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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光辉岁月》之E [复制链接]

四十不言

主楼

发表于 2018-11-2 15:4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司马运动
   实际上，司马运动对自己的姓氏情有独钟，动不动就搬出几位名人老祖宗在我们保全队里显摆。咱司马姓吧，方方面面总有一个能说得过去的：搞历史的有司马迁，搞文学的有司马相如，搞政治的有司马光。尤其是搞军事的司马懿，做为曹魏的集团军司令不但取得了著名的街亭大捷，而且在京剧艺术上也有突破，约等于也搞过艺术。
   同时，司马运动同志却对自己的名字颇有微词，认为年代痕迹太重，只适合于六十年代。如果按照自己的意愿，他最好叫司马发明。对了，运动同志有三大爱好，第一就是爱发明创造，曾为爱好不舍昼夜，据说曾经拥有两项国家发明专利：抹布清洗机和便携式自行车充气系统。由于长时间无人问津，亦无企业接盘，此两项发明无疾而终。二是爱鼓捣机动车，曾尝试过把自行车龙头换成方向盘，两轮摩托加装挎斗，拖拉机改装越野车等等，均无一成功。第三大爱好就是多种经营了。截至目前，他从事过的职业或经营种类不下二十种，见异思迁，多才多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走一处败一伙。另外还一度热衷于研制加特林机枪，好几个枪管一秒钟能突突出好几百子弹的那种，因为费用太高，此爱好仅限于口头阶段。
   原来我们同在一个保全队工作，每天背着工具袋游手好闲，顶撞领导，调戏女孩子，当和尚撞钟。因年龄接近脾气相投互有好感，所以经常走在一起。后来运动突然运动到了厂行政科，原因是他喜欢上了车间的一个女孩，追了半年也没追上。羞怒之下运动逼着他爹找了找人花了花钱调出了车间，过上了报纸茶水办公室的科室生活。等那个女孩知道了，企图回心转意，运动却郑重其事地对人家说：过去你让我后悔过，现在，我也得让你后悔。
   生命不息，运动不止。不久，厌倦了办公室生涯的运动听说厂里为机修车间投资购置了一台半自动铣床，工艺先进，技术领先。运动接着运动，随即拿了厂人事科的调令直奔铣床。为尽快掌握操作技术，厂里特派车间副主任带领运动和一名两边都有虎牙的女车工一同赴江苏某地培训。三个月之后，培训结束，结果比较令人满意——运动把虎牙培训成了自己的准媳妇。本来嘛，我们运动就是细里挑大高个有点玉树临风的架势，比较容易吸引女孩子们的眼球。
   小虎牙的爹是近郊的一名土大款，趁钱也趁土地。运动结婚的时候一举荣获了近二十亩土地包括地上附着物的陪嫁，外带一处崭新的平房。由于运动在江苏期间私自调整了培训重点，铣床的操作技术就有点强差人意了。再加上新婚后完全掉进了温柔乡里，整天琢磨小虎牙，结果导致本职工作荒于嬉。面对车间领导的失望和睥睨，运动坚持了一段时间后还是拿出看家本领——调到了电修车间。好在我们运动有坚实的电工基础和触类旁通的本事，很快就能上岗上位，每天背着皮五联在车间里东张西望转来转去，一副兢兢业业的样子。
   我厂末期，人心惶惶，兔死狐悲。运动同志胸有成竹运筹帷幄，不等我厂寿终正寝便先声夺人地告辞而去，同新结识的生意伙伴一起在老丈人馈赠的厂房里制造小型采暖炉。此时，小虎牙已为人母，当初运动的功夫没有白费，龙凤胎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每天面对龙飞凤舞，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但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小虎牙勇挑重担，拒绝外援，其精神不断鞭策鼓励着运动，在为人类制造温暖同时为自己制造人民币的坎坷之路上奋勇前进。
   然而正当生意红火的时候，那个色狼出身的生意伙伴和女会计沆瀣一气，席卷了大部分资金远走高飞。变卖完了机器和原材料，还清了所有欠账，运动坐在空荡荡的厂房里笑了，自言自语，说早知道这样我他妈也带着会计跑了，
   由于老丈人腰缠万贯，所以运动一家生活无忧。运动闲不住，也不愿吃软饭，满世界打听致富良策赚钱高招，最后相中了制作水空调，也就是抽取地下水循环调节室内温度。投资不大，工艺也比较简单，生产销售维修一条龙。做了不到两年，不温不火。不想政府认为这种设施简陋的土空调太浪费水资源了，于是下了个红头一律取缔。运动欲哭无泪，甚至觉得老天爷偏心眼，专跟自己过不去。
   走进新时代，开跆拳道馆加盟黄焖鸡卖福利彩票，在生意场上一路摸爬滚打跌跌撞撞的运动通过观察研究，终于在遥远的南方某地发现了一个绝无仅有的掘金之地。一个号称“紫金玫瑰”的资本运作项目严重地吸引了半个中国的老百姓，纷纷跑去上当受骗，运动不幸跻身其中。那个杂种项目鼓吹说兹要是把钱投进去，百万富翁分分钟，千万富翁指日可待。运动和其他受骗群众一道，天天蹲在出租房里吃着泡面咸菜，巴巴等着天上掉馅饼。一年半的时间，馅饼没等到，却等到了大批穿制服拿封条的人。工商公安特警们说你们上当了，收拾收拾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运动拒绝返程，坚守在出租房里期待奇迹发生。不久，听到消息的小虎牙从天而降，一起降的还有老丈人，合伙来劝运动回家。运动咬牙切齿地说不行，我得炸了这狗日的地方。老丈人说别别，要炸咱回去炸，在这儿整出事来连个熟人都不好找。
   运动把自己的土地和厂房整体出租，为防止女婿再出幺蛾子，老丈人又送了小虎牙一间闹市门脸，运动的生活日趋平稳。平稳下来的运动重操旧业，鼓捣机动车，有时候也开着自己的改装车招摇过市。有时候也在家里整几个菜，喊人过去喝酒。
   那个礼拜天我们喝的有点高，控制不住。运动说感觉有点老了，好多过去的事都模糊了。我劝他再喝点，说模糊就模糊，你又不写回忆录。运动说他妈我都不知道这些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我说命由己造相由心生。运动说，我要不作，肯定比现在幸福。但是，我是不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