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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花月夜
初读《春江花月夜》,几乎长啸!世间竟然有如此美妙的长诗,真乃诗中之绝色佳人,雄伟丈夫!
诗人张若虚只留给世人两首诗,这一首就已冠盖全唐。年少时,总觉得此诗好则好亦,只是结尾太过无力,好像还有无尽的想象空间,会不会可以另写结尾呢?就像李白的诗,哪怕开篇平淡,结尾总是有力!“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流血涂野草,豺狼尽冠缨”。又或者老杜的千古名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哪像《春江花月夜》的结尾那么乏力地哀伤、平静地回望,像个老年妇人般,回忆过去,反正都过去了,只轻轻地在夜半叹息一声,“不知乘月几人归,落叶摇情满江树。”《春江花月夜》的精彩部分都在前面,仿佛提示我们,人生就像这诗一样,起伏跌宕,到最后只需在落日下浅浅饮一杯酒,不多一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闻一多先生盛赞这首诗,赞它是“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少年总是无畏,因为无知。那时我们成立一个文学社,没读过什么书,但是胆大敢说的我,竟然被热爱文学的同学推为编辑,先后出版了七期报纸。当然是油印,每当别的孩子都放学归家,咱们这五个乐于奉献、以作家为梦想目标的中学生就忙开了,排版、油印,一手一脸的油墨印,印好了不能叠放,必须一张张散开来,等到油墨干了,才摞成一堆,待明天上课前散发到各个班级。
初三语文组长特别喜欢我们,没事就出点意见,甚至还帮我们订了几期的方向,比如春天的礼赞、四月的芳菲,六月的童真,七月的献礼,可惜,刚刚升到初三,我们的文学社就销声匿迹了,并没有谁说退社,只是大家都忙起来,毕竟要面对高中的升学,如果考不到重点高中,或者中专、中师,那前途就只有当工人的份。谁不怕呢?但凡热爱文学的人,都想有一个稳定的、高雅的生活环境,做干部,是唯一选择。
昨夜湿气袭面,走廊的地面湿滑,要小心翼翼地行走方能不跌倒。一到春天,不是下雨,就是反潮,是深圳一年最不舒爽的季节。一楼大堂的天花不断地滴水,好像被抛弃的妇人,长夜不干的枕巾。腰痛又犯,却了中医院治疗也不起作用,一路扶着老腰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大了肚子。不停地叹息,总觉得心情悒郁,不想展颜微笑对人,亦不愿苦面愁眉地见人,闷在家里不肯出门。可是,班还是得上呀,不上谁养我呢?
电话响时,正行驶在北环大道,车流如织,接还是不接呢?还是外地电话,会不会是骗子呢?电话很执着,好吧!接!刚按了耳机的收听键,耳边就传来兴奋的声音,说是我的同学刘大瓜。哪个刘大瓜?还刘大傻呢!电话那头立即感觉到了我的回忆思路不甚清晰,马上解释,他是我的初中同学、一起办文学社的热血少年刘大瓜啊!
哈哈哈!几乎当场狂笑!刘大瓜热爱写诗,每一期不登他的诗,就当场甩脸。看在他是学校老师的儿子,我们总是给他一个小豆腐块。然而他写的越来越长,别说豆腐块,就是豆腐皮都满足不了他的冲动了!几经劝解,他决定不写诗,改写散文,这样至少要有脸大的地方发表,你看,年少的他,就极聪慧。
然而,不等他的散文写就,我们就停了刊,再无机会发表。真让人懊恼!每次相像他发怒时,小眼睛立起,鼻子皱成一团的样子,我总是充满了喜悦。高中我们考到了两个区的学校,再联系,已是高中毕业。他没有考上大学,去了部队,后来转业回到家乡,先后经历了各种行业,最后成了一个倒买倒卖的投机商,发达了!现在移民去了香港,当然,除了偶而去去香港,基本上还是黑吉辽的转悠。一听到他发达了,我的热情即刻飙涨,恨不能扑进他怀里撒个娇卖个萌,他会不会赏我两个银子花花呢?这样一想,又笑得眉眼抽搐。
正笑得呲牙咧嘴得不能控制,那一边就追问在不在深圳,这两天聚聚,吓得我,几乎当场尿了裤子。这不好吧?你来深圳,不是要让我接待?不是又浪费我时间又消耗我银子?不不不!我不在深圳,我在美国呐!电话那一边几乎抛个砖头过来,说不管你在哪,就这个周末见面。好吧,见就见吧!老都老了,还不多见见面聊聊天,万一哪天在黄泉路上相见都不相识,那不划算啊!
路两边的春花正开得烂漫,虽然一直阴雨,然而那些花呀草呀树呀都欣欣然地展着笑颜。昨日春分,虽然没吃到什么看到什么美的可爱的,可是春天是实实在在地来到身边。穿了单衣的我,迎着一路的木棉、黄花风铃与勒杜鹃,轻踩油门向前冲去,远处高大的木棉树招摇着硕大的红花,灿若云霞般,好像年少天真喜悦的笑脸。
春江花月夜,即使没有月亮,有那些一起长大的朋友相伴,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