声那么肆意,老鼠从墙角串了出来,吱抝好像在争抢食物,家里的猫咪眼睛在黑暗处发出绿光,村子里的狗都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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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21-1-9 22:5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21-1-11 18:03 编辑

       6
       老严爬起来轻手轻脚爬进床底把公事包拿出来,开了房门走到堂屋,两边都是孩子们的鼾声和梦呓。老严静等着狗叫和敲门声,呆了几分钟还是什么都没有听到,进厨房摸着块塑料布包好公事包,开了后门,菜园子里黑黢黢的,老严摸索着找到韭菜地,用手指把韭菜挖出来,几锄头刨了个大坑,把包着塑料纸的公事包埋进坑里,又把韭菜移好位,再摸着洗手,想想点燃厨房里的灯,看饭篮子里还剩了米饭,添了一碗就着西瓜皮吃下,感觉好多了,手脚停止了抖动,吹熄灯回房。

       太阳出来了,老严是在孩子们的吵闹声中醒来的,感觉没有睡多久,起床脚好像踩在棉花上,静了静心,老酷没找来,或许他忘了丢包的地方了。

       老严没有请假,去了理发店。这一天真的很长,每一秒钟都让他担惊受怕,每个人影晃过都让他感觉是老酷找来了,每个进来剃头的人都让他感觉跟老酷长得有点像。老严觉得时光很难挨,等到太阳下山时,赶紧提着篮子回了家。老严到家时杏花还没到家,收晚稻的这十几天都很忙。老严把饭菜做好,杏花和孩子到家立刻开饭,他们都累了,这一晚睡得很舒服。

       第二天一大早,老严起来打开大门,门口蹲着个人,那人听到响动站了起来,老严的心‘突突’的跳着,那个在他那里剃头的外地人好像瘦了很多:“老酷?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严师傅,我掉东西了,公事包。我仔细想过,那个包应该掉在你的店里,我用一块布盖着。严师傅,那里面是我半辈子的心血,如果你捡到了就还给我,我给你一百块算是感谢你,以后我不会忘记你。”

       “老酷,什么?你掉了什么东西?我没看见。”

       “我坐了一天的汽车接着又坐了一天火车,后来走到化工厂,到招待所登记之后晚饭都没吃就睡了。第二天跟厂长他们看货商量一些事情,等所有的事情办完,到了中午,我们吃了饭,下午定合同时我才想起要付定金,这才意识到公事包好像没在身边。我到招待所找了好几遍,回想公事包最后在哪个环节没在身边,我敢肯定就在你的店里。我跟他们打了招呼,赶到你店里的时候,你已经关门。我返回招待所,跟厂长说明情况,厂长说让我不要急,等天亮了跟他们一起过来。我睡不着,一个人走到你店门口,问外面乘凉的邻居,他们告诉了我你们家地址,想早点见到你问问我的公事包是不是在你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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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21-1-9 22:5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21-1-11 18:04 编辑

       7
       老严战战兢兢过了一天两夜,以为事情过去了,哪知道人家找上门来了。老严不能承认,承认了不仅仅是被人笑话,还有可能蹲大牢。老严满脸通红,说道:“老酷,话不能乱说,这罪名可大了,我不是见钱起意的人,有个手艺,家里还过得去。你为什么不去派出所?你走了那么远的路,肯定不是第一次出门,哪能连自己的钱都不看好呢?”

       “严师傅,我不想惊动他们,是我自己的错,太大意了。”

       孩子们陆陆续续起床,杏花打了招呼,满脸担忧,在厨房煮红薯稀饭、淘潲、喂鸡,吩咐孩子们放学后要做的事情。老严陪着老酷坐在堂屋说话,老酷显然坐立不安,说话无精打采。

       早饭时间,一家十一口人每人端着一碗红薯稀饭呼啦呼啦,饭桌当中放着一大碗腌制西瓜皮,西瓜皮在他们嘴里发出蹦脆的响声,一层红辣椒沫子辣得他们就像在吃山珍海味。

       老酷说什么都不肯吃,他们厂里可不吃这些玩意,白面馒头、挂面、肉包子,更何况他是厂领导兼业务员,厂里每天都要为领导开小灶,炊食员是他们那一方有名的厨子,野味家禽海鲜他哪样没吃过呢?就昨天这边食堂为他们置办的酒席那也是有野味的。

       老酷站起来到外面抽烟,一辆吉普车开了过来,厂长和派出所的两位同志从车上下来,厂长介绍了那两位同志,关切的问道:“老酷,找到没有?”

       “没有,不在他们家。”

       “你不能确定丢在哪里?还是有什么顾虑?”

       “我记不太清楚,容我仔细想想。”

       “你打算怎么办?我这里给你带来了一百块钱,你打个欠条吧。想清楚了说一句,我们就行动,只要有目标,不怕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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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21-1-9 22:5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21-1-11 18:05 编辑

        8
       “真过意不去,让你们操心了。你们先回去,等我想清楚了跟你们说。”

       厂长跟两位同志走了,孩子们出工的出工,上学的上学,杏花拿着镰刀出了门,老严提着篮子准备出门:“老酷,对不起了,我要去出工。”

       “好,你去吧,我也要办几件事。”

       老严来到理发店,心跳得慌,浑身都像散了架,猜不透老酷为什么没有确定他的包就放在躺椅底下。老严不敢看那把躺椅,好像躺椅马上就要开口说话了一样。

       中午时候,老严正准备关门,老酷走了进来:“我的事情都办完了。我从那边走过来,把那天的每个细节都想了一遍,不怪你,是我当时走的时候不记得拿包。严师傅,你负担好重。”

       “农村都差不多,孩子多,没有什么收入。你有几个孩子?”

       “一儿一女。大孩子参加工作了,小孩子上工农兵大学,爱人有工作,父母都退休了。我们厂是一家老厂,跟全国很多地方的对口单位都有业务往来,这是最后一批业务,马上要开始整顿,厂里亏空太多,总要人顶包。不满你说,这些年就我手上都有好多账单要不到钱,包丢了也是一件好事,我终于可以轻松下来。老严,我今天想到你家里吃饭,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老酷说他已经四十多岁,该看的不该看的该做的不该做的都看了做了,没什么好遗憾的,听得老严摸不着头脑。杏花找弟媳妇借了一尾鱼,还借了半边鸡和几个鸡蛋,青菜什么的比平时也要丰盛,几个孩子像过年一样高兴。一餐午饭吃得很欢快,孩子们跟着老酷喊大伯。

       老严跟老酷两人喝了半斤酒,恰到好处,很像多年没见的老朋友,说好晚饭继续,老酷说他明天就走了,什么时候到家那就不知道了。

       老严很想问他丢了包回去怎么交差,这话在老严舌尖上转了好多圈,还是没有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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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21-1-9 22:5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21-1-11 18:06 编辑

       9
       吃过晚饭,老酷说回招待所,刚好十五的月亮,园溜溜的挂在天空,老严看着老酷消失在月色中,心里叹着气,看来老酷有把握了结所有的事情,幸好他没有一时冲动把包交出来,真交出来了,还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老酷走了,杏花躺在床上问道:“老严,那人是干什么的?看他好像有心事,你们早就认识了吗?”

       老严提着的心刚回到肚子里,听杏花问起心里有些烦燥:“前天在我那里剃头,今天一大早过来说丢了包,后来又说没事了,明天回去。没事没事,睡吧。”老严的口气呛人,杏花也没有心思想那么多,立刻睡着了,老严睡得也很踏实。

       老严一大早起床,轻悄悄的开了大门,门口没有人,伸头两边看了看,屋檐下没有人,这才咳嗽了一声,开始打扫门前的场地。

       “不得了了,快来人啊,这里死人了。”

       老严听到马路边上同村子里的人大声叫喊,腿站不稳,心往下沉。太阳还没有出来,远处昏沉沉的。老严跑进房间,杏花正在给他收拾东西:“杏花,你听到了吗,说马路上死人了。”

       “车祸吗?肯定是起得太早了。”

       “哦,应该是车祸。那我去看看。”

       “去吧,千万不要是我们认识的人,要不你又要帮他剃头了。”

       老严赶到现场的时候,马路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整个大队的男女老少东一堆西一堆站在一起说话,马路两头还有很多人朝这边涌来。那人挂在树上,老严一眼认出那是老酷,没错,就是老酷,身上穿着那天到理发店剃头时的长衣长裤,天啦,绝对是老酷,伸着一条长舌头,面朝他们家房子的方向。

       村里人看到老严,都围了过来,问老严是不是他家亲戚。老严说不是,是前两天在他那里剃头的,说遇到困难了,在他家吃了两顿饭。

       这边正说话,派出所来了吉普车,还是昨天的两位同志顺带多了几个人,都是认识的人,那两人看了看树上的吊死鬼,马上派人把老酷解了下来,脸色严峻的让大队干部们看好人家的尸体,又吩咐大队长把老严喊来,不得让老严离开,安排好之后开车走了。

       老严哭丧着脸蹲在路边,谁的话都不回答,也不想说话。他不知道老酷死之前跟厂长都说了什么,万一他一口咬定包是他拿了,那他只有死路一条。

       老酷昨天为什么不说没有包他会死呢?老严的脸越来越白,每一秒钟都过得很慢,他看到杏花和孩子们了,杏花眼中都是恐惧,孩子们担心和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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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21-1-9 22:55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21-1-11 18:07 编辑

       9
       吃过晚饭,老酷说回招待所,刚好十五的月亮,园溜溜的挂在天空,老严看着老酷消失在月色中,心里叹着气,看来老酷有把握了结所有的事情,幸好他没有一时冲动把包交出来,真交出来了,还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老酷走了,杏花躺在床上问道:“老严,那人是干什么的?看他好像有心事,你们早就认识了吗?”

       老严提着的心刚回到肚子里,听杏花问起心里有些烦燥:“前天在我那里剃头,今天一大早过来说丢了包,后来又说没事了,明天回去。没事没事,睡吧。”老严的口气呛人,杏花也没有心思想那么多,立刻睡着了,老严睡得也很踏实。

       老严一大早起床,轻悄悄的开了大门,门口没有人,伸头两边看了看,屋檐下没有人,这才咳嗽了一声,开始打扫门前的场地。

       “不得了了,快来人啊,这里死人了。”

       老严听到马路边上同村子里的人大声叫喊,腿站不稳,心往下沉。太阳还没有出来,远处昏沉沉的。老严跑进房间,杏花正在给他收拾东西:“杏花,你听到了吗,说马路上死人了。”

       “车祸吗?肯定是起得太早了。”

       “哦,应该是车祸。那我去看看。”

       “去吧,千万不要是我们认识的人,要不你又要帮他剃头了。”

       老严赶到现场的时候,马路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整个大队的男女老少东一堆西一堆站在一起说话,马路两头还有很多人朝这边涌来。那人挂在树上,老严一眼认出那是老酷,没错,就是老酷,身上穿着那天到理发店剃头时的长衣长裤,天啦,绝对是老酷,伸着一条长舌头,面朝他们家房子的方向。

       村里人看到老严,都围了过来,问老严是不是他家亲戚。老严说不是,是前两天在他那里剃头的,说遇到困难了,在他家吃了两顿饭。

       这边正说话,派出所来了吉普车,还是昨天的两位同志顺带多了几个人,都是认识的人,那两人看了看树上的吊死鬼,马上派人把老酷解了下来,脸色严峻的让大队干部们看好人家的尸体,又吩咐大队长把老严喊来,不得让老严离开,安排好之后开车走了。

       老严哭丧着脸蹲在路边,谁的话都不回答,也不想说话。他不知道老酷死之前跟厂长都说了什么,万一他一口咬定包是他拿了,那他只有死路一条。

       老酷昨天为什么不说没有包他会死呢?老严的脸越来越白,每一秒钟都过得很慢,他看到杏花和孩子们了,杏花眼中都是恐惧,孩子们担心和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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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21-1-9 23:1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21-1-11 18:08 编辑

       10
       派出所长来了,厂长来了,确认是自杀,不存在他杀。吩咐人把尸体运走,这边把老严带到了派出所,派人到老严家翻箱倒柜的寻找公事包。

       家里每个角落都找了,没有任何痕迹,更没有什么公事包。杏花和孩子们抱在一起,等他们走了之后开始整理房间,大堆大堆的破烂重新丢进柜子里,杏花一直在哭,被问话时清喊老严冤枉,做了好人没有得到好报。

       老严接受了多次盘查,挨了一顿猛打,每一下都让老严呼吸困难,老严最终只有一句话:“没有,我真的没看到公事包。要不你们去问老酷自己。”

       打了威胁了,老严没有认罪,家里没有搜到证据,老严被放出来了。一个星期之后,厂方来人把老酷领了回去,许多的无头帐不了了之。

       老严继续剃头,过了两年,他的腰弯了,头发开始花白,手指抖动得厉害,无法继续剃头,大队部只好让他侄儿接替他的工作。

       三年过去,老严那天晚上抱着杏花说:“杏花,那钱是我拿了,当时埋在菜园子里,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这里还有百把块钱,你好好收着,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都说得了冤枉钱拿去吃药,真是报应啊!事情过去好几年了,我心理负担太重,所有的报应都让我带走吧。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了。”

       老严就在那天晚上昏迷过去,拖医院检查也看不出什么毛病,医生让拖回家。老严死了,都说是那次被打惨了才会早死。

       揪斗牛鬼蛇神,开会斗地主,查破坏份子,半夜三更不停的家家户户查房,防止外来坏份子破坏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杏花看到隔壁家的男人被抓了起来,说是偷了队里的一担稻谷,开斗争大会时耳光拳头枪托子把那个男人打得不停的喊饶命,说孩子饿得不行才偷稻谷的,向最最最伟大的领袖毛主席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偷了,饿死都不偷国家的粮食。

       杏花一个机灵,似乎看到了老严这几年内心的痛苦和担惊受怕,记起老严那次放回家时皮开肉绽的样子,又觉得那个挨打的人是她,接着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蹦蹦跳上台,跪在台上:“不是我偷的,不是我偷的,是老严偷的,埋在菜园子里,埋在菜园子里,真的,不信你们去问老严。”

       杏花跪着叩头,嘴里重复着:“不是我偷的,不是我偷的。是老严偷的,埋在菜园子里,埋在菜园子里,真的,不信你们去问老严。”

       二十出头的大儿子上台把杏花抱下来,杏花力气很大,一下把儿子掀开了,跳上台叩头作揖。大会只好结束,兄弟们凑钱把杏花送往医院。这边整个队里的劳动力开始翻挖老严家的菜园子,直到墙脚,什么都没有挖到,再次动手翻遍老严家每个角落,包括灶堂和烟囱,依然一无所获。

       三个月过去,杏花回了家,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记得那几句话,谁都不理,倒是会洗衣做饭。只要开会,杏花就会跪在台上说:“不是我偷的,不是我偷的,是老严偷的,埋在菜园子里,埋在菜园子里,真的,不信你们去问老严。”闹得大队后来开会就让老严的儿女们把杏花锁在家里。

       后来不开会了,杏花每天依然念叨着那几句让人似懂非懂的话。杏花失忆三十余年,那天晚上沿着赣江走了,再也没有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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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21-1-10 18:49 |只看该作者
很好的一篇故事。善良的人做了亏心的事,在那个时代报应尤其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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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21-1-11 15:20 |只看该作者
一声叹息,钱真不是好东西,得到的失去的都没有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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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21-1-11 18:12 |只看该作者
人性难测,命运多舛。善恶模糊,唯有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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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21-1-11 18:38 |只看该作者
归隐宋朝 发表于 2021-1-11 18:12
人性难测,命运多舛。善恶模糊,唯有叹息。

那个时期,居住在城市边沿的农民,望得到的美好幸福生活而自己得不到,也是极大的刺激。

老严起了贪婪之心是压死老酷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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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1 18:42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1-1-10 18:49
很好的一篇故事。善良的人做了亏心的事,在那个时代报应尤其厉害。

善良还是见财起意,仅仅是个人心理承受力的问题。

报应?对于老严有点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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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1 18:45 |只看该作者
轻言 发表于 2021-1-11 15:20
一声叹息,钱真不是好东西,得到的失去的都没有好结果

钱好不好,肯定是好的,活着的人都被这个字左右。

钱在这个故事里不好,是它的诱因太过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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