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疯老爷子 于 2017-11-14 13:06 编辑
都说现在的孩子们累,散了学就忙着做作业,放个寒暑假,做完作业可有点玩的时间,家长还给报各种各样的班。我小时候更累,虽然没有作业,也没有各种各样的班,但有干不完的农活。春夏为猪挑野菜,秋天割草拾柴火,冬天还要背着粪箕子去拾粪。而且挑野菜和拾柴火是有指标的。挑野菜要把猪肚子填饱,要是喂个小猪还轻松点,要是家有大猪,一天最少也得吃满满一大篮子野菜。所以散了学就得挎起篮子往地里跑,村子附近的野菜都被孩子们挑光了,只有跑出好几里地才能挑到野菜,完不成指标猪就得挨饿。割草要割满一筐,拾柴火要拾够一背,推着手推车去要拾满一推车,拾不满就挨我妈的打。只有冬天拾粪没有指标,碰到牲口粪就铲到粪箕子里,碰不到也没法强碰。因此,我最喜欢过冬天。
我喜欢过冬天,还因为冬天玩的项目比较多。我们村子周围有好几个大水坑,冬天结了冰以后,放了学就到冰上去甩皮猴(陀螺),细细的鞭稍儿,能把小皮猴甩得飞转,清脆的啪啪声,竟是用那么细小的鞭子甩出来的,连我们自己都不太相信。划冰车更有意思。为了做一个又好看又好用的冰车,我们都要四处找木板儿,找钉子,找当滑轨用的铁条。没有锯子用半截钢锯条,也把木板儿锯得方方正正的,冰车一“下线”,就赶紧到冰上去比试,划得快的,就像现在开着跑车炸街的那般骄傲。晚上不能到冰上去玩,我们就到野地里去玩捉特务。捉特务的武器也是我们自己造的,手枪是用细秫秸编的,冲锋枪就是两个把儿的大手枪。选个胆大的装特务,提前出去潜伏起来,我们就挎着“枪”到处去搜索,有时从条田沟里把他抓回来,有时从沙子坑里把他抓回来。有一次他躲到坟地里的杜梨树上,那时候我们都信迷信,怕坟里有鬼,晚上不敢进坟地,就怎么找也没找到,我们以为他耍我们,自己偷着回家了,但找到家一看也没有,还是他爸带着我们从坟里的树上把他找到的,真是知子莫如父呀。后来他为了报复我们,真自己偷偷的回家了,害得我们在野地里找了他半夜也没找到,因为回家很晚了,惹得家长生气了,不是挨骂的,就是挨打的。
我喜欢过冬天,还因为冬天吃白薯(红薯、地瓜、山芋、红苕,学名叫番薯)。那时候吃不到细粮,别的时候总是吃苞米饼子、要不就吃窝头,我们把高粱面窝头叫红桃幺,把白薯面窝头叫黑桃幺。不管饼子和窝头多么难吃,我们都得抻着脖子往下咽,有的人家连饼子窝头都按人分配,管了不管饱。秋后刨了白薯储藏在地窖里,能够吃一冬,相比之下,白薯比饼子窝头好吃多了。刚煳出来的白薯又甜又软,在房上晒干的白薯蔫更是又甜又有嚼头。一到冬天吃白薯的时候,我的小脸就红润起来,皮和骨头之间也充实一些,我妈说我就是吃白薯的脑袋。
现在条件好了,孩子们都不缺好吃的了,玩也是高科技了,就是农村的孩子也没有多少农活干了。但白薯还有很多人爱吃,而且烤白薯也不只是冬天才有了,一年四季都有,再也没有人像我那样盼冬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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